“我说，”黎耀猛地提高了音量“姜蔓是我的妻子，不管你们同意或者不同意，她都是我的妻子，我跟她已经有了，”
还没说完的话让姜父手里的长木条打了回去，那木条挥洒在空中咻咻的声音让门外的沈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啪啪”声不停从屋子里传来，其中夹杂着黎耀痛苦的闷哼声，自始至终，他没开口说过一句疼。
第 86 章
须臾之间，黎耀的后背已经皮开肉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滚落，后背上火辣辣的痛感和膝盖的伤简直给予他双重刺激，疼得他头脑这会儿都是懵的，此时此刻他无比想把手放在背后按一下，又烧又痛夹杂着痒意的伤口令他几欲癫狂。
姜父扔下手中的棍子，被气急了，此时他只觉得头晕，伸手扶着一边的八仙桌，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头疼，他从来不知道黎耀居然这么执拗。
他是个聪明人，不会说平时所作所为如何，至少在生意场上他是睿智的，一旦遇到有损自身利益的事，他很懂的适时的放手，可没想到，到了这件事上他是个犟种，他打到最后都不忍心了，这小子居然没有开口求饶一句。
姜父闭了闭眼，语气中带着多多少少的无可奈何“黎耀，你还小，你仔细想想，你是不是真的懂什么是爱，别把一时的好感当成感情，到时候害了蔓蔓一辈子，害了你一辈子。”
黎耀淡笑道：“舅舅，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大概我和蔓蔓这么多年的事儿你还不太清楚，我们俩从来就不是一时兴起，我，我小的时候就是把她当媳妇宠的，长大后，我视她如命，甚至过了一段夫妻生活，我想我这辈子不会再这么肯定一件事，蔓蔓，她就是我想要宠着过一辈子的人。”
话说完，祠堂里的氛围降到了冰点，姜父视线紧紧盯着跪着的人，目光犀利，带着在明显不过的审视，甚至心底有些发寒，这些年，他和姐姐养了个狼崽子。
黎母的手紧握成拳有松开还几次，终于下定决心般盯着跪在地上的儿子“耀耀，你说的这么决绝就想了盯了蔓蔓的一生，是不是，要征求蔓蔓的意见才行？”
黎耀心里一紧，征求蔓蔓的意见，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早就和蔓蔓盯了终身，他们难道不知道问蔓蔓也是白问吗？昨天，她趴在自己胸膛说，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当母亲的怎么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只需要看一眼他身侧突然握起的拳就明白了“耀耀，不管你心有多么坚定，时不时要听听蔓蔓说的，这至少是出于对她的尊重。”
黎耀心知肚明，“妈，你找过她了？”
“是，不过你既然对你们所谓的爱情这么有信心，妈妈在怎么找蔓蔓说也于事无补啊。”黎夫人面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所有事尽在他的操控，她这样的态度让黎耀心里一紧。
“是不是蔓蔓同意，你们就同意了。”黎耀说这话的那一秒浑身是颤抖的，埋葬在阴暗角落的的感情如今要置放于阳光之下了，叫他如何让不激动。
姜母看着黎耀苍白的脸不太忍心，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出声，他十分明白，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只要蔓蔓同意，我们没有意见。”
黎母面上带笑，朝着门口喊道：“悦悦，去把你姐姐叫过来。”
沈悦打闹没有反应过来，刚才舅舅打黎耀把她吓坏了，知道姜尘戳了她一下，才拔起腿朝后院跑过去。
姜蔓看见黎耀的时候险些腿软坐在地上的，他穿的单薄，上身除了一件薄衬衫再无他物，血痕印在白色的衣服上，那强烈的颜色对比刺的姜蔓眼睛疼。
她的男人就那么直挺挺的跪在那里，腰都没有弯一下，他的膝盖是有伤的啊，走起路来都是跛着的，需要有人扶才能堪堪弯一下腿，她不敢想象他受了多大的苦，只为了和她在一起。
跨过那个门槛走到黎耀身边之前，姜蔓的头都是懵的，全靠沈悦扶着自己走，她寄所有的希望于扶着自己的那只手，整个身体得重量全靠她撑起来的。
“爸，妈，姑姑”
黎耀疼的几乎快不能呼吸，直到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如同耳边响起惊雷，他的意识瞬间回笼，黎耀抬头看着身边的女人，心底的狂喜无以言表，抬手牵着姜蔓的衣角，眼中满是寄希，此刻，只要姜蔓一句“我愿意”
他的苦就算没有白受，只要短短三个字，他就可以和自己的爱人永远自在一起，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离幸福这么近。
“蔓蔓，黎耀说他要和你在一起，要和你过一辈子。”
姜蔓站在那里许久没有开口，姜父和黎母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姜蔓反悔，黎耀从开始的狂喜逐渐变为不确定。
他手抖着去拉姜蔓的手，此刻不止是痛意让他不能呼吸了，“蔓蔓，说话。”
“蔓蔓，蔓蔓~，求你了，说话。”
姜蔓站在那儿一句话都没有，只是任由黎耀拽着她的手哀求，心痛吗，当然痛，黎耀是她刻在骨子里的爱人，她真的体会到了书里悲寂的感受了，原来心痛到极致是感觉不到心痛的，她甚至想笑。
良久，姜蔓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姑姑，黎耀胡闹呢，你别听他瞎说，我跟他就是姐弟没有其他的什么情谊。”
轰~
黎耀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胡闹呢
纯粹的姐弟，没有其他情谊。
胡闹，他在她眼里都是胡闹。。。。
“你，这不是你想说的是不是？”黎耀猛地拽住姜蔓的胳膊站了起来，一股力量拽的姜蔓一个踉跄，他的腿仍然有些伸不直，只是两个手捏着就姜蔓的肩，附身一遍又一遍的问。
“我妈，跟你说什么了？蔓蔓。你，你昨天还说谁也不会把我们分开，你，你跟我开玩笑呢是不是？啊？说话啊！”
一米八几的男人，眼中带泪，声音嘶哑，质问声中带着哭腔，他此刻孤立无援，如果是这样，那那些海誓山盟算什么，捏着姜蔓肩膀的指尖都泛着白，猩红的双眼让姜蔓说不出一句狠话。
“耀耀，别胡闹了，让你姐回去休息，她明天还要去学校呢。”
黎耀感到心脏传来一阵剧痛，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让姜蔓担忧，可是昨晚他们的话犹如在耳，压的她喘不过气。
“够了。”姜蔓拨开黎耀的手“别闹了，下学期，我要出国了，实在不行，我们以后别见了吧。”
别见了
别见了
姜蔓的话无意识给黎耀的心上狠狠地插上一刀，他不理解，前一天两个人明明柔情蜜意，不过短短一夜，就都变了，她此刻说的话那么绝情，决绝的可怕。
黎耀此时感觉一阵耳鸣，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姜蔓的脸也渐渐在他眼前变得模糊，他抬头看了看屋顶，一阵眩晕，刹时间天旋地转，脸色苍白，支撑自己许久的信念在一瞬间轰然倒塌，没了，他什么都没了。
黎耀，黎耀
在他倒下去那一刻，耳边似乎响起姜蔓焦急的呼喊，那声音似乎在耳边又似乎在千里之外，忽远忽近的，他躺在地上，听得见身边的人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在被抬起的摇摇晃晃中闭上了眼。
第 87 章
几个人把黎耀抬走的时候姜蔓脑子还是空的，只是手上黏黏腻腻的红色血迹让她欲哭无泪，甚至没有勇气再转过头去看一眼那个男人，这辈子终究是她对不起他了。
黎耀晕过去谁都没有想到，一大波人跟着救护车走了，姜蔓瘫坐在祠堂，旁边站着姜父，姜母，黎母，三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姜蔓出乎意料的没有哭没有闹，只是静静的盯着手上的血迹发呆，她想，她将永远失去这个男人。
“蔓蔓？你别吓妈妈。”
看到自家女儿如此，姜母如何忍得住，扑过去抱着姜蔓哭的悲戚，她早就做错了，如果当年能忍受，心胸大一些，怎么会有这档子事儿，她还有她的丈夫害了两个孩子。
“妈，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妈妈在，没关系，没事儿的。”
此刻的姜蔓才是一个真正的木偶娃娃，她其实也没有感觉有多悲伤，只是眼泪控制不住的自己会流下来，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他们彻底完了。
黎母和姜父站在原地没动，说不心疼怎么可能呢，这是他们捧在心尖上的孩子，方才面对两个人的冷硬面孔此刻中原缓和了下来，看着地上的人的时候只是无尽的心疼，他们到真的宁愿两个人只是普通的表姐弟，那结婚其实也未尝不可，以他们的手段，连个孩子领个证也是轻轻松松的事儿，只是造化弄人。
姜蔓握不紧拳，浑身一阵无力感让她使不上一点劲儿，铺天盖地的窒息感朝她压了过来使她面色发白，只能揪着自己的胸口衣服尝试大口的呼吸，这把姜母姜父吓得够呛，连忙叫人扶着上车去了医院。
祠堂彻彻底底的安静了下来，姜父仰头长叹一声“造的什么孽啊。”
“呵，孽？”
姜母冷笑一声，撑着门框回了房门，没有再回头看一眼。黎母此刻才真正的浑身卸了力，瘫软着身子坐回了椅子上“这事儿，结了，以后不许再提，我知道你心疼，咬咬牙就过去了。”
黎母咳嗽了两声“别让一时的心软害了两个孩子。”
“我知道，四姐。”
黎耀这几天是真累极了，上了救护车那一刻彻底失去了意识，陪护的姜尘吓坏了，黎耀把姜蔓看的命一样的重，他真的担心黎耀会死，连忙扒拉着一边的医生，到底是见识过生死的，只是翻开眼睛看一眼就给克姜尘一个安心的眼神。
“只是太累了，昏迷，别担心。”
“他会死吗？”
“不会。”
“真的没事儿？”
姜尘的再三追问下，医生终于被问的烦了，眉头一拧“我说这位家属，他真的不会死，只是昏迷而已，没什么大事儿，马上到医院了，你要是在担心，你就试试他的鼻息。”
“哦。”
医生的强硬态度下终于让姜尘闭了嘴，他掏出手机回复了消息，告知姜父黎母黎耀只是晕倒没有大碍，随后装了手机盯着姜尘发呆，他在想如果，如果他在几个月前就态度强硬一点，那是不是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步。
过了一会他有摇了摇头，似是在否决自己，早几个月晚几个月又有什么区别呢？他看的真真切切，两个人是把彼此融入了骨血的，他那时候是否态度坚决作用都不打，重要的还是，昨天晚上四姑姑给姜蔓说了什么，能让姜蔓今天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姜蔓和黎耀是前后脚到的医院，黎耀刚被推进去，姜蔓就被人扶下了车，往进走时遇见了下来缴费的姜尘。
“哥，他怎么样了？”
姜尘看见自家妹妹也一愣，姜蔓手上扶黎耀时的血蹭到了白色的毛衣上，脸色苍白，那样子属实吓了姜尘一大跳赶忙过去接受过姜蔓。
“蔓蔓，你怎么了？”
姜蔓白着脸扯了个笑“没事儿，就是不太舒服。”
“我，，”姜尘本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你先上去看医生，他，他没事，我去交个费。”
“嗯。”
姜尘上来的时候，姜蔓正趴在门口透过窄窄的玻璃看着黎耀，眼神中夹杂着痴迷与不舍，似乎已经是一眼万年，这一面之后，他们再也见不了面了一般。
“怎么不进去？”
姜蔓笑着摇了摇头：“不进去了，怕他突然醒来看见我。”
“下面怎么打算？”姜尘皱眉沉声道；“你说这话，是打算以后都不见他了？”
“见了面说什么呢？已经走到这步了，”姜蔓咬了咬嘴唇，语气委屈极了“哥哥，他，他肯定恨死我了。”
姜尘不知道该接什么，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了才想起来这是在医院，又拿下来，几个月前姜蔓和黎耀在他面前如何信誓旦旦的，那镜像至今历历在目。
“蔓蔓，姑姑，昨晚，到底给你说了什么。”
姜尘的话像是一个开关，一下子打开了姜蔓的泪匣子，耳边又响起那几个字‘亲的，亲的。’她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生怕一松手就有什么东西会溜走。
“哥，别问了，昨晚我给导员打了电话，我们学校下学期有交换生出国的名额，我本来拒绝了，现在看来，不得不走，以后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我，我们也就这样了。”
姜蔓支离破碎的话不忍心让姜尘再多说一句，他叹了口气“医生说他现在还醒不了。”
“他，没什么大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