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余额不足,支付失败。
他没抬头,接着切换另一张卡,然后,余额不足,支付失败。
看来这位……
最近手头有点紧啊。
来回试了有四五次,司机师傅半天没听见钱到账,又提醒了遍,“三百。”
此时,他手机屏幕上第37个电话打过来,不足两秒他便挂断,微拧的眉峰明显是压着火。
他再次输入密码,试了最后一张卡。
然后又,支付失败。
哎,谁还没个困难时候,孟妍点开手机正准备拔刀相助,那人也不试了,一阵拉拉链找东西哗啦啦的响,最终拿了三百现金在手上。
司机师傅正好拍上后备箱过来,收了钱,把她的行李递过来,随口道,“姑娘慢走。”
孟妍接过行李,再回头时那男生已经走出去好远,一身黑衣黑裤,狭窄胡同里背影又透着点儿莫名的冷淡。
这整条胡同都是二层小平房,年久失修,瞧着破破烂烂,楼和楼挨的很近,一排排挤在一起,窗台上摆出来的绿植倒是长得茂密。
孟妍到家的时候老爸没在,这正午刚过,估计还在店里忙活。
她费劲掂着行李箱上楼,力气不够大,轮子“哐哐”磕在台阶上,生怕给磕掉了两个。
到了房间把行李一松,拉开窗帘开窗透气,动作一气呵成。
孟妍落在窗户上的手还没收回来,就看见对面那家常年不见人的房子有了人。
一高个儿男生背对着她,侧着头,冲上来的人惊讶喊了声,“操,你真回来了,过完年就是高三后半学期,学不上了?”
“再说吧。”许劲知单肩挎着书包,懒懒散散站在那儿,整个人都很不爽,下巴朝跟前的门点了下,“钥匙呢。”
旁边男生从裤兜里摸出钥匙开门,“你可真行,离家出走这出亏你想的出来。”
木门吱吱呀呀,颤颤巍巍的打开,许劲知还动手晃了晃,试它会不会当场从门框里掉下来。
还好,没掉。
那扇门又在孟妍视线中摇摇欲坠地关上,再然后的对话,她就听不到了。
门内,秦远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有话说话丝毫不藏着掖着,“你怎么回来的?够虎啊你。”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随着人坐下的动作荡起无数灰尘飘浮在空气里。
许劲知嫌那沙发脏,洁癖发作擦了个凳子坐,他随意敞着腿,手肘搭在膝盖上,指尖懒懒垂下。
他飞机火车大巴再转火车以及网约车,这一遭难度不亚于两千里逃荒。
他一时冲动就摔门走了,甚至根本没顾得上考虑离开家他靠什么生活。
秦远的问题他还没有回答,刚才撂在桌上的手机又一次亮起,上面那串号码宛若催命符咒。
许劲知拿手上毫不犹豫地点了挂断,没接,手机捏在手里荡了两下,想了想还是回条短信过去:我回武尧了,我很好。
然后关机丢在一旁。
秦远叹了口气,很是不解,“到底什么事能把你逼到离家出走,你妈那性格也不是一天了两天了,你不是一直老好人做派,说忍忍就过去了吗。”
“一两句说不清,过两天再跟你说。”许劲知这会儿不想提,随便扯了句,“原则问题,这回忍不了了。”
……
孟妍有午睡的习惯,少睡一会儿都不行,下午睡醒泡了壶茶,闲着无聊掂上保温杯去市场给老爸送去。
三四点钟,市场里人来人往,送货的搬货的买东西的吵吵嚷嚷,她熟门熟路找到那家二手数码进去,老爸正坐在柜台后面支着手机看视频。
这种店有时候一天也不见人进来,倒是落得清闲。
老孟同志听见声响,抽空抬头看了眼,随即笑着打开抽屉,拿了些二十五十的零钱给她,“来,拿着花。”
这么多年眼看着她都要成年了,老孟同志还是把她当小孩,每当她踏进这个店里,老爸第一反应就是打开抽屉拿零钱出来,然后说,来,拿着花。
孟妍把手里的保温杯放上来,“爸,我不是来要钱的,给你送壶水。”
“闺女长大了。”老孟同志一笑,脸上又挤出几道皱纹,把钱往她手里塞,“再大也是爸闺女,拿着。”
孟妍没再推辞接下钱放进口袋,老爸收了桌上的手机,站起身来,“那你帮爸看会儿店,有人来叫我,我去后面把东西整理整理,堆两天了我都没管。”
她点头答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