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妍以为把人给惹哭了,一下子慌了,瞬间手足无措,磕磕巴巴道,“不不不,我不问了,你别哭呀,别哭别哭。”
许劲知抬眼,漆色眸子里干干净净,尽是茫然。
他哭什么。
他看着很娘炮吗?
这他妈是冻的。
孟妍对上他一双清咧的眼,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是外面太冷吧。”
他没吭声。
接着,她又自认为缓解尴尬的转移话题,“那为什么不在屋里待着。”
许劲知眸光淡淡看向她,这问题真是一个比一个棘手。
他屋里没电没暖气,温度里面跟外面差不太多,手机自动关机,附近的小店更是全关门了。
出来看见最近这户人家亮着灯,他要怎么隔着一米距离敲敲人窗户说,哎,能帮我手机充下电吗。
刚才坐在阳台也单纯是看着那方格里亮灯的窗户,抽根烟一边消磨时间一边做好去敲人窗户时候,别人把他当神经病骂走的心里建设。
不过还好,在他主动开口之前,那窗帘被人拉开,对话就显得顺理成章。
相比这个,他更愿意回答上一个问题,微点下头,也不含糊,“嗯,离家出走。”
他回答坦坦荡荡,反倒是孟妍不敢再往下问了,怕真的一会儿把人给问哭了。
她这点小心思似是被他看穿,少年眼睛里盛满一种“我看着像是会哭吗?”的疑惑感。
他的眼睛很好看,眼角微勾,瞳仁漆黑,眉尾有颗淡色的小痣。
像孟妍这种颜控自觉在“帅哥”这方面还是很有见识的,但猛的这么近距离一看,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悄悄“啧”了一声。
只能说女娲捏人偏心啊。
老爸在下面扯着嗓子喊,“阿妍,和同学下楼吃饭了。”
借着这一句,孟妍不捉痕迹的别开眼起身,冲他说,“手机充电等着也是等着,吃了饭再走吧。”
下午许劲知三千块钱卖了电脑,晚上吃饭时候和二手数码的老板坐在一起,碗里是老板亲自给夹的排骨。
他这一天真是过于玄幻了。
老孟在厨房做菜的时候根本没细看闺女领回来个什么人,只大概看着年纪不大,自动就归于同学那一类里了,直到现在才想起来问,“你是……”
许劲知简单说,“我住旁边,叫许劲知。”
老孟吃着饭,抬头称赞了一句,“疾风知劲草,劲知,好名字。”
疾风知劲草,话虽如此,但他这根出逃的温室少爷草,却不怎么抗冻。
吃完饭手机电量也充的差不多,他拿上东西再次道谢才走的,继续回到自己那乌漆嘛黑没暖气的屋子里睡觉。
再到第二天早上秦远来敲门,声调一声比一声叫得高,像打鸣的公鸡,“老许,老许。”
许劲知在屋里听见过去开门,右边头发翘起来一撮他也浑然不知,一晚上没睡好,这会儿神情恹恹撂下一句,“叫魂呢。”
秦远进门把手里掂着的东西放在桌上,“早餐,我起得早,路过顺便买了。”
许劲知坐在旁边椅子上,微弓着肩,手支在膝盖上,随手抓了把头发,目光扫过这灰突突的屋子,不合时宜的吸了下鼻子。
下一秒就听见秦远带着点震惊和同情抛下俩字,“哭了?”
许劲知也是没脾气了,鼻腔里嗤了声,没好气地扫他眼,“我看起来心理素质就那么差?”
秦远这才看清他确实没哭,也没有任何要哭的迹象,瞧着他这张稍显憔悴的脸,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你看看你这黑眼圈吧,真挺颓的。”
许劲知没心思去看什么黑眼圈不黑眼圈,他这几天都没好好睡过觉,不用想也知道好看不到哪去。
他伸手拆了桌上早餐的包装,随意道,“这屋里跟冰窖似的,一晚上冻醒好几次,没法睡。”
秦远站起来去里面卧室扫了一圈,被子有,但是那么整整齐齐放在桌上,一看就是根本没动过。
秦远了解他,估计又是嫌脏又是嫌什么的,“被子也不盖一下就这么睡?冻死你也是活该。”
许劲知眼风睨他一眼,“快滚。”
俩人早就习惯了这种不客气的沟通方式,秦远也没当回事。
“老许,你这是逃荒呢懂吗,就别挑三拣四了。”秦远从卧室走出来,他这人憋不住话,说到这儿就又想问,“你跟你妈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