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太…您这,可让我太难办了,就算是要翻案,也不能仅凭您一面之词呐!”
“可是您断案凭得不就是那重犯的一面之词么?你可曾问他,陆庆归窝藏他的动机是什么?如果要窝藏,为何不选择放在陆家,或是花钱租一个房子,而要选择人多眼杂的赌场呢?……”
“张太太!这!这……”
杨戈旗急地无话可说。正当此时,外面又来了一个人:
“怎会是一面之词呢?我也能证明,陆庆归这小子,和那什么重犯素不相识。”
杨戈旗此时心里奔涌而来一万个为什么。张先生???他为何也来作证??跟他有一样疑问的还有陆鸿华。
张傅初背着手,走到张太太身边,几个保镖退让一旁。
他一来,松子营上上下下都悄悄跑出来围观,然而个个都闭紧牙关,不敢出声。
“杨处长啊。”他喊道。
杨戈旗立即走到他身前,点头哈腰:“张先生。”
“你们确实是搞错了。”
张傅初跟他们都不一样,陆鸿华是求情,张太太是作证,而他是来纠正。
“啊?什么……”杨戈旗已经没有了询问的欲望,张先生都大驾光临了,这陆庆归还能死得成么?
“呃……张先生,杨某糊涂。”
张傅初笑笑:“你确实糊涂啦!他这小子啊,一贯贪生怕死,更别说铤而走险去窝藏犯人了。你说的那重犯啊,我打听过了,是有精神疾症,是吧?”
杨戈旗想了想,吞吞吐吐:
“啊?呃…噢,是有这么一回事,常年受刑落下的,不过已经好了一些。”
“好了一些,也终归是个精神病人。再加上越狱成功,狂喜,更不清醒了。被抓后,万一是想着能多一个人陪他,便一口咬定是陆庆归窝藏他呢?你说说,疯子的话怎么能信呢?”
“……”杨戈旗哼哼笑,不说话。
“再者,方才我家太太也已经说了,她能证明陆庆归跟什么你们这的重犯并不认识,我也能证明。两个人都能证明,总不算一面之词了吧?”
整个松子营陷入了沉默,杨戈旗左右思虑,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在这个时候,张傅初又压着嗓子质问了一句:
“难道杨处长宁可听信一个疯子说的话,也不愿听信我们夫妇二人说的话么?”
☆、一念生死
杨戈旗满头虚汗,他完全迷糊了,不知道到底是该放还是不该放。
他两眼疑惑地盯着张先生,盯着盯着,似乎又忽然间会了意。
这句话,表面看上去是在刁难他,实则却给了他一个向下的台阶。张先生已故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么他该做的,就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走。
他回过头看了看陆鸿华,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愁苦样来,接着对张先生说:
“张先生的话定是不会错……”
周围人面面相觑,却大气儿不敢出一声,他们都知道,连张先生都亲自来做了证人,这陆庆归是不放也得放了。
张傅初笑了笑:
“既然没错,就快放人吧,陆老爷等了这么久,也算是等到真相大白。老陆啊,这事全然就是一场误会,您也不要放在心上,只要庆归人没事就好。杨处长放心,若你们上头有人问起来,我再亲自去解释一趟。”
杨戈旗连忙摇头,僵笑着躬身说:“噢不不不,不用不用,既有张先生作证,定是没有问题的!”说完他转而长手一挥:“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吗!还不快去把陆少爷请出来!”
“噢!是!”几个小卒吓得一激灵,你推我赶地冲地牢里跑去。
事已至此,宋枯荣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下来,她侧头瞥了一眼张傅初,二人四目相对,似有深意在其中。陆鸿华走过去,站到他们身前,俯下腰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拱手道:
“多谢…多谢张先生、张太太,鸿华感激涕零……”
张傅初站在那,冷着眼,不应声,脸上已完全没了方才的好颜色。
他不合时宜的沉默,使此时的气氛又瞬间变得有些紧张。
张太太察觉后赶忙缓和道:
“噢…陆老爷不必客气,一场误会罢了,若不解开,我们心里也堵得很,是不是?傅初。”她边说边朝张傅初走近,伸手揽起他的胳膊,十分亲昵的样子。
他微微低下头看了她一眼,犹豫片刻后勉强挤出了一个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