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西拍了拍傅恒安的肩膀,轻声在他面前道:“你不用害怕,还有我呢。”
她代表着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她背后的唐家。
傅恒安嗤笑一声,他现在解决问题还要靠女人来吗?他垂下眸子,有些痛恨如今的自己。无力感从心头蔓延,傅华是怎样的人他很清楚,若是他现在没有娶了唐西,恐怕他会亲手将傅谨言接回傅家。不怕养虎为患,只怕傅家彻底的没落。
傅老太太年迈体弱,傅恒安涉世未深,现在的傅家还是傅华说了算。
傅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承受来自于傅老太太的怒火。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他保存了母子与父子之间的情分。
他对傅谨言的态度如何,就要看傅谨言的价值如何。同样,对待傅恒安亦是如此。
夜晚很快就来临,傅老太太面上多了几丝疲惫。但是看到唐西的瞬间转化为柔和,她热情的拉着唐西的手去参观老宅里的字画。对于傅老太太的变化唐西也能感受出来,若是一开始的转好她会觉得是因为自己对傅恒安的喜欢,而现在便是她背后唐家对傅家的利益。
唐西庆幸自己的出身,至少能让她不再婆家受冷落。
晚餐是由傅老太太身边的阿姨做的,阿姨心疼唐西身子单薄,特意为唐西炖了鸡汤。鸡汤鲜香的味道弥漫在老宅,傅老太太特意叮嘱了唐西要多喝几碗。
傅恒安的心情也经过一下午的调整恢复了之前的温和。吃过晚饭后傅老太太便要去休息,留下了傅恒安与唐西两个人坐在客厅。
阿姨带着傅恒安和唐西去了客房,床单和被套都是新的,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也都一应俱全,就连换洗的衣物也都准备妥当。
啪的声响,阿姨将客房的门关上,只留下了傅恒安和唐西两个人在卧室。
唐西推了推门,一双眉头皱起,怎么推不开?!
“奶奶将门锁了,没有钥匙是推不开的。”相比于唐西的紧张,傅恒安淡定从容得多。他坐在床上,无奈的叹息了一口气:“今晚就将就一下吧。”
傅老太太的心思如何,傅恒安也最是了解。唐西站在门口,在傅恒安看不见的地方小脸涨的通红。
床单只有一套,被子只有一张。今天是她和傅恒安真正意义上的同床共枕。
外面的冷风呼呼的吹打着窗户,可唐西却觉得身体热的厉害,整个人也飘飘然的去了卫生间洗漱。热水哗啦啦的冲洗在身上,唐西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愈发的粉嫩,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睡一觉吗?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血液的沸腾怎样都止不住。
唐西想她是不是又生病了,现在连着头脑都在发热。
唐西拿出浴巾裹着自己出了卫生间。水珠顺着发梢落入光滑的肌肤,虽然傅恒安看不到,唐西也很快速的钻到被窝里蒙上了脑袋。
“洗好了?”傅恒安只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便感觉到旁边的床榻凹陷下一块。
唐西探出脑袋:“嗯,你去洗吧。”
水流声哗啦啦的从卫生间传出,唐西没出息的脸又红了,她将满脑子的黄色废料移除脑海,整个人也昏昏欲睡。
不知道傅恒安是何时从卫生间里出来的,他躺在了唐西身侧时唐西已经陷入了昏睡。傅恒安熟悉的将床头的灯光熄灭,只留下温和的月光透过床帘照射进来。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淡淡的薄荷茶香味弥漫在唐西鼻尖。她的身体愈发的滚烫,整个人也不受控制的钻到了傅恒安的怀中。
“恒安,我是不是发烧了?”她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整个人也愈发的无力。脸颊贴上了傅恒安的胸膛,使得傅恒安能清楚的感知她的炙热。傅恒安伸出手摸了摸唐西的额头,一双眉头紧蹙。“我去给你找药。”他坐起身,啪的将房间里的灯打开,唐西眯着眼看向傅恒安。
窸窸窣窣翻找东西的声音响起,傅恒安看不到,但是动作却很着急,床上的唐西忍不住发出异样的呻。吟,让傅恒安手上的动作一滞。
这是什么情况已经很明显,傅恒安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径直摸索着去打开房间的房门。房门依旧锁着,偌大的客房中充斥着唐西难受的声音:“恒安怎么样了?我真的好难受,我是不是发烧了?早知道我就不再院里晒太阳了,刚病好了又生病了,还要去麻烦你……”
第二十一章
唐西絮絮叨叨的话充斥在傅恒安的耳边,少女的声音也愈发变得娇软。最后化作了一滩水,拂过了他的心尖,勾着傅恒安的心神,让他坐立不安。
“唐西,你先忍着,我去给你接点冷水凉一凉。”
卫生间的水流又开始响,傅恒安拿着被冷水浸透过的毛巾贴在了唐西脸上。突如其来的凉爽让唐西忍不住将整个人凑到傅恒安的身边。她的指尖滚烫,握着傅恒安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今天你吃了什么?”傅恒安问道,他的声音带了些许的沙哑。手掌能够清楚的感知唐西此刻的温度。空气中的气温也在慢慢升高。
冰毛巾只不过是物理降温,对于唐西的药力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唐西很快便不满足于毛巾,真个人都不自觉的揪着傅恒安的领口,向上攀附。
“我……喝了阿姨做的鸡汤,奶奶说要补身子。”唐西的下巴抵在了傅恒安的肩膀上,整个人宛如树袋熊一般抱着傅恒安的腰肢。她现在的意识已经严重不清醒,只是本能的贴着傅恒安。
傅恒安的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小的汗珠,空气中不知何时弥漫了一股暧昧的氛围。他抱着唐西,却不觉得有任何的厌恶,反而有一股怜惜。唐西的声音越来越小,柔若无骨的趴在他的怀中,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
“汤有问题。”傅恒安抓住唐西胡乱摸的小手,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他的声音出奇的坚定:“唐西,你现在还能听得清楚我讲话吗?”
唐西一怔,大脑有片刻的混乱。她点点头,声音却不自觉的酥软:“能,我好难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仿佛傅恒安真的欺负了她一般。傅恒安无奈的叹息了一口气,虽然他看不到面前的人儿,但是他可以想象出此刻是多么糜乱的场景。
“你决定了吗?”傅恒安揽着唐西的腰肢,将蹭在自己脖颈上的人拉了下来。“唐西,我在很认真的问你,你在清楚自己做什么吗?”
唐西此刻也明白了一切的缘由,她本就喜欢傅恒安,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有这样的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放手?理智渐渐占领上风,唐西也有些感受到药效在逐渐减弱,可是浑身的炙热却丝毫没有减轻,反而更胜一筹。
“我不后悔的,你救救我吧。”
正如七年前的那场火灾,他如同天神下凡般救她于火海。
唐西庆幸着,庆幸她爱的人心软。她能够有理由去与他牵涉不清,庆幸老天爷给她一次机会,让她能够与他这辈子都再无理由分开。她自甘堕落,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却依然厚着脸皮去爱他。她至少还有机会,让她觉得他还有可能爱她的机会。
唐西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但在目前看来,这是她做的最正确的一次选择。她能够站在一个被害者的角度去奢求他的怜爱。哪怕他有所犹豫,有所彳亍,她都赌赢了。她和傅恒安作为成年人,都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更何况作为成年人,也都会有各自的生理需求。
她是他的妻子,他和温州已经没有半分可能。
唐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痛,整个人宛如散架了般瘫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天边的一缕阳光洒入室内,傅恒安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他用手挡了挡阳光,一双眉头微微蹙起,怀中的人还在熟睡,鼻尖也不知道何时被一股淡淡的奶香所萦绕。他微愣,伸出手轻轻的抓住了透过窗帘的这一缕阳光。
他似乎能看到了,虽然模模糊糊只能看到一个大概,但是却比之前灰蒙蒙的一片好了太多。傅恒安按耐住内心的激动,整个人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害怕这是一场梦,在梦里自己恢复了光明。傅恒安小心翼翼的睁开眼,似乎比刚刚又清楚一些。他伸出手,轻轻的碰了下怀中唐西的肩颈。
少女不舒服的将他的手拍落,在他的怀中换了一个姿势继续沉睡。傅恒安说不清楚自己内心的开心是来源于怀中的人还是他的眼睛。只知道此刻的甜蜜不知何时从心口悄悄的渗出,在不知不觉中占领他的心扉。
傅恒安皱着眉头,还是轻轻的将怀中的人推开。昨夜的事太过荒唐,他也不知为何轻而易举的便接受了唐西。明明他不爱她的……他明明爱的人不是温州吗?
傅恒安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但昨夜的甜蜜却依旧回荡在心田。他对唐西的亲近全然不排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她的存在。傅恒安坐起身,虽然他依旧看不清前面的东西,但也能够大概知道有哪些障碍。
傅恒安打开了窗户,昨夜空气中的甜蜜被消散。仿佛只是做了一个梦,一切都是虚幻。他转身去了卫生间,冷水拍在脸上才让自己的脑袋变得清醒一些。他不是重欲的人,但唐西对他是个例外。
什么样的例外呢?
是他准备好孤独一生后偶然发现的宠物。是他决定好默默守护温州到老后出现的意外。是他准备忙忙碌碌孑然一身后获得的甜蜜。傅恒安不知道唐西这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他的生活却真实的因为唐西而发生了改变。
昨夜的事情虽然是迫不得已,但傅恒安出奇的不觉得后悔。他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冷静,甚至在内心已经有一种想法,若是以后就这样和她一直下去,他也愿意。
傅恒安嗤笑一声,似乎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傅家的事情还未完全解决,自己的眼睛也还都看不到。他怎么会去耽误另一个女孩子的未来?
房门的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阿姨打开,傅恒安替还在熟睡的唐西掩了掩被角,自己却蹑手蹑脚的离开这里。他刚出门便遇到了正在打扫的阿姨,傅恒安的面色微红,想要出口指责这个始作俑者却难以启齿。
“少爷,老太太在下面等你。”阿姨牵过了傅恒安的手腕。她以为傅恒安是看不到才没有和自己打招呼,率先拉着他下了楼。
唐西醒来时已经到了半晌午,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阳光已经撒入房间大半,冬季的阳光温暖又不强烈,照在唐西身上格外的舒服。她探了探头,逼着自己睁开眼睛,身边的人不知何时离开,她撑着快要散架的身体坐了起来。
身上的红痕密密麻麻,昨夜的细节很多她都已经想不起来。唐西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被里,整个人仿佛身处云端般飘飘然,嘴角也带着甜蜜的微笑。耳尖不自觉的通红,她没有想到傅恒安会帮她,也不曾奢望过与他做如此亲密的事情。
这是不是说明他并没有很讨厌自己?
他对自己也是有一些喜欢的吧…
此刻的唐西就像是被糖蜜泡过的一样甜蜜,周身也散发着粉红的泡泡。她从床上跳起,昨夜的狼藉还未收拾,看着这一切唐西的脸色愈发羞涩。她抱着换洗的衣物去了卫生间。直到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唐西才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傅老太太准备的衣物尺寸和唐西相差不多,把略有些大的袖子挽起,露出了白细的手腕。唐西看着脖子上的红痕,将这个甜蜜的烦恼用束起的领子掩盖住。
“夫人可休息好了?”阿姨看着走下楼的唐西眼神愈发温柔,唐西害羞的点点头,随后走到傅恒安身边坐下。
傅恒安看到走下楼的唐西,虽然看不清人的相貌,却还有一个淡淡的轮廓。他感受到唐西在他右边坐下,勾唇道:“早。”
唐西回以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虎牙:“早。”
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的不像话,咳了几声才压下了那股低沉的颗粒感。
傅老太太看着还如此生疏的人疑惑的看向旁边的阿姨,阿姨也是疑惑,昨晚她守在门口是听到声响的,难不成这是现代小夫妻之间的情趣?
傅老太太带着迷惑转过了头,指了指餐桌上的吃食,“小西太瘦了,要多吃点才行。”说着,她亲自盛了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汤端到了唐西的面前,期待的说道:“这是阿姨今天一早给你炖的,快尝尝。”
唐西有些愣神,想到了昨天晚上,忍不住伸出手扯了扯旁边的傅恒安,她可不确定这个汤里会有什么东西。
傅恒安看出了她的犹豫,将傅老太太端着的碗放在了自己面前:“奶奶太客气了,小西累了一夜,吃不得油腻的东西。”
他的话更多是暧昧,将昨夜的事就这样隐晦的在饭桌上说起,惹得唐西面色更加通红,眸色也更加水盈。
傅老太太这才放心,她笑着将碗又拿到自己的面前,“你瞧,人老了记忆力就不行了。既然小西吃不得太油腻的东西,我让阿姨给你煮点粥吧,还是要多吃一点,多长些肉。”
说着,一旁的阿姨就去厨房煮粥,唐西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傅老太太看唐西是越看越喜欢,她的视线时不时的停留在唐西白皙的脖颈上,让唐西吃饭的动作更加拘束。
脖子上的痕迹太过明显,衣服的领子又宽又大,根本就遮不住!
直到出了老宅,唐西紧张的神情才彻底放松。傅老太太坐在轮椅上笑着对他们招手,忍不住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你们要加把劲,争取今年就就给我生个重孙子!”
唐西拉着傅恒安的脚步不禁加快,耳根子越来越红。
第二十二章
傅华从未踏入过东城画廊,之前曾在报纸上看到过有关于别的公司收购画廊的事情。但是东城画廊里住着一群刺头,让那些公司拿他们没有办法。
黑色的商务车停在画廊巷子的门口,与周围的破旧格格不入。傅华一身黑色的西装,将车停在门口便下了车。这次他连助理都没有带,一个人径直推开大门,踏入了筒子楼中。
随着吱呀一声,踏入这个他从未见过的阶级和世界。
楼上的栏杆上搭着厚重的衣服,衣服上多处有缝补。周围的墙壁上被艺术家涂鸦的五颜六色,浓烈的颜料味弥漫在空气当中。傅华忍不住蹙紧眉头,竹竿上还挂着被洗干净的画布,看样子是被洗过太多次,边角都有破洞。
傅谨言在楼顶上垂眸看着下面的男人,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淡的微笑。这时楼里的人基本上都去对面筒子楼的商店售卖画作了,空荡荡的楼中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安静的只剩下风吹草木的声音,傅谨言逆光站着,让楼下的傅华一眼就能看到站在楼顶的他。
他背对着阳光,傅华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年轻人穿着宽松的皮衣,腿上穿着洗的发白的牛仔裤。
贫苦而又干净。
这是傅华对他的第一印象,很难想象这样的人是破坏了傅氏经济链的商界巨头,并且是会是自己的儿子。
筒子楼有四层,需要顺着楼梯才能上到楼顶。傅华许久没有爬过楼梯,哪怕只有短短的四楼,也累的他气喘吁吁。傅谨言双手环胸倚靠在墙壁上,看着傅华略显狼狈的出现在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