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孩子懂事了,她不想因为没有爸爸而影响孩子的成长。
“这事,还是等小七回来再商量吧。”牧之冥开始和稀泥。
这六年,南宫瑾对牧君笑可谓是无微不至,如果牧君笑愿意嫁给南宫瑾,他比谁都相信南宫瑾会对她好。
可牧之冥作为父亲,怎么会不明白女儿的心思。
这些年牧君笑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看似放下了。
可那绝口不提帝少卿的样子,反倒更像是从没放下过。
帝少卿贯穿了她整个青春,从懵懂,到悸动,再到深爱。
那种触及心底的整个青春年华毁灭般的痛苦,对牧君笑这般骨子里骄傲的人来说,要放下谈何容易。
“等她想通?”姬允潇的美眸瞪了牧之冥一眼,“我就担心她宁愿遁入空门,也不愿意再给别人,给自己机会!”
“怎么会呢?”牧之冥连忙安慰自己的媳妇,“小七放不下的可多了,放不下你,放不下我,放不下二老,不下两个臭小子,还有两个孩子……”
结果,牧之冥还没说完呢,牧君弦不怕死的在后面接了句。
“倒也不会,我看帝少卿那厮找小七找得挺勤快的。”
“你说什么?!”
姬允潇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牧君弦,那对深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不仅是姬允潇,牧之冥此刻也拉下了脸,想打死这个臭小子,没看见他在安慰媳妇么!这小崽子倒好,给他捣乱!
“我说错了,小七就没搭理过他。”
牧君弦干笑两声,撒腿就跑。
克莱斯顿庄园宽阔的草坪上,牧君弦的身影以百米冲刺的光速消失了。
牧君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她回过神了,也清醒了,姬子纾和她说,想爹地。
她没有想到,姬子纾说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这个。
姬子御三岁的时候问她,爹地是谁?
她说,帝少卿。
姬子御问她,爹地在哪?
她说,在华国。
姬子御问她,爸爸长什么样?
她说,像子纾。
姬子御问她,爹地为什么不见他和哥哥。
她说,他很忙,等他们长大后再带他们去见他。
在那之后,姬子御时不时会问一些关于帝少卿的问题,她也如实回答。
后来姬子御就不问了,两年都没有再提过。
想着,想着,牧君笑就不高兴了,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冒着生命危险生下的孩子,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想爹地?
她问他想妈咪了吗?他说想爹地?
她此刻心里要多呕有多呕,一口气堵在胸口别提有多难受了,5年的母子情难倒不如一个没见过面的爸爸吗?
如果此刻帝少卿在旁边,她一定会忍不住打爆他的头。
于是牧君笑睡着后,做了一噩梦。
在梦里,帝少卿是一个恶鬼的形象,他知道了两个孩子的存在,和她争抢抚养权,最后孩子被帝少卿带走了。
帝少卿给两个孩子找了后妈,后妈在帝少卿面前对孩子温柔体贴,但只要帝少卿不在,就欺负他们,恶言相向。
到后来,后妈有了自己的孩子,怕两兄弟和她孩子争继承人的位置,对两兄弟的态度更加恶劣。
背地里虐待他们,不给他们吃饭,掐他们,打他们,却又不留下任何痕迹。
好几次都想把两兄弟弄死。
子御去找帝少卿告状,可是后妈又哭又闹上演苦肉计。
帝少卿看孩子身上没有伤,也以为孩子是因为不喜欢后妈,故意难为,反而教训了两兄弟一顿。
最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两个孩子被后妈养成了懦弱无能的性子。
兄弟两躲在角落哭。
姬子纾眼泪汪汪地说了一句:想妈咪——
牧君笑就惊醒了。
第31章
治疗
这一天是周末,牧君笑六点惊醒后再也没有睡意了。
米娅准备了早餐,她随便吃了点就去三楼的实验室待着,看似在忙碌,可连她自己在忙什么也不知道,魂不守舍的,直到凌郡竺和凌殿相过来。
“笑笑,你怎么了?”凌郡竺看出了她的异常。
牧君笑摇摇头,把DNA检验报告给她,确切的说,是牧君谦之前做的检验报告,牧君笑知道牧君谦已经核实过,也不再浪费时间多做一次了。
凌郡竺盯着那一行字,许久没有说话。
凌殿相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
“凌大哥,你5岁之前的记忆,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普通人活到三十岁,怕是也不会想起三四岁的记忆了,可是妈妈换了一个人,这么大件事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凌殿相摇摇头,说实话,乔心浅对他太好了,就连当时凌老爷子把两兄妹强制从乔心浅身边带走,他也没有怀疑过,后来懂事了,只当是父亲辜负了乔心浅,才导致她太溺爱孩子。
或许是因为乔心浅没有自己的孩子,凌氏迟早会交到凌殿相手中,乔心浅对他是有几分真心的,不过那份真心也只是为了自己可以过得更好。
所以,两兄妹这几天的情绪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低落。现在,他也明白了,乔心浅为什么会把妹妹推给「表弟」乔沛文。
所以,这些年,他们都误会爸爸了。
凌家大伯凌辰朗把两个孩子送回凌家后,就过着隐居的生活,似乎这世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以前,他们知道凌辰朗有个心爱的女人,叫心心,这个女人不是乔心浅,他们知道父亲辜负了他们的母亲,哪怕那个女人已经去世了,他也不管凌氏,不管孩子。
所以,每次父亲回来看他们,他们对凌辰朗态度能有多恶劣,就多恶劣。
这一切,都是因为乔心浅每次提起父亲,就哭得泪流满面,对父亲外面那个女人更是深恶痛绝。
可是现在牧君谦告诉他们,那个女人才是他们的母亲,他的父亲一直深爱的女人,是他们的亲生母亲。
牧君笑看着时间带凌殿相去了实验室,至于凌郡竺,有牧君谦在,他会好好安慰的。
牧君笑没有和凌殿相多说关于实验室的事,但是从实验室的地址,到外围铁丝网上写着「军事重地禁止入内」的标示,到随处可见的红外遥感装置和摄像头,再到实验室内精密的仪器,无一不在告诉他,这是一处秘密的军事研究基地。
“笑笑,我在这里做检查?”
“嗯,我们在确认你的失忆是不是和这项研究有关。”别的她也没有多说。
凌殿相点点头,明白了这些东西不是他能多问的。
“牧小姐,吃早餐了吗?老板给你带了早餐。”
一见到牧君笑进来,陈茂立刻笑嘻嘻地走过去。
“吃过了!”牧君笑脸色不太好。
“那喝点果汁?从树上摘下就空运过来的巨峰,又甜又鲜,老板说你肯定喜欢。”
牧君笑深吸一口气,对陈茂说:“叫你老板给……”差点把后妈两个字说出口了。
“留给你老板自己吃吧。”
陈茂一愣,朝自己老板疯狂使眼色,牧小姐今天状态不对啊。
“小七,怎么了?”帝少卿快步走过来,拉住她的手。
牧君笑想也没想直接甩开,翻了翻白眼,“帝总,凌大哥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请您不要妨碍我工作好吗?”
凌殿相:“?”
“咳咳……”邵烨走过来,对凌殿相说,“凌大少,跟我来。”
凌殿相知道帝少卿和牧君笑之间的纠葛,这个诡异的气氛,他当然选择避开。
牧君笑没给帝少卿一个眼神,直接去休息室换衣服,把帝少卿关在门外。
帝少卿一脸迷茫。
这情况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可是他也不是恋爱脑,只好等凌殿相检查完,再去找牧君笑谈谈。
凌殿相签了保密协议后,在研究人员的帮助下做了各项检查,很快检查结果出来了,大家围在一起查看,没有任何异常。
就在这时,帝少卿突然说话了。
“如果是因为太久了,检查不出来呢?”
他不是一个会信口胡说的人,根据他对凌氏的了解,直觉告诉他,凌殿相失忆没那么简单。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已经过去25年了。”一位研究人员说。
邵烨似乎下了什么决心,看向凌殿相,换上了一脸肃容,“凌大少愿不愿意注射我们研制的血清?”
“你说。”凌殿相的态度是配合的,如果他的失忆是人为,他比谁都想抓住那个元凶。
“我们这里有一批实验体,被注射了药物,并发症状是失忆,严重的可以控制人的思想。”
凌殿相脸上的表情在这一瞬间裂开了,而他所想的是这个研究背后的目的。
“你放心,我们研制的是解药。”邵烨立刻打断了他继续发散的思绪,“我们研制的对抗血清,对注射过药物的人,会有一些反应,这些反应都在正常范围内,不过……”
邵烨停顿了一会,继续说:“如果是没有被注射过药物的大脑,我们只在白鼠身上做过实验,只能确保没有生命危险。”
言下之意,万一凌殿相没有被注射过药物,注射血清后会有什么反应,他也不敢保证。
“如果有呢?”凌殿相问。
“如果有,会根据你的反应再进行后续治疗。”
实验室是高度机密,没有询问家属这一环节。
决定权在凌殿相手上。
凌殿相是凌家继承人,他的生死虽然决定不了凌氏的存亡,但是如今的凌氏经不起这个意外了。
“如果发生意外,我可以向你保证,十年内凌氏不会动荡。”帝少卿一旦做出承诺,就不会轻易改变。
凌殿相看向牧君笑,思考了一会,表情淡然道:“我接受……”
很快,工作人员把一份有偿实验志愿者合同递给凌殿相。
凌殿相的工作习惯,会把每一份从他那经手的合同都亲自,认真看完。
除了危险和副作用的注意事项,还有五百万的抚恤金和家属安顿费用,甚至可以享受一切军人可以享受的福利,可是这些福利作为凌氏继承人来说,是根本看不上眼的。
他把目光停留在最后一页将军署名处,看了许久,然后呵一声笑了。
原来如此,四大家族吗?
帝少卿也不避讳被凌殿相发现了这层身份,对外隐瞒,只是不想造成过多的麻烦。
凌殿相这回没有丝毫犹豫,在旁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放心,就算出了问题,我也会尽最大能力治好你。”帝少卿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日后还请少卿多多关照了。”凌殿相承了这份好意。
凌殿相换了衣服,躺在床上,他的四肢被固定住。
牧君笑为了他能安心一点,接过了工作人员手上的导管和电线,接在凌殿相身上。
他即时的各项生理指标,同步出现在注射室内的分屏和实验室中巨大的显示屏上。
一个研究人员站在监护仪上记录着数据。
邵烨提着一个白色的密码箱走进来,输入密码后,又输入了指纹,密码箱才被打开。
他从里面拿出一支试管,把试管里面的白色液体,缓缓吸入到针管里面。
邵烨按照规定,例行公事询问一遍凌殿相。
“CLXD016号志愿者凌殿相,根据相关规定及保密协议,本次研究仅在您自愿参加的前提下,配合我方重楼行动的后续研究和治疗工作,请您最终确认,是否自愿参加。”
工作中的邵烨是严肃的,是权威的。
“我是自愿参加。”凌殿相闭上眼,语气依旧淡定。
准备工作完成,邵烨对着夹在领口的小型对讲机汇报情况。
“将军,已准备就绪,请指示!”
“开始!”
帝少卿一声令下,邵烨拿着针管将药剂直接注入到凌殿相的脑组织中,研究人员不约而同地看向显示屏上的数据。
十分钟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凌殿相没有被注射药物时,他突然痛苦地叫了出来。
凌殿相因为头部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顿时红了眼眶,表情一度扭曲,被捆绑的四肢,因剧烈的挣扎被勒出了血痕。
邵烨和牧君笑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凝重之色。
帝少卿盯着大屏幕,妖异邪魅的双眸微眯,眼底翻涌着可怕的杀戮之气。
陈茂站在他身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上次看到帝少卿这个表情,还是6年前知道牧君笑怀孕的时候。
等凌殿相平静下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无声的笑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痛苦却也是清醒的。所以,他真的被注射过药物,他那位「慈善」的母亲?给一个五岁的孩子注射药物?
枉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有能力接管凌氏,可到头来,他却认贼作母,连身边最毒的那条毒蛇也没发现,这场笑话,也太可悲了。
“凌大哥——”牧君笑拿着医药箱坐在他旁边帮他包扎伤口,“这不怪你,你当时只有5岁,如果你没有被注射这种药物,说不定她早就对你下杀手了。”
以乔心浅前几天对凌郡竺的手段,这是合理猜测。
凌殿相怔了怔,眼角滑落的一滴泪,算是绝了他和乔心浅25年来的「母子情」。
他稳了稳情绪,扭头看着牧君笑刚包扎完的伤口,突然说了一句。
“把伤口弄得看起来严重一点。”
“啊?”牧君笑一愣。
凌殿相虚弱的勾了勾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温文儒雅的他,眼神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我一会带猪猪去见他,他躲了那么久,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