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说定了——程宜巷
时间:2022-04-30 07:45:10

卫晏然蹙眉,“你不上课?”
“额……这个……”
“她出来买饮料呢。”周庆铭把物理卷子放桌上,适时补了把刀。
赵辛年狂汗,做贼心虚似的把阿萨姆往身后一别。
卫晏然余光注意到了,往她手上看了一眼,不讲话。
赵辛年只好把阿萨姆交出来,“好吧,你想喝就给你喝吧。”
“……”
周庆铭噗嗤一声笑出来,过来拍拍赵辛年的肩膀,“噎学神还是你厉害。”
卫晏然瞪她一眼,赵辛年吐吐舌头。
这个小房间原先是放一些老师上课用的教辅,后面卫晏然要参加竞赛,学校就把这个房间专门空出来,留给他偶尔练题用。
赵辛年没来过这里,她一直对卫晏然不管是学习还是竞赛上的事都不怎么上心……主要还是因为不懂,就谈不上关心了。
不过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徐敏打击得太厉害,她难得坐到卫晏然边上,认认真真地翻起他的竞赛书,打算感受一下会读书的人和她这种不会读书的,差距究竟在哪里。
卫晏然对她这种反常的举动很是不理解,侧过头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
“看题呀。”赵辛年说。
周庆铭在一旁给卫晏然整理Z大自主招的模拟卷,顺口搭了一句,“你还是别看了,他那些竞赛题很多都超出高考范围了,我都不一定解得出来。”
赵辛年没理,仍旧心无旁骛地翻着。
反正她看的也不是题,她只是对着上面卫晏然写的十分漂亮但她一点也看不懂的公式,想事情。
赵辛年觉得卫晏然应该算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了吧,学什么都很快,而且从小到大似乎就没有他做不成的事。
但他花在学习上的时间和精力却一点也没少。
而反观自己,从小就懒,还一直拿“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当挡箭牌,不努力不思进取,还一昧地给自己的偷懒找托词,什么咸鱼什么不爱动弹……赵辛年觉得自己这种人被徐敏嫌弃也是应该的。
所以会读书和不会读书的人,差距究竟是什么呢?
赵辛年难得认真思考了一番。
还没有得到一个完整的答案,下课铃响了。
“那我先去教室拿书包了。”赵辛年把竞赛书放回原位,和卫晏然说了一句,“我一会儿过来找你。”
卫晏然嗯了一声,给她拿了把伞。
等赵辛年走后,周庆铭想了想,还是跟卫晏然提了一句,“你这小青梅应该是被老师叫出来的,我在走廊碰到她时,看她一脸闷闷不乐。”
卫晏然转过脸,“被老师叫出来?”
刚刚赵辛年顾左右而言他地敷衍过去,卫晏然以为她是分班才没上课。
周庆铭点点头,“中午我办公室有个文科楼的老师过来闲聊,说她们文科今天分班,有个女生选A班被她班主任训了半天,我顺嘴问了一句是谁,她说是赵辛年。”
卫晏然蹙眉,“选班不是自愿的吗?”
“是自愿的,但有些班主任呢,为了能带好班不希望差生留下来就会劝导。辛年班主任我认识,以前跟我一起带过理科班,好胜心挺强的。”周庆铭说。
卫晏然听着,突然想起赵辛年昨天在家时也有提到选A班被退的事。
“不过这辛年绝对是个人才啊,被训了半天没哭没闹,没事人一样,还给她班主任倒了杯水,我办公室那几个老师都说这孩子忍耐力十足,是个能成大事的人。”周庆铭赞道。
卫晏然在一旁听着,没搭话,若有所思地回想起前天傍晚赵辛年哭的情形。
-
综合楼和文科楼有些距离,赵辛年撑着雨伞穿了大半个校园,才走到文科楼楼下。
这会儿已是放学的点,楼上学生背着书包都往外涌。
赵辛年收了雨伞,站台阶上,用力往外面空地甩了甩雨水,才穿进人群往楼上走。
在竞赛室待了大半节课,赵辛年此刻的心情倒没像之前那样郁闷了,到了楼上,步伐轻快地往教室奔去。
此时,十八班教室里还剩几位同学,见到赵辛年回来都下意识地往最角落的位置先看了一眼。
上节班会课上,徐敏要求按照期中考试的名次重新排座。赵辛年不管是在原先的班级还是在现在的A班,排名都是倒数第一,所以她很顺理成章地被排到了教室最角落的位置。
角落这个位置原先并不靠近卫生角,但由于分了班,班里增加了好些个学生进来,位置也就相应往后移,现在最角落的位置基本和卫生角连着了。
不过,赵辛年暂且还不知道换座位这个不太美好的消息。
她只管走去原来的座位,准备拿了书包走人,谁知走近一看,发现书包没了。
前排几个同学见她东张西望找不着东西,也没提醒,都很有默契地默默转回头,装作没看见。
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行为,算是变相地把徐敏课上交待的“都各自做好自己的事,别被不读书的人影响了”的话很好地贯彻了下去。
赵辛年没啥心眼,但也不是真的缺心眼。
对于大家明显不想搭理她的态度,她也觉察到了,所以没打算问人,只是……她那倒霉书包不会是被扔了吧?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去办公室找徐敏打听一下她书包的下落时,门口有人喊了她一声。
赵辛年转头,是唐圆圆。
唐圆圆手上拿着刚洗完的抹布,走过来,脸上有些为难的样子,把换位置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辛年,这些墙壁我都擦过了,你先将就坐着,明天我找徐老师再提一下,看能不能把这些扫把移一移,不然你坐这根本没法学习。”唐圆圆和她一起走到新座位上。
赵辛年看到了安然无恙挂在椅背上的书包,心里松了口气。
“不用提,这位置挺好的。”赵辛年知道徐敏什么脾气,不想唐圆圆过去碰壁。
“可是这里都是扫把……”
“没事,不影响。”赵辛年着急走,从抽屉里拿了几本昨晚卫晏然交待她带回去的课本,塞到包里,站起来冲唐圆圆摆摆手,准备闪人。
刚跑到门口时,又想起刚才唐圆圆擦了墙壁,就转头冲唐圆圆笑着道,“谢谢你啊汤圆。”
-
综合楼楼下,赵辛年赶到的时候,卫晏然已经出了竞赛室,正背对着她在走廊上站着。
走廊外绵密的雨帘配着美少年的背影,远看就像一幅水墨画,赵辛年忍不住多瞅了两眼后,才动作很轻地收了伞,猫猫祟祟走过去,准备吓他一下。
哪知道快靠近的时候,卫晏然突然转过身。
卫晏然此时的眉头微微皱着,赵辛年知道他等人没什么耐性,以为是嫌她慢了,于是立定站好,笑嘻嘻地解释着,“我已经是飞过来的速度了。”
卫晏然看着她,没应声,只过来扒拉了下她脑袋,拿过她手里的雨伞撑起。
两人一起迈进雨中。
雨下得有点大了,落在地面上溅起水花。
“你今天被老师骂了是吗?”卫晏然突然出声,声音缓缓的。
“嗯?你怎么知道?”
“我舅舅说的。”
“都传到理科楼了?”
“嗯。”
赵辛年叹口气。
“那你哭了吗?”卫晏然继续问。
“我是这么容易哭的人?”
“不是吗?”
“当然不是,”赵辛年为自己正名,“我只是碰到我很在意的事才会忍不住哭的。”
“那分班不在意?”
“说实话不是很在意。”
“那你上周六哭什么?”卫晏然铺垫了半天,终于把想问的问出来了。
他当然知道赵辛年不是个容易哭的人,但前天在楼梯口,他又分明看到她眼睛都哭红了。刚刚如果不是周庆铭在竞赛室说她早上被骂了也没哭没闹,卫晏然都忘了上周六赵辛年一直没说她哭的原因。
“上周六啊……”赵辛年其实在昨天第二次哭完后,也认真回想了一下那股堵得她难受的情绪究竟是因为什么。
所以现在卫晏然问了,她也坦诚地说:“如果我说是因为你,你会信吗?”
雨珠砸在伞面上噼里啪啦地响。
“我那天期中考成绩出来了,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交待。老师又把我叫出去,说我的成绩上不了本科,让我选B班,我就想着宿江考不了了,你会很失望,然后好像就哭了,我自己走了一路都没发现。”赵辛年盯着地上的小水花,很有兴致地一边轻轻踩过去一边总结,“所以我觉得是因为你。”
赵辛年像在跟自己讲话似的,把声音放得很低,再配上哒哒的雨声更显得似有若无。
但卫晏然听清了。
他抿抿唇,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你接下来要不要去竞赛室学习,我给你补课。”
他不擅长安慰人,也不擅长说好听话,只能先想着解决问题。
“竞赛室?”赵辛年也不盯水花了,仰头问了一句。
“嗯,你班主任既然不想你待在A班,而且你待在A班可能也跟不上进度,我打算跟学校申请一下让你去竞赛室学习。”
“可我觉得学校不会同意。”赵辛年接着他的话说。
“我可以跟学校沟通,你只要说你愿不愿意。”
卫晏然的这个提议确实让赵辛年心下一动,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因为去竞赛室她就可以立马摆脱徐敏的针对,同学不好的目光以及待在A班的心虚感。
但这种欣喜的感觉只有一瞬间,她很快想了一下,最后摇头说:“还是不用了。”
“为什么?”
“卫老师,你是竞赛生,为一中争了很多很多荣誉才有资格被优待,但我不同,我这种成绩能留在A班都已经是老天爷给机会了,所以我得凭自己能力把这个机会抓牢先,证明自己可以留在A班才行,不然……”赵辛年顿了顿,“今天就白白被骂了。”
 
第三十二章
 
赵辛年抛下这句掷地有声的话后,卫晏然有一瞬间愣神……但也只是一瞬间,毕竟这两天赵辛年像是被打通筋脉似的语录频出,他听得多了,也算是能反应过来。
卫晏然:“你确定不来?”
赵辛年点头,坚定地“嗯嗯”两声。
卫晏然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那如果老师再为难呢?”
赵辛年可没考虑那么多,听着这话,只管嘻嘻一笑,“那就到时候再找你呗。”
“……”
果然,某人的决心只存在一瞬间。
晚上到家时,卫老爷子已经回来。
还带了一堆旅游特产。
赵辛年一进屋就被爷爷塞给她的稻香村礼盒吸引了目光,把书包一卸,就蹲在茶几旁拆包装。
卫晏然放好伞,和爷爷说了几句后,走到赵辛年边上碰碰她脚,“书呢?”
赵辛年随手往沙发一指,“那呢。”
卫晏然便过去拎起赵辛年书包回房间了。
赵辛年满心欢喜地拆了包装,打开礼盒,盒子里装着各类精致的小糕点,看着就很好吃!
赵辛年挑了三个枣花酥,一个塞到自己嘴里,一个拿去厨房给爷爷,剩下一个拿给卫晏然。
就这么小跑了一圈后,赵辛年终于可以顾自沉浸在糕点的诱惑里了。
她蹲在茶几旁一口一个地往嘴里塞,粉渣沾得脸颊两边都是。等她吃得终于有点噎着了的时候,才停下,起身去餐桌倒了杯水,边喝边走去卫晏然房间。
一开门,就见卫晏然依旧维持刚才她塞给他糕点的姿势,一直举着也不吃,赵辛年看了一眼,走到他边上,把糕点拿走了。
卫晏然也没抬眼,收回手,视线仍留在平板上。
下一秒——
糕点被推到嘴边,卫晏然愣了一下,随即抬眼。
“拿着不累啊。”赵辛年知道此人做起事来专注得很,便好心帮他拿着糕点让他吃。
卫晏然显然没反应过来,漂亮的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下意识要往后仰。
“快吃啊,很好吃的!”赵辛年以为他在嫌弃这是甜食不想吃,立马又催催他。
两人一站一坐,视线刚好平齐,卫晏然盯着她的小花脸滞了两秒,最后张嘴咬了一口糕。
“好吃吧。”赵辛年扬扬嘴角,往他旁边坐下了。
卫晏然不怎么自在地低嗯一声,抽了纸巾给她,“把脸擦了。”
“哦。”
赵辛年于是一手举着枣酥,一手拿着纸巾擦了擦脸,卫晏然眼睛虽留在屏幕上,但余光仍在注意她。
他想到了刚刚回来路上,赵辛年在伞下说的“我只是碰到我很在意的事才会忍不住哭的”,又忍不住弯了嘴角。
等赵辛年左擦擦右擦擦终于把脸擦好,站起来将纸巾扔到垃圾桶时,卫晏然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赶在赵辛年再喂糕前,长臂一伸,拿过枣酥放嘴里,吃了。
速度之快,让赵辛年都愣了下神,不过也没在意,捻捻手指,重新坐回位子上。
“你在下什么呢?”赵辛年往他平板上看了一眼,屏幕里是下载的进度条。
卫晏然把那块干巴巴的枣酥一口咽下后,很不出意外地噎着了,随手拿了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才说:“课件。”
“下课件干嘛?”赵辛年漫不经心地问。
卫晏然没回答,只拿了她今天背回来的书放她面前,“这些课本你有翻过吗?”
赵辛年看了一眼,点点头。
卫晏然:“那怎么全新的?”
赵辛年记得自己偶尔也是会做课堂笔记的,不至于全新吧,便拿起一本来回翻了一下,终于找到了几页画着红线写着字的。
“哝,这不有课堂笔记吗。”她还很认真地翻给卫晏然看。
“……”
卫晏然懒得理她了。本来以为赵辛年文科考不起来是因为没花心思背,所以让她把书带回来,想帮她划划重点再督促着背一下,但晚上看到她的课本后,卫晏然才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此人估计连课都没听过几节。
“我给你下了复习课件,每个科目都有,你接下来每天晚上听一节。”卫晏然和她交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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