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去才发现自己没带手机，还是刚刚回到包厢后听付江吹他们说才知道他离开这么一小会儿发生了这么大地事。
那一刻他差点呼吸不过来，愤怒，懊恼和自责将他冲昏了，内心想杀人的欲望将他裹挟，众人第一次见他脸上出现一贯温柔的笑意之外的暴怒。
他冲出包厢只想看到她现在怎么样，只有看到她，他才能安心。
没有人能知道他当时最大的情绪是讨厌自己，为什么要离开她身边，为什么要让她遇到这种事。
少年所有的温柔和怒火都化成了低低的一句。
“对不起。”
他差点伤害了自己的玫瑰。
宋梨鼻子一酸，刚刚挨巴掌她没哭，被那些人用下流的话调戏也没哭，直到现在，巨大的委屈包裹着自己的心，酸酸涩涩的。
脸埋在他怀里，一直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止不住留下来，“你这个骗子……”
说好了会一直和我在一起的。
骗子……
温祈一边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一边耐心温柔的轻哄着。
她哭了很久，才想起来容白还在自己身边，连忙从他怀里出来，“是老师……嗯？”
她回头发现容白早已经走了，想必是看不下去。
她脸顿时有些红。
温祈也知道是容白的帮忙，他摸了摸宋梨的头，“我们待会儿上去好好谢谢容老师。”
宋梨点点头。
温祈动作轻柔地揩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问，“还记不记得那些人叫什么名字？”
宋梨回想了一番，她只在刚开始听见有个人叫杨烁，因为和他们班一个同学名字一样，还有一个把她拉进去的人叫李延龙，这是她看警察登记表上的。
宋梨如实说出来，温祈笑着安抚她，“没事了，别怕。”
宋梨没看到他眼里闪过一抹与平日极度不符的狠戾。
容白没有回包厢，她回到之前的天台上，想透透气，没想到江辞舟还站在那儿。
他嘴上叼着一支烟，还没点，但还没走近就闻他身上的烟味，嘴里那根应该是刚拿出来的。
他靠在栏杆上，身体向后仰抬头看着天，露出长长的一截脖子，白的发光，喉结上下滚动时，那一点黑痣性感极了。
听见有人过来，他不紧不慢的开口，因为叼着烟，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姐姐。”
容白轻轻挑眉，“你怎么知道是我？”
江辞舟这才把脑袋收回来，半眯着细长的眼眸望着她，似笑非笑，“姐姐很香。”
“……属狗？”
他哼笑一声，懒懒地接话，“属兔。”
容白愣了愣，她记得小时候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屁孩就是属兔的，小孩儿长得很好看，有时她不愿带他玩就哄着眼睛追着她喊姐姐，像个被丢弃的小兔子。
不过燕故和江辞舟同龄，都属兔也很正常。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他偶尔会联想到那个小孩儿，尤其是他叫她姐姐的时候。
江辞舟不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但是看她发愣的样子让他觉得很有意思，他点燃烟，在烟雾缭绕中看着她那略显模糊的漂亮脸蛋。
“燕故……”他鬼使神差地开口，在她回望过来时问道，“为什么也能叫你姐姐？”
容白记得这话他好像问过，在他第一次听到燕故喊她姐姐的时候，但她是怎么回答的？
忘了。
思考了一番，她才开口，“他本来就是我弟弟。”
在他微微皱眉表示不解的眼神下，容白叹了口气，继续开口，“我小时候……忘了几岁，我爸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小孩儿，然后让我平时保护他照顾他，他在我家住了几年，平时嘴很甜，都追着我叫姐姐，直到这次在恒中遇到他，我才知道他是那个鼻涕虫。”
江辞舟听完明显有一刻的错愕，他带着笑意的脸上有一丝裂缝，“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小时候追着你的小孩儿，燕故说的？”
“他没说，他好像还没认出我，是我听到他姓燕我猜测的，因为小时候家里不让提他的名字，我只是偶然知道他姓燕，江城没几个姓燕的，姓燕背景还那么大的更没几个。”容白解释道。
“你还真是……”他顿了几秒，似乎无话可说，最终憋出了几个字，“聪明的很。”
容白听出了他的语气不像是夸奖自己，但又挑不出什么毛病，她没追问，只是反问，“那你和燕故又是为什么关系这么差，他挡住你在恒中称霸的脚步了？”
他夹在指尖的烟轻轻一扣，烟灰落下，露出一点红光。
“我们是天生的仇人。”
生来就是，所以不管燕故做什么，他都只有本能的厌恶。
即便他曾经小心翼翼的向自己示好，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毫不犹豫地送给他，想要换取他一眼关注，一点亲近。
但是他都视如垃圾，恶劣的将那些他视若珍宝的东西踩在脚底，并警告他不许出现在自己身边。
后来啊，燕故慢慢变了，他从那个人口中的听话懂事的乖孩子，外人眼中十全十美的男孩，逐渐变了。
他开始学着他的样子抽烟，打架，越来越叛逆。
他把他拖下神坛，变得和自己一样坏，一样恶劣。
他话里的讽刺性极强，容白无法忽视，但也意识到不是简单的学生之间的小事。
只是想到在车上时他们斗嘴的样子，总有一种认识了很久的感觉。
天生的……仇人吗？
她不太想打探别人的隐私，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吹了会儿风，容白出来时脱了外套，这会儿有点冷，她想打个招呼就进去。
身上突然压了一件外套，外套宽大，带着主人独特的冷香和烟草味。
容白感受到外套的温度，滞了几秒才抬眸看他，他的视线已经移开了，只留下那弧线流畅的侧脸，吐出的烟雾将他包裹着，那张冷白的脸在其中模糊不清。
“姐姐再陪我站一会儿吧。”他的声音晦涩不明，带着淡淡的喑哑。
不知为什么，容白很轻易的感知到他情绪中的不对劲，也听出了那话里带着不易察觉的……乞求？
她静默片刻，嗯了一声。
露天阳台正前方有一棵大枫树，风一吹来，树叶变发出簌簌声，旁边的路灯见证者树上艳红的叶子一片片落下。
和容白一起负责这次十三班秋游安全的老师是他们班化学老师吴乐，因为前一天晚上有事，所以昨天没有和大家一起过来，而是今天赶了最早的高铁过来。
正好他们吃过了早餐，容白和吴乐打了声招呼，两人给十三班整肃队伍后，简单讲解了待会儿分组时需要注意的事，便带着他们出发。
趁着他们上车的时间，容白把付江吹叫到一边，“江辞舟真的生病了？”
一大早吃饭她就没看到他的身影，付江吹说他生病了，在房间里休息，今天不参与秋游活动。
想到昨天他把外套给她，会不会他自己那时候吹风感冒了。
付江吹神色也不太好，恹恹的，全然没有平时的活力，“嗯，辞哥每年今天都这样。”
每年的今天，他就像被抽去了魂魄，整个人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付江吹和温祈本来想陪着他的，但是他缩在被子里，说他想静一静。
他们都知道他的性格，为了不让他烦躁，不添麻烦，他们也就没继续坚持。
容白眉头一皱，“每年今天？什么意思？”
付江吹纯粹是心烦意乱脱口而出的，此时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没有，老师，你让辞哥休息一天就好了。”
见他不愿继续透露，容白又问，“那……”黎人呢？她为什么也请假？
她没有问完，在付江吹疑惑的眼神下，她有些茫然。
黎人不是说了自己身体不舒服吗？那她为什么还会问付江吹。
是因为，她下意识的觉得黎人此刻也陪在江辞舟身边吗？
她说了句没事，便让付江吹上车，自己呼吸吐纳了一会儿，也往车上走去。
今天天气很好，学生们秋游的兴致很浓，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容白带着学生还遇到一班的学生，他们同她打了招呼。
擦肩而过时，容白还听到一个学生低声说，“江辞舟也不在，还真巧。”
也？
她回望那一众人，人群中果然没有燕故的身影。
“我们是天生的仇人。”
这句话钻入她的大脑，回荡着。
下一秒，又出现了他偏头吸烟，神情不辩，“姐姐再陪我站一会儿吧。”
她抿了抿唇，随机把那个声音赶出自己的大脑，集中精神。
下午吃完饭，容白让他们回去先休息一会儿，晚上去美人河。
少年少女玩了一天，一点都没有觉得疲惫，他们仿佛有用不完的经历，今天一天都在拍照，就连容白也被拉去拍了好几张合照。
容白拿着刚刚在饭店打包的汤面，一份是给黎人准备的，她正要送过去，温祈又把另一份给江辞舟准备的交给她的，他说他和付江吹还有事，就麻烦她送一下，接着付江吹就那么一脸不解地被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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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线开始啦！
我本来预测这个月写完，但是我高估自己了呜呜呜，可能还是要等下个月，我尽量控制在下个月十号左右吧，这本无论如何也会给个结局的。
第65章
走在走廊上，容白大脑有些空，直到看到向她迎面走来的燕故，他没有以往吊儿郎当的调笑，见到她也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老师。”
在她点头后两人错身离开。
容白停住脚步，她回头看他离开的背影，萧条落寞，像是受了什么打击。
她记得一班不住这一层，十三班的学生刚回来，燕故会是从哪里出来呢？
等她来到江辞舟放门口，发现门口站着黎人，她双手环胸，那清秀美丽的脸上是冷漠冰冷的神色，身体板正，如同坚守岗位的哨兵。
见到她走来，黎人脸上的冷淡有所褪去，她打了声招呼，又在容白递给她面的时候道了声谢。
黎人拿着自己那一份面，面无表情道，“老师，他的你送进去吧。”
容白正想说什么，就见她速度飞快地刷了房卡。
门在滴的一声响后开了一条缝。
“……”
容白：你都有卡了，自己进去不是更方便吗？
可是下一秒，黎人直接把卡给她，“麻烦老师了。”她表情严肃的说道。
“……没……”
得到回应的黎人并不等容白说完，而是抱着面往自己房间走去。
不知为什么，容白看着她的背影似乎颇为欢快，像是解放了得到自由一般……
看着开了一点门缝的门，容白推开门，里面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
容白正要开灯，就听见里面传来他的声音，“别开灯。”
声音有些闷闷的。
容白想把面放下就走，走廊上时不时有学生串房间，一时间就像学校宿舍走廊一般，她不好一直开在那儿，但是太黑了她又看不清。
她进去后把门虚掩着，随后打开手机，借助微弱的屏幕光找到桌子，把面放下后，她想叮嘱他记得吃饭。
但是安静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说，径直在门外走去。
走到一半就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动静，应该是他起来了，她想了想还是说些什么，却在回头的那一刻措不及防地撞进一个怀抱。
面前的人个子很高，她即使看不见也能感受到那种来自身高的压迫感。
他比她先开口，“姐姐。”
离得太近了，容白甚至能感受到他说话时温热的呼吸落在她头顶，打起一髻儿发丝。
她心跳迅速加快，她有些不适应，不禁皱眉后退，“你……”怎么知道是我？
然而下一刻，面前的人做出了一个令她震惊的举动，他俯身将她纳入怀里，宽大的身影很轻易地将她包裹住。
容白身体一僵，眼睛瞪得老大，这下连心跳都感应不到了。
“闻到姐姐的闻到了。”他把下巴抵在她头顶，哑着声音，“让我抱一抱吧……姐姐。”
你在干什么？
容白回过神第一反应就是质问自己，她长这么大鲜少和人拥抱，尤其是异性。
可是按理来说，她应该第一反应卸了他的手，为什么，为什么在听到他让她抱一抱的时候，她的手放下来了。
那个声音太有蛊惑性了，容白很轻易地被拉到他的世界，清晰的感知到他此刻的孤独，寥落，还有……不知道是不是她理解错了。
那是……舍生的念头吗？
她心里叹了声气，就当她欠他的吧。
江辞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知道她这是答应了。
他轻轻瞌上眼眸，内心意外的逐渐平静。
这是你欠我的，姐姐。
几分钟后，容白很不合时宜地开口，“你……心情好点了吗？”
她脚麻了。
对于一个从未和异性有过这么亲密接触的她来说，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一样已经是她给对方最大的尊重。
头顶传来他一声哼笑。
不等容白探究这笑里的含义，谢天谢地，他松手了。
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奇怪现象，她竟然对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去开灯。”他说。
“等一下！”容白出声叫住他，“不用开灯，我先走了，你赶紧吃饭吧。”
说着，她一步步往门口挪动，在摸到门把手以后迅速开门出去，关门。
一气呵成。
门被关上发出重重的声音，房间里霎时无光，黑暗像无数只手伸向江辞舟，他似是有所感应，也任由被牵扯，拖拽。
本该如此。
下一秒，门再次开了，那个瘦小的身影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脸。
她说，“你的房卡还在我这，黎人刚刚给我的。”
江辞舟定定地看着她没有出声。
容白没等到回应，想了想，把房卡插上去，屋里瞬间亮起来了。
江辞舟身着睡衣，在灯开的一瞬间眯起了眼，黑软的头发懒懒的搭在额头，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颓然。
联系早上付江吹说的话和他刚刚的状态，容白走之前还是说了一句，“待会儿去美人河，你要是好点了就一起去吧。”顿了顿，她又说：“心情不好还是不要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人总要透透气，不然会呼吸不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