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那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上一秒还在自己身旁的江辞舟。
他诶了一声,“辞哥怎么自己跑进去了,我还不确定是不是美女老师呢。”
说着,他拉着温祈往里走。
江辞舟站在容白面前,没有开口叫她,一直等她迟钝的发现自己面前笼罩着一片阴影,才缓缓抬头。
在两人视线交汇的那一刻。
江辞舟嘴边的笑容戛然而止,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乱了。
女孩的眼中蓄着雾水,如水一般明澈的杏眸泛着微微的红,本就泫然欲滴的泪花在抬头的那一瞬息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来不及掩藏的脆弱一览无遗。
“辞哥……”
身后响起付江吹的呼唤。
江辞舟瞬间从混乱中清醒,他转身,不动声色地挡住容白的身影,面色如常,“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事和她说。”
付江吹一脸疑惑,还真是美女老师,但是听辞哥这意思是不和他们一块儿回去,他下意识地探头往他身后望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辞哥好像动了一下挡住他的视线。
不等他问什么,温祈就接受到江辞舟的一年,勾着付江吹的肩就往外走。
“诶……阿祁你急什么?我还没和美女老师打招呼呢……辞哥你什么时候回酒店。”
江辞舟看着付江吹被拉的远远的看不见背影,才回头去看容白。
谁知她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来了,等他回头差点抱了个满怀,江辞舟心不禁跳了跳。
鼻尖嗅到了浓郁的酒香,他瞥了眼桌上即将见底的一瓶红酒,喝了不少。
再低头看她,她脸上还残留着泪痕,一双翦水秋瞳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在几个呼吸以后,江辞舟正要借调笑她喝醉了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就听见她两腮鼓了起来,义愤填膺的骂道:“渣男!”
江辞舟脸上的笑容一凝。
刚刚她那一声周围的人都清晰的听见,然而接下来的事更是让人大跌眼镜,因为他们看见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少年,被他的小女朋友甩了一巴掌。
清脆,响亮。
别说众人无从反应,江辞舟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服务员犹豫再三,还是满眼复杂地上来询问,“先生,您没事吧……”
江辞舟恢复了以往的笑容,浅浅淡淡,只是开口多少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没事,抱歉,我女朋友喝醉了,刷卡。”
服务员连忙清算账单,拿着pos机过来。
而醉鬼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直接抓住他的衣领,往下一拽,“你怎么不讲话,心虚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男人吗?还真是看不出来。”
江辞舟脸上依旧维持着笑容,俯身接过来服务员递的卡,在众人同情又复杂的目光中,他轻轻拍了拍容白的手,示意她松。
喝了酒的容白全然不知道什么叫做给面子,小手攥的紧紧的,“我不松,我还没打够呢。”
没办法,江辞舟一个横抱把她抱在怀里,随后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长腿迈出咖啡厅。
出来吹了冷风,容白才迟钝地回过神来,“你放开老子,信不信……”
话没说完,容白就看见抱住她的男人漂亮的丹凤眼睨了过来,冷冷的,还带着愠意,没有丝毫笑意。
被女人当众说自己不是男人,他能笑得出来才怪。
第69章
安静了两秒,容白瞪得老大的杏眸随着皱起的美貌一起压下去,嘴巴撅起来,带着委屈。
“你凶我。”
江辞舟:“……”
女孩的酒精的驱使下态度变化无常,所作所为都是凭着别人给出的信号做出下意识的反应。
这里人来人往,他抱着她怎么都很惹眼,而且他脸上的红热还在提醒他那道五指印。
走了一会儿就来到一处小巷,小巷是两幢房子之间留下的小空隙,周围没有人,江辞舟把她放下来,两人面对面,隔着仅两尺的距离,也没有多余的空间。
他单手撑在她头顶处,声音不辨喜怒,“喝了多少?”
容白还没从刚才的委屈里走出来,可怜兮兮地别过脑袋,只留下肉乎乎的侧脸,重复道:“你凶我。”
江辞舟不免觉得好笑,看来喝了不少。
或许是知道她喝醉了记不得什么事,他有些平日里没有的耐着性子,声音缓而慢,带着几分轻哄和妥协。
“我错了,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小姑娘还真认真考虑了一番,最后对上他那张冲击力极强的美颜上,乖乖接受,“我原谅你了。”
说完,她又踮起脚凑过去,轻声回答他刚刚的问题,“我喝了三碗。”
听到答案江辞舟就知道她醉的一塌糊涂,但又觉得她现在的模样很有趣,于是顺着她的话问。
“为什么?”
“嘘——”她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左右望了望,模样灵动的很,还是轻声,“你小点声,他们不让我喝酒。”
江辞舟唇边漾起了浅笑,配合她低声问:“为什么喝三碗?”
容白还没踮起脚,他便俯下身子,方便她附耳过来,“因为我要去打大虫,我就是打虎英雄——武松。”
江辞舟眉毛一挑,笑意更浓。
这个笑容落在容白眼里就是不相信,她不悦地皱眉,“你别不信我,我从来不骗人。”
她奶呼呼的模样透露着认真,江辞舟忍不住捏住她两侧脸颊,那张红润的嘴随着这个动作撅了起来,就像胀起来的河豚一般。
不得不说,这手感比想象中的更软更好捏。
容白肉乎乎的脸在那冷白修长的指尖□□婉转,她有些不舒服地拍开他的手,漂亮的杏眸瞪着他。
“会痛的!”
手上柔而松软的触感消失了,江辞舟心里莫名的染上了失落,他语气里又带着几分轻哄。
“我轻点。”
容白等着他的眼睛眨了眨,最后凭着本心妥协于这张漂亮的脸蛋。
“好吧……”
刚张口说出一个好字时面前的少年就伸手过来,在她那洁白无瑕的脸蛋上轻轻揉捏。
他发现喝醉的容白简直不要太好哄,只要放轻语气用商量的口吻询问,她都会答应。
“你喝酒,除了想上山打老虎,还有别的原因吗?”
江辞舟因为捏她的脸,身子俯下,加上两人靠的近,他甚至能清晰地嗅到她一身酒味儿掩盖下的淡香。
听到他这个问题,容白脸上天真烂漫的表情被落寞掩盖,她声音委屈巴巴的。
“有个神经病惹我生气了,我想打他。”
虽然知道容白会在这个时间段借酒消愁一定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但这个回答江辞舟还是没想到。
他了解容白,她这样的性格要是想打一个人,应该不会忍耐,更别说忍耐到让自己这么委屈的地步。
想到她刚刚在咖啡厅愤愤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还大骂渣男,江辞舟的眸光晦涩。
“这个神经病是谁,叫什么名字?”
容白跟随本能,有问必答,“他是我前男友,叫林玄同。”
听到前男友三个字,他眼里淬着寒意,但声音还是那么温和。
“那为什么不打他?”
舍不得吗?
像是提到了自己的伤心事,容白抬起杏眸巴巴地望着他,水光潋滟的眸底似乎要盛不住那闪烁的泪花,摇摇欲坠。
江辞舟看了,心里莫名的烦躁,他冷声,“不许哭。”
不许在他面前为另一个男人哭。
他会想杀人的。
女孩的模样更委屈了,江辞舟意识到自己语气有问题,于是换回之前声调,像是跌在柔软的棉花里。
“对不起,是我太凶了。”
本来容白还红着鼻子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花,听他骤然软下的声调,再也不克制自己的悲伤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人就是这样,可能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有什么委屈的事都能忍下来,但一旦有人过来问“你怎么了,疼不疼,没事吧”时,反而让人忍不住了。
对于现在的容白来说,酒精已经完全占领了她的大脑,她也完全被本能支配,委屈了就想哭,被凶了就憋着,别人一关心她就憋不住了。
江辞舟顿时手足无措,不是没有女生在他面前哭过,还记得他刚来恒中的时候,经常有不认识的女生会给他送吃的,送情书。
那时他觉得无趣极了,还是用假笑的表情回绝了,心里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后面大概是他打人的事传出去了,没有那么多女生围着她纠缠,但有一个女生还是一直坚持给他送情书。
有一天他扔情书的时候被她看到了,她一脸受伤,声音哽咽地质问他为什么要扔掉。
被当事人撞到了,江辞舟心里没有丝毫的尴尬和愧疚,很奇怪的感觉,什么都没有。
他面无表情,“抱歉,我不喜欢你。”
女生眼泪当下就夺眶而出,哭得梨花带雨,最后丢下一句“那你也不能就这么丢掉,你根本不配得到别人的喜欢”,扭头跑走了。
这就不配了吗?
他不解,要是她知道他内心有多恶劣,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不配了吧。
可是为什么,现在看着容白哭,他却找不到当时内心的平静,他很烦,是那种说不出的烦躁。
尤其是当她泪水滑落在他触及她脸上的指尖时,心里被这滴泪水激起了层层涟漪,明明不足一克却留下散不去的异样。
指尖微动,他轻轻拭去那张干净白皙的脸蛋上碍眼的泪痕,低声哄。
“下次不会再凶你了,别哭了好吗?”
容白这时候确实很好哄,她发泄了一番就没那么委屈了,她抽抽噎噎地点点头,看起来跟她的外表一样乖巧可爱。
“……我原谅你了。”瓮声瓮气的。
江辞舟身体一僵,他有些不自在地扭开头,耳尖趁机爬上了粉红,那白皙的皮肤染上这么一点红就很显眼,带着说不出的旖旎。
这样的姐姐……好可爱。
待一息过去,他稳定心神,又极富耐心地询问,“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当时没有打他吗?”
提到这儿容白又换上了一副委屈巴巴地模样,但是刚刚哭了一场,她已经没有难受到要哭的程度了,于是放在胸前的两根食指碰了碰。
“因为他咒完我就走了,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跑了……太卑鄙了。”
听到这个答案,江辞舟心里莫名舒了一口气,这样啊。
他还以为是舍不得下手,原来是来不及下手。
他唇角随着心情勾起了不加掩饰的笑意,“确实卑鄙……”
他又抓住了其他字眼,眯了眯眼眸,狭长的眼眸因为这个动作显得十分妖冶。
“他咒你?咒你什么?”
“他咒我没人爱,说我凭什么想被人爱。”胸前的两根食指还在戳着,彰显着主人的委屈和不满。
江辞舟眉毛一挑,这一点倒是和他的经历有些相似,他们在别人眼里都是不配别人爱的吗?
那可真是……太般配了。
他心里莫名的得意,以至于她说了一句什么他都没听清。
他低头问,“什么?”
“妈妈。”她的声音软糯糯的。
后者听到这个称呼脸上的笑容裂开了。
???
她看着他的杏眸干净纯粹,不染杂质,看起来就像个小孩子似的,她觉得他好像没听清,又叫了一遍。
“妈妈,我真的不值得别人爱吗?”
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江辞舟确定她现在就是喝醉了,也确实把他当成自己的妈妈了。
他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上带着无限的温柔,“他骗你的,你当然值得。”
她还是维持着抬头看他的姿势,黑白分明的眸中定定地看着他,“那妈妈,你爱我吗?”
纯粹干净的瞳仁倒映出他愣住的神情。
他差点忘了,容白的亲生妈妈在生出她没多久就去世了,而她的后妈,他见过。
对她也很好,但那份好里面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她不会约束容白,也因此,容白那段时间恣意又放肆。
记得那时拥有温暖的家庭和所有人的爱意的他,轻易地看出了容白拼命想吸引她后妈的关注的心理。
当他直白地问出心里的疑问时,她第一次露出了淡漠以外的表情,像是恼羞成怒一般,生气地把他推开了。
所以。
江辞舟伸手贴在她脸边,不知是不是天气太冷,这张软软的脸被风吹得冰凉。
姐姐想妈妈了吗?
他的眸子里是复杂的情愫,有恍惚,有挣扎,最后他轻声开口,声音温柔的不像话。
“妈妈当然爱你。”
停了一秒,似乎觉得还不够,他补充了一句,“妈妈永远爱你。”
第70章
容白头疼得快裂开了,她手里抱着姚湖早上热好的牛奶,表情麻木地看着还没聚齐的学生。
酒店大堂喧嚷声就没停过,她思绪飘到早上起来的时候,差点难受得没厥过去。
她记得自己昨晚和林玄同不欢而散以后,后知后觉地想揍他却发现那人已经走得远远儿的,最后她带着一肚子的气灌了一瓶红酒。
喝完酒以后呢?
她呆滞地坐在床上想了好一会儿,也没从脑海中搜索出自己酒后做了什么。
直到姚湖醒来时一脸古怪地告诉她,她昨晚是被江辞舟送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已经睡着了,是被他抱回来的。
姚湖打开门看到那一幕差点没吓死,可是对方是江辞舟,她倒是不担心他会对容白做什么,她只是很惊讶他居然抱她回来。
还十分有礼貌地说“打扰你睡觉了”,从他口里听到这句话,姚湖觉得自己心肝儿都在颤。江辞舟是什么人?在她的认知里简直不要太恐怖。
更让她大跌眼镜地是,江辞舟把容白抱上床以后,又把一个袋子递给她,语气温和地对她说:“要是她半夜醒了,麻烦你帮她热一下牛奶,以免她头痛。”
姚湖看着他嘴角温和地笑意,只觉得自己被下了蛊,很听话的点头应着,最后送走他都没问他们怎么在一块儿。
容白听完如惊雷迎面劈过来,她喝完酒怎么还碰到江辞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