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引起怀疑,宋月渠并没有问王涌泉父母何时回来,只是粗略一算,便觉得时间没有多少。
于是当晚,宋月渠拿着手机耳机下了楼,告诉父母最近朋友失恋,她晚上可能会和朋友打电话到很晚,所以不用等她。
这个说辞只看下来觉得漏洞百出,但是正如宋月渠之前所想,她的这个计划让她行事更加从容,更加滴水不露……因为她的确有个“朋友”失恋了,不过那个所谓的“朋友”和宋月渠在学校只是点头之交。
为了这个计划,宋月渠本来需要一个工具人来让她的行为合理,当时想着随便答应一个备胎和他谈两天恋爱,但恰好在朋友圈看到一个不熟的高中同学失恋。
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一样能用。
那个同学一开始觉得很奇怪,多年不联系的人忽然关心她的情感问题,实在让人厌烦。但是宋月渠不是一般人,她的理由很充分:“我之前也在感情上有些困扰,可是和身边的人说,他们只会用怜悯的眼光看着我,我认为我需要的不是怜悯,而你也不需要。现在你我几乎毫无交集,我就是一个陌生人,我不认识你的男朋友,也不认识你们共同的朋友,所以我才是你最好的倾诉对象。我无意窥探你的生活,只是看到你想到了我之前痛苦的日子,我总想帮帮你……毕竟我们拥有同样的高中时光,我们彼此总是特殊的。”
这番话可谓是绝妙至极,最后还打了感情牌,那位伤心欲绝的同学放下防备,对着宋月渠嚎啕大哭。
隔着电话的宋月渠很温柔的轻声安抚:“我都懂……没事,哭出来吧。”而电话外,宋月渠面无表情的用手指卷着耳机线,不时的抬头看看4楼。
这么几天下来,宋月渠摸准了王涌泉的作息,这个家伙基本夜里11点半左右就会关灯睡觉,只有一天12点才关灯。
那么,再加上人的深睡一般在凌晨3点左右,所以宋月渠决定凌晨两点半动手。
王涌泉家的防盗门依旧没有关,宋月渠带着橡胶手套站在四楼,此时夜深人静,除了外面的虫鸣和偶尔过往的车辆发出声响,其余并无多余的声音,宋月渠又看了看对面405的门,也没有什么响动,她这才从裤子口袋里抽出一张无痛人流的宣传卡片,将卡片塞入锁舌的上方,借着巧劲使劲一划,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这个步骤宋月渠用家里的门练习过无数次,以确保动手时不会出岔子。
这个内门质量很好,推开门时非常丝滑,没有声音。
宋月渠将门推开十几厘米,听了听,发现王涌泉雷声版的呼噜声从卧室内传出来,她勾起唇笑了一下,侧身快速进了门。
宋月渠就穿着普通的拖鞋,在门口的地垫上将拖鞋脱掉,只穿着袜子走进了屋内,像一只猫,落地无声。如果头发落在屋内就麻烦了,所以宋月渠今晚穿着黑色的运动卫衣,头上带着浴帽,将头发包在浴帽内,又将卫衣的帽子戴上,双重保护。
客厅内不算很暗,窗帘没拉,窗外的路灯将客厅照的很清晰。宋月渠先去厨房和卫生间看了一下,没有人,又去主卧看了一眼,也没有人,所以今晚这个家里,只有王涌泉一个。
宋月渠最后进了次卧。
王涌泉仰着脸睡的正香,肚子上搭着一条空调被。宋月渠站在床边,瞥了一眼他那毫无防备的、脆弱的脖子……下刀正好。
宋月渠不是学医的,她用刀并不熟练。比如向王涌泉心脏扎去,极大的可能是刀子会偏,或者刀卡在骨头里,如果给了王涌泉一刀人却没死,那就麻烦了。而且她只有一刀的机会,没有干掉王涌泉,那么死的将会是她。所以必须保证王涌泉一刀必死。
一刀必死却没有什么难度的地方,就是脖子上的动脉了。
可是会产生一个问题,割破动脉将会流很多的血。宋月渠做有功课,颈动脉被割破,血液回像喷泉一样喷三米高……这实在是麻烦。
宋月渠本来打算用被子盖着王涌泉的上半身,只要她动作够快,一定不会被血溅到……虽然这个计划不能说完美,但是也只能这样子了,因为现场越简单、用到的东西越少,留下的痕迹才越少。
所以被子这东西,要就地取材。可是宋月渠伸手捻了捻王涌泉的空调被,太薄了,没什么用,宋月渠想了想,去主卧转了一圈,希望能找到厚一点的被子。
可是正值盛夏,也不会盖太厚的被子……
大意了。
宋月渠皱着眉回到次卧,盯着睡的正酣的王涌泉思考plan B。
Plan B是穿个一次性雨衣,但这是下下选。宋月渠摸摸自己白净的脸,并不想沾上那肮脏的血。
啧。
就在宋月渠准备明日再来的时候,她借着窗外的路灯,忽然发现王涌泉膝盖处的床单皱起来了,不过与其说床单皱了,不如说是床单下面的褥子皱了,被堆起了一个圆润的弧度。
褥子?
宋月渠俯身摸了摸王涌泉的床垫,发现那厚厚的弹簧床垫上垫了一层褥子。想来是觉得床垫直接铺床单睡没有睡在棉絮上舒服。
宋月渠后退半步,打量了一下,嗯,王涌泉是个2米的大床,两米宽的褥子,够用了。
那把奇怪的刀,就别在宋月渠的腰间。这把刀是宋月渠的爸爸做的,因为无意间得来一块材质不错的铁条,宋月渠爸爸就自己在厂里找工具打磨了,后来放家里种花的时候用。
这是一把锋利非常的刀,刃开的很好,吹毛断发,食指粗的枝条能毫不费力的斩断,柔软的脖子怕是更没有什么难度了。
第 16 章
宋月渠绕着床走了两圈,找好角度,拎起褥子的一角,轻轻盖着王涌泉的上半身。
王涌泉哼唧了一声,似是快醒了。
宋月渠左手按着褥子,右手探到褥子里,用手背感受了一下王涌泉的脖颈,反手照着那处就是极快的一刀,稳准狠。
王涌泉剧痛,他这才醒来,他根本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要挣扎。宋月渠一把跨坐在他身上,双膝紧紧压着王涌泉的胳膊,可王涌泉身高有一米八,体格虽不强壮但也不单薄,宋月渠有些压不住他,慌乱间她抓着王涌泉的头发,还是耳朵?她没分辨清楚。然后将王涌泉的头狠狠向下砸了几下。
饶是在柔软的床上,脑袋被撞击几次还是会有些懵,王涌泉挣扎的力气小了许多。
但是颈动脉被割破,宋月渠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于是用她的双肘压住了王涌泉的胸口,用手隔着褥子死死的按住他的脸。
被褥下的王涌泉渐渐不动了。
前后过去了1分钟?还是3分钟?总之宋月渠觉得非常漫长,却有些享受。
宋月渠直起身子,坐在王涌泉的身上长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紊乱的呼吸。
这就是生命流逝的感觉吗?宋月渠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这就是人渣被清理掉的感觉。
真干净。
颈动脉被割破的流血量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但好在有褥子和床垫在,几乎吸走了所有的血,没有开窗户的屋子里充满了血腥味。
宋月渠觉得王涌泉的血臭,皱了皱眉,想着王涌泉此番是有神仙在也救不了他,于是便也没确认王涌泉是否死透了,就这么充满自信的走出了次卧。
宋月渠站在玄关处看了看自己身上,很完美,黑色的运动衣哪怕沾上血了也看不见……只是手套上和刀上有不少血,但刚才已经在褥子上蹭掉了大半,也没有沥沥拉拉的弄到地上,总体看来,这是一场非常完美的屠杀。
宋月渠端着手,用手肘压下门把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案发现场。
在上楼的时候,宋月渠怕手套上的血迹沾到她家的钥匙上,于是一边上楼一边摘手套。医用的橡胶手套非常难脱,宋月渠非常小心的卷着边慢慢脱,没有将血迹溅在地上和墙上。
可是,风过留声,雁过留痕,再缜密的计划都不可能做到毫无痕迹。
也许就是在这时,那个砗磲手串沾上了王涌泉的血,只是小小的一滴,隐匿在纹路的缝隙中,成了铁证。
但是,也是宿命吧……后来宋月渠这么想着。
李巧仁
三星堆刚出门,就看到谢棠在门口徘徊。
“嘿。”三星堆摘掉墨镜,冲谢棠打招呼。
“俞队。”谢棠乖巧的上前。
“等吴舟呢?”三星堆问她,“怎么不进去?”
谢棠抿起嘴,目光不自然的躲了一下:“他忙呢。”
三星堆是干什么的?干刑侦的!他一眼就看出谢棠没说实话!
三星堆来了兴致,把墨镜别到领口,低声问:“吵架了?居然要你来哄?哎呦,这吴舟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谢棠捂着脑门,有些痛苦的说:“该怎么办……”
三星堆万万没想到谢棠承认的干脆利落,拽着谢棠来到一旁的树下:“仔细给我说说。”
那模样,就差搬个马扎来盘瓜子磕着听故事了。
“事情是这样的。”谢棠伸开左手,“我怀疑他,但是没听他解释。”
“哦?”
谢棠又伸出右手:“他又吃醋。”
“唔!”
谢棠双手一合:“就这样,吴舟,气炸了。”
三星堆鼓起掌:“好精彩的样子,展开说说。”
前天,吴舟和谢棠吃晚饭,说起打黄扫非的兄弟们出了一个警,抓了几十号人,场面贼壮观。恰好吴舟去附近办事,还帮忙去后门堵住了几个人。谢棠一听不对劲,那一片挺乱的,建筑乱人也乱,吴舟居然还能熟门熟路的去后门堵人?人打黄扫非关你什么事啊?忙的饭都没空吃还去乐于助人?
谢棠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去里面玩过?”
吴舟一愣,解释到:“我那天去是因为刚好有个案子的知情人在……”
谢棠抬掌打断他:“吴舟,你要是去了你告诉我,我就把你扔掉。”
三星堆听完左手的故事,“嘶”了一声:“你确实误会吴舟了,那天他的确是去走访知情人来着。”
谢棠痛苦的扶着树:“我知道,但是我当时不是太相信自己的推理了吗!”
三星堆一脸嫌弃的点点她右手:“这个是怎么回事?”
右手的故事那就更可怕了。吴舟正气着呢,这两天不想搭理谢棠,昨晚忙了一宿没回家,谢棠也是驴脾气,一句话都不问。今天早上吴舟回家洗澡换衣服,一进小区,就看到谢棠站在楼下,一手拿着花,一手抓着一个男孩的手腕,脸上他喵的居然还带着笑。
吴舟彻底炸了,谢棠你行啊,说扔掉就扔掉,好狠的一颗心!
谢棠苦着脸给三星堆说:“吴舟当时那模样,你是没见,就像要拧断我俩的脖子,亏得他作为人民警察的职业道德约束着他,不然我肯定得死他手上。”
三星堆恨铁不成钢:“那你还在这里跟我贫?快去哄啊!你说说你这两件事做的地道吗?人吴舟对你不好吗?你居然脚踏两条船!”
谢棠张张嘴,噎住了。
得,哄!本小姐哄!
谢棠提着裙子,踏着沉重的步子进了吴舟的单位。
已经下午6点了,办公室的人不多,谢棠进去的时候就吴舟、大周、郑越在,仨人低头忙着,也不说话,总之氛围很可怕。
大周离门近,先看到了谢棠,正准备说话,谢棠递给他一个眼神。
“咳,那啥。”大周站起来,“舟啊,我和郑越先下班了,你也早点走。”
郑越迷茫的抬起头,被大周捂着嘴拽走了。
吴舟听到动静,也皱着眉看过来,和谢棠的目光撞在了一起。谢棠刚把笑容挂起来,就看到吴舟冷漠的垂下眼接着干活,仿佛谢棠是个陌生人。
眼神很冷。
谢棠被冰的僵在了那里。
第 18 章
从小到大,吴舟从来没这样看过她……吴舟从来只会宠着她护着她,她再任性再折腾都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谢棠眼眶一下子酸了,泪珠子噼里啪啦的掉。
吴舟发觉谢棠半天没动静,再抬眼就看到小姑娘站在那里无声的哭着,模样好不悲惨。
“你在这里哭什么。”吴舟强迫自己硬起心肠,决定这次一定给谢棠一个教训。
谢棠抹抹脸,说:“分手吧。”
吴舟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扔,气的胸口疼:“月亮还没出来呢,你做什么梦!”
谢棠看了一眼吴舟,又有一颗眼泪珠子砸下来,接着她毫不犹豫的转头走了。
坏菜。
吴舟连忙起身去追。
“棠棠!”吴舟去拉谢棠。
谢棠也不说话,只掉着泪,推着吴舟的手。
吴舟知道她脾气上来了,叹了一声,弯腰抱起人给抱回了办公室。还好在谢棠下楼前抓住了她,这一幕没有被更多人看到。
将谢棠放在椅子上,吴舟又从旁边拉来一把椅子坐在旁边。
“你倒先哭上了,你倒有理了。”吴舟拿过抽纸,一边给谢棠擦着泪一边小声说,“你误会我、不让我解释,还和别的小男生拉拉扯扯,我都快难过死了,我都没哭!”
谢棠不理他,侧过脸看向别处,默默的哭着。
吴舟最见不得谢棠哭。
长叹一声,吴舟转过谢棠的椅子,和她面对面。
“你别哭了……”吴舟去拉谢棠的手。
谢棠这次也铁了心,拨开吴舟的手站起来:“我这么任性,对不起了,以后你也别为难了,咱们分手吧。”
吴舟也站起来,将近一米九的个子非常有压迫性,他微微俯身看着谢棠的眼睛:“我说了,别做梦!”
谢棠一脸的泪,去锤吴舟的胸口:“你起开!我要去告诉你妈妈呜呜呜!”
“告诉我妈什么?”吴舟不动如山,“说你儿子去找小姐所以我去找了一个小白脸我俩准备一拍两散?”
“你欺负我呜呜呜!”谢棠哭的眼睛都要肿了。
“哎,小恶人先告状啊。”吴舟把人搂在怀里,真是没有丝毫办法。
谢棠在吴舟怀里抽抽噎噎的说:“我不是,不是怀疑你去找小姐,我就是那么一,一推理……”
吴舟拍拍她的背:“嗯。”
“那个小,小白脸。”谢棠说起来哭的更凶了,“那是我学,学生会的顶头上司!呜呜呜我总不能把花砸他脸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