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半句再见——欧妮四月
时间:2022-04-30 08:49:02

那时,世间万物仿佛都不存在,心里眼里只有那个人,只有满腹的悔恨和不甘心。
可是她没有成功,她甚至都没有勇气走到他的面前,问为什么?问可不可以不要跟别人结婚?
她只是离开了,离开的时候,满目萧索,生命万物都失去了颜色,她也终于,失去了自己。
那样的痛,她不想在她眼前的这个女孩身上再见到一回,虽然她对自己怒目而视,可她知道她的不安和难以承受。
她目前也确实做不到,用生命去爱眼前的这个男子,她输了,输的心甘情愿。
魏艾已经将失去理智的方晨扶进化妆间隔壁的屋子里,关了门让方晨冷静,说给他几分钟处理一下。
然后又来到言笑身边,拉着她进了妆发间。
化妆师没再跟进来,言笑觉得礼服的腰是不是束紧了,呼吸都有些困难。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魏艾跟她说抱歉,“我没想到会闹成这样,我也没想到,她……”他没再说下去,只顿了顿,双手抓住言笑的手臂,语气急促了一些:“笑笑,我不奢求你爱我如生命,我只问你一句,你爱我吗?”
言笑低眸,似乎在思考在回想,又或者因为荒唐震惊而没回过神来。
魏艾摇了她一下,语调变高:“笑笑!看着我的眼睛回答,只要你点头,我便让朋友带方晨回去,我们依旧好好的完成订婚仪式,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言笑听话抬眼,望进他的眼眸里,那里,有她。
可是她知道,他的眼里心里,还有方晨,他的焦急、愤怒和此刻的不冷静,都跟方晨有关。
方晨以生命起誓的告白,既致命又浪漫。
而魏艾的犹疑和不果断,终于让言笑觉得自己是他们间的第三者了。
她想起这一年多的时光,觉得有些遗憾。
低头,看了看右手无名指上带着的戒指,把它摘下来,递给魏艾,小声跟他说了句‘谢谢’。
魏艾怒极反笑,松开了抓着言笑胳膊的手,咬着牙兀自点头,也没接言笑递过来的戒指,后退两步,用力摘了自己手上的戒指,使劲扔出去。
戒指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然后声音一圈一圈的,慢慢变小。室内静极了,言笑听得真切。
她再也没跨出化妆间的门。
魏艾已经走了,门打开的时候,光线竟然是刺眼的。
外面的情形一定很混乱,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也不想面对了。
魏艾出门,去往方晨处,她正泪眼朦胧呆在原地等待他的救赎,他们抱在一起,不再说话。
等两人都平静下来之后,魏艾牵着方晨,离开这里。
魏艾的父母早知事情不妙,在魏艾刚走的时候,便追上去了,在门口拦住他和方晨,语气严厉,问他要干什么?
魏艾跟父亲说了抱歉,让他们帮忙处理善后一下,婚不订了。
几乎所有的客人,都看见准新郎跟别的姑娘跑了。父母也没办法,只嘱咐主持人,照样吃喝,仪式就不举行了。
再到言笑这里,父母俩也没有颜面,只跟她说抱歉。又抱怨说,“你们年轻人的事,都太复杂了。”
言笑已经没精力跟应付任何人,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穿着好看的礼服,打扮的像个精致的娃娃,任人观赏她被抛弃在订婚现场后的失落伤心。
魏艾父母也无能为力,劝慰几句后就忙着收拾烂摊子去了。
闹剧结束,亲友们也觉得尴尬,大部分都走了。
妆发小姑娘没想到今天的工作居然就这样结束了,内心复杂,看言笑穿着细高跟倔强的站在那里,只觉得心疼,于是进去扶她坐在早上妆发的沙发椅里。
许久没动弹,穿着高跟鞋乍一挪步,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一样,生疼,她疼的流下泪来。
小姑娘知道她心情不好,怕打扰到她,自觉退到门外,拿了把椅子,坐着玩手机,不时张望一下房内情况。
这礼服订了昨天今天两天,妆发工作原本也要到下午才结束,她不着急下班。
只是房屋拐角处,有个男人在抽烟,已经好半天了,也不说话。
客人们能走的都走了,几乎没什么人了,小姑娘已经打了几盘游戏,一抬眼,发现那位男士还在,只是没再抽烟了,看样子非常惆怅。
她熄了手机屏幕,起身过去,准备开口问,刚说了个“你”,‘是谁’都还没说出口,对面就抢先回答他了,“我是言笑的朋友”,说完怕她不相信,从口袋里拿出了请柬。
这张请柬,是魏艾寄给他的。
哦,原来如此,小姑娘点头。
她在这里陪着,除了本分工作的原因外,也有于心不忍的成分。
她因为婚宴对接跟言笑沟通过几次,略微知道她的家庭背景,本就觉得可怜,又加上言笑人好,便对她格外照顾一些。
言笑的订婚宴上,或许最亲的,就是朋友了,真是让人难过。
她点头,理解了这位一直在抽烟神情落寞的男士。
魏艾的父母过来,神色尴尬,给了小姑娘一个红包,又觉得不妥,把钱抽出来,询问小姑娘可不可以帮忙,晚些时候载言笑回去。
“可以啊”,小姑娘答道,“不过她好朋友在这里额”,她指了指对面的男士。
章程向魏艾父母点了下头,魏艾妈妈十分不好意思,尤其是面对的还是言笑的朋友,也不多话,只说:“那麻烦你了”。
章程客气地弯了下唇,又点了下头。
妆发小姑娘在魏艾父母走后不久也准备走了,又犹豫礼服的事情,章程付了一大笔钱,说到时候多退少补。
言笑本来仰躺在沙发椅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椅子扶手处了。
她累极了,今天一天还未进粒米,可是心沉在不见底的深海,无处着附,无尽的不安和失落向她袭来,她支撑不住自己,脑袋仿佛混乱如浆糊。
可稍微一动念又像要爆炸一样躁疼,她最终停止一切的思考,陷入混沌,陷入醒不来也不愿醒的梦魇里。
有一道阴影朝她走来,背着光,她瞧的不甚清晰。直到走近,他才俯身蹲下来,叫她“晏晏”。
她皱了皱眉,仿佛不敢相信似的,伸起搭在左手上的右手,想要摸他,看看是不是真的。
他凑过来,抓住她的手,贴向自己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漏了一万多字,补章2427,sorry~
 
第42章
 
他的眉毛、他的鼻子,他红红的眼睛……她极少看到他眼眶发红的样子。
她左手肘微微用力,慢慢抬起趴着的脸,身子坐直,又歪了头,泪痕未干,眼睛里却又蓄满了泪,她有些疑惑,“是你吗?”
他点头,心痛到无以复加,“是我”。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今天很漂亮,真的很漂亮,可是却一直在哭,叫人肝肠寸断。
她突然生起气来,声音也大了些,沉浸在失去的痛苦里无法自拔,满是哀怨不解的看着他,带着浓重的哭腔问:“你第二天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
他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巨大的悲痛涌上心头。
他在那个‘第二天’,弄丢了他心爱的晏晏。可是这么多年来,晏晏仍然自苦自困于那个晚上,耿耿于怀,哪怕在这样意识不清的时候,仍然记得他没有打出的那通电话,叫他如何不痛。
许多次,他都梦到言笑哭着质问自己,为什么抛弃她?每次醒来无限的悔恨,远比不上现在她当面问他时的心碎,胸口如被击中一般,痉挛了一下,他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尖处。
“对不起”,他是无力的,他除了说对不起,再说不出别的话来。如果可以,他愿意交换自己的一切来换取一台时光机,在那个十月,一定会顺着她不跟她吵架,即使吵架了,在那个第二天,一定给她打电话。
他嘶哑着声音,又唤了一声‘晏晏’。
快七年了,没有人再这样叫过她。
仿佛七年前那个无限度宠她爱她的人终于穿过时空来到了她的身边,可以任性可以撒泼,她这些年的悔恨孤苦、倔强心酸终于有了可以发泄的地方。
她滑下椅子,抱着当年的章程,头倚在他脖子上,终于嚎啕大哭。
章程跌坐在地上,让言笑抱坐在自己身上,紧紧抱住了,不敢闭眼,一闭上眼泪就掉出来。
哭得这样委屈伤心的言笑,叫他如何不落泪。
他除了恨自己,还是恨自己。
他记着许多责任,不敢违背大义,却唯独忽略了,他对言笑的责任。
她那时还那么年轻,不谙世事,是如何捱过接踵而至变故和绝望的?
他不敢想,一直都不敢想,只是恨极了自己。
再后来,到她毕业时,远远看着她,已经清冷倔强,不再似往日热情任性,笑靥如花了。
也是那时,他才领教到无尽的相思和再也来不及的悔恨。
有一次和时巧吵架,才知道言笑去过他们的婚礼现场,他当时震惊心痛,如万箭穿心。
后来跑去找彭博,彭博不愿意告诉他任何细节,他无法求证言笑当时如何从希望走向绝望,他只觉得自己欠她太多太多。
从前说的爱她,在事实面前,都是虚妄,终究不及她爱的万分之一。
叶云曾经指责过他抛弃言笑,他虽心痛悔恨,当时却并不完全认同,觉得他们是吵架分手。只是那些小事不值得分手而已,却不是谁抛弃了谁。
再后来,再细细思量往事,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认为真的是自己抛弃了言笑,可是说来荒唐,他又怎么会抛弃他的晏晏?
可又确实丢了她。
如今,言笑悲痛莫名的哭声,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上,每一声都是对他的控诉,对他的惩罚。
她抽泣的时候,他的心像弥散的山雾一样,空虚无着落。只能抱紧一些,再紧一些,好填补弥合些微的空隙。
过了很久,言笑或许哭累了,呼吸逐渐均匀,趴在他肩头睡着了。
七年了,他才抱回怀里的人,重温旧梦,那些久违了的却又熟悉的甜蜜幸福涌过来,他连心尖都在叹息。
在妆发小姑娘回去之前,章程请她帮忙订了这家酒店的房间。
言笑睡得很沉,一大早到现在,她又困又累又饿,确实需要一场睡眠来补充精力。
地上又冷又硬,不能久待。章程抱着言笑去客房,动作轻柔,生怕弄醒她。
等帮她盖上被子后想起妆发小姑娘交代的,说言笑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又半扶着她喂了点水。
本来准备去餐厅给她点餐,却发现言笑紧紧握着他的手,根本不让他离开。
稍微掰一下指头便十分不满,皱眉哼唧。
他躺下,隔着被子把言笑半拥在怀里,伸出手指,轻抚言笑的眉间,将眉毛展平,然后痴痴的看着她,觉得言笑的样子,像变了,又像没变。
言笑是被电话吵醒的。
她接了电话,房间里暗暗的,只一盏夜灯露着微弱的光。电话那头说,“这是您的叫醒服务,您起来了吗?”
言笑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对方又说,“那半个小时左右给您送餐过去,您看可以吗?”
“好”,言笑说。
挂完电话,言笑复又躺下,意识慢慢回拢,头脑越来越清醒,盯着天花板看了两眼,这才猛然坐起来,细细回想。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旧时事旧时人,醒来有些许的惆怅。
再往回想,好像自己在化妆台边睡着前,身边只有那个妆发的小姐姐。
她打电话过去问,说后来是她的朋友陪着她的,一位先生,高高的,看着有些严肃,当时非常不爽的样子。
言笑无奈,想起赌气地彭博,问“是不是三十出头,穿着比较商务的样子?”
小姑娘疑惑了一下,复又肯定,“算是吧!”
“好的,我知道是谁了,谢谢你。还有这件礼服,怎么还给你,你们已经下班了吧?”
“哦,你还不知道,你朋友又续订了,要不明天上午我去你家里拿,他给我地址了的。”
言笑略有些意外,不过一想到是彭博,也就释然了,“好。”
言笑本来想给彭博打个电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光表示感谢又显得过于客气,而打电话肯定会提到今天的订婚宴,徒增烦恼,今天还没过去,但关于今天地事情,她实在不愿提起。
于是,想着总有机会,跟彭博见面时再说好了。
一起床,头便晕的厉害,或许有些低血糖了,只能静静地躺着。幸好酒店饭菜送来的及时,吃饱喝足后又躺了会儿,才去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把衣服换了,打车回家。
家里的东西,有些已经打包了。
原本准备明天开始搬家的。
果然世事易变,由不得人。
言笑摇了摇头,阻止自己想这些事情。
她一向如此,自我保护的方法便是不去提不去想,只过好当下的日子。
她把箱子打开,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拿出来,又收拾了魏艾留在这里的一些物件,用尚未打包的箱子装起来,封好,放在了玄关处桌上,等他哪天有空便随时来拿走好了。
窗外正灯火通明,许多人欢歌笑语,许多人将悲伤掩藏在深沉的夜里。
工作后,她交的朋友不多,大多数是同事,而今天本来只是订婚宴,也不像结婚典礼一样正式,请了一个同事,就得请一群同事,实在尴尬又复杂。
于是言笑几乎没请,只是跟几个关系好点了说了声,但嘱咐他们不必到场,等结婚时再祝贺不迟。
比如高竞,就没来。
或许他下午辗转听说了订婚宴上的风波,毕竟跟魏艾的圈子有交叉,所以他发来了一条微信,只问言笑年假要不要连着十一休,要休的话可以给她批。
言笑还没回他,她也没想好。
工作后,大多数人保持着社交的体面,在远处默默关心留意,并不打扰她,她很感激,起码今天清净不少。
彭博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在她楼下。
她想了想,放下手机,只拿了包,便出门了。
见到彭博时,他一直拿眼睛在打量她,她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没事,催促他“走吧”。
彭博正准备转身迈步,却“欸”了一声,让她别动等一下。
他伸手,把已经半陷进头发里的玫瑰花慢慢的扯出来了,言笑微微有些尴尬,今天头发盘的很好根本没影响到她,以至于醒来后完全没意识到还梳着准新娘的发髻,还戴着喜庆的红玫瑰。
言笑又催着“走吧,车停在哪里?”
彭博用手指了指不远处,带言笑过去,半路上趁言笑不注意,把花扔了。
上车后开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到地方了,是一个露天烧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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