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子虚乌有的。”
“不,是真的呢!世世代代一子一女命运变过。”
“这太不可思议了!”
“你还是不信,那你看看我,我便是这命运的承受者,尊君拥有这那块令牌,我便是他的奴婢。只要一把火,我和我血脉相连的至亲便会自焚而死。”
“你……哇,你……你应该去拿回那令牌,自己收着,自己做自己的主。”
“傻孩子,那么简单?不,我们做不到,那令牌对于我们就像是火,我们根本不敢去触碰。”
“我……我……小满,我帮你偷回来。”
小满看着这流泪的软弱男人,却不由笑了,给他擦擦眼泪,笑道:“你真是好人,可是不行呢!一代奴服侍一代主,换了主子我会死的,那时候又会出现两个可怜的宫家人,重复这可怜的命运。”
“我们两个可怜虫!”
“是呀!”小满不自觉眼泪落下。
二个人哭总是好过一个人,即便泪眼朦胧,至少身边有人陪伴着。而这时候的陪伴总是让人贪恋,甚至贪心这,从相互依靠道鱼水相融并没有要多久。
对于萧彦来说,小满是他黑暗的生命中倾泻下来的那份最恬静最温柔的月光。而萧彦对小满来说,是一个不算难啃的任务,这个任务楚楚可怜,即便不是任务她应该也会安慰这个失忆的可怜的老好人,更何况这个说着自己分不清爱与同情、友情的笨蛋,说给自己的感受却是彻彻底底地动情,女人总是不愿意拒绝一个真心诚恳爱着自己的男人的,这样的男人让人贪恋。
书斋射进阳光时,萧彦已经睁开眼在床上躺了很久了,平日他定是起身看书了,今日没有的原因在他的臂弯,臂弯躺着柔软动人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他爱着。
小满在他醒来那刻便醒来,只是不想睁开眼,如何面对这样的指尖实在有些难堪。阳光洒面,不能拖了,小满睁开眼睛,直接起身。
萧彦看着女儿洒脱地穿上衣服,肌肤寸寸掩盖,那肌肤他亲昵过。“对不起,我会负责的。”
小满拿起她的竹箫,清冷的面容没有丝毫改变。“不用,这只是一个任务罢了,你不用感到抱歉,我该回去复命了。”人影在眼前刹那消失。
萧彦一时觉得阁楼太寂静了,寂静得可怕。
木奴
小满本以为复命了便不用介入萧程之战了,却不料萧泽却让她刺杀端木鸿冶。
小满俯身,道:“您答应过奴,奴完成任务旧不用介入此事。”
“只要你肯,什么事办(作为?”
“我自会给你人手,我这样结果。”
夜如水,安静恬雅,小满带着黑衣人前往,一路如黄泉道,青眉圣女实在是世间难得女子。
今夜青妍并没有在家,鸿冶坐在台前,看着院子里游荡的小盖子,那孩子对每一个水井都有种特殊的感情,每一个井倒映这月亮就像是阿娘恬静温柔的脸。
端木鸿冶想着最近的事,当初虽是有心为青妍辜负家族,想着给了三弟也罢!却不料三弟虽有生意头脑,却没有政治觉悟,也难怪以前独自做生意总是不顺。他并不想回到那天天面带假笑的日子,笑面虎说来好听,可是他就想看着自家妻子笑盈盈的,自家笑不笑不重要。可是风君……爱,人间情痴,太累,不想要,可是……
他想起大兄临时前说:“二弟,我终于轻松了,只是可怜了你嫂子,为那畜生……咳咳,现在她出府也不知流落何方。二弟,答应兄,找到她,是端木家对不起她呀!我从来没有怪过她,我恨的是我自己!我不在乎那孩子是谁的,都是我我们家的长孙,我的儿子。”
端木鸿冶起身去叫小盖子睡觉了,看他还坐在井沿,上前抱起孩子,道:“莫贪凉快,做梦还不睡觉?“
“爹,我在看我娘。”
“你娘?小盖子倒是没有和爹说过娘的事。”
“小盖子也没有见过娘,只是老阿家说的,娘长得最好看,可是娘不笑的,我出生后有人要娶娘,娘不答应。说是有天晚上娘哭得可凶了,边哭边给老阿家说自己错了,不该活着,阿家抱我睡觉他旧跳井死了。”
端木鸿冶抱住小盖子就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好儿子,别伤心,你现在有爹也有娘了,不要哭,你娘可爱笑了,她最喜欢你了!爹抱你睡觉去,今儿和爹睡一个被窝!”
小满闯进来是已经是孤身一人了,见端木鸿冶就狠心一剑刺去,正巧小盖子扑着端木鸿冶,一下子就错开了。
一剑错过便再没了那份狠心,一条火红的鞭子甩来缠住了剑。小满拉扯着,剑和鞭子纠缠,小满勉强把住了剑,瞥着那一对青眉,圣女!
小满蹙眉,反手便朝着青眉圣女的破绽去,指尖的竹签却顿时掐回,不行,窈妆要活长些离不了她。
这一迟疑,小满身上便是一鞭子,青妍乘胜而追,却听鸿冶一声喝:“慢着,让她去吧!”
青妍看着远去的背影,蹙眉走来,接过小盖子抱在怀里,道:“吓着你了?乖,娘在。你也是,这般晚还呆在外面,也不注意安全!”
“是为夫的错,你怎么没有多陪妇翁,匆匆赶回了?”
“再不赶回来,你还在?那女的也活不了!小盖子,走,回家睡觉,吓到你了。
“没有,娘,”小盖子一笑,养圆些的脸可爱极了,“有娘在,小盖子不怕,还有娘那人不像坏人,她停了好几次!”
“什么?”青妍有些没听明白,眉头又蹙起道:“她不怕死?”
“人除了生,就是死了,生过了,就该死了。这是这样死难免不甘心。”
鸿冶抱着小盖子就是一口亲到脸上,朝着青妍挑眉道:“怎样?我儿子,和我就是心意相通,你此去有线索?”
青妍笑眯眯的,道:“如你所言,端木家的种子,小阿仔果然可爱!“
“娘,你们在是什么?“
青妍亲亲小盖子的脸蛋,点点他小巧的鼻头,道:“啊娘在说你和你爹还真是一家!”
小满跌跌撞撞回到萧府,萧泽见她狼狈样子,便知她遇上了青眉圣女,那女人心狠手辣应该活不了了,也便没有伸出援手救她,这个女人服侍了自家儿子,也便不该留在世上的,何况还屡次教唆她的阿兄!该死了。
小满悲鸣,早就知道这人心狠,却不料这有儿有女的人对旁人心狠至此,萧泽,实在是难看。
她吞下义父给的药,死相如此实在难堪,有何颜面再见姊妹?又如何去见阿兄?她看着竹影婆娑,竹子空心却有节,我呢?不,就是死也想再见一眼窈妆,夏影的窈妆,对不起,我要带走你的夏影了,对不起窈妆。
薄舞回到房中便看见窗前站立的窈妆,心中欢喜,便扑上去抱住她,唤着“夏影”,小满却扑地倒地上。
“不,夏影你怎么了?来人,来人,传御医。”
刘濬看见医者匆匆赶去公主居所,担忧她又发病了,也跟随而来。却见薄舞好好地坐在榻边,上前便看到榻上面色苍白如雪的女子,那蔓延的黑线明明是毒。“怎么回事?”
“这是我二姊!”薄舞盯着刘濬,烛光下眼眸甚是好看,晶莹却满是坚定。
刘濬蹙眉,这女人他又不是没见过,不过一个敌人罢了,“如此女子你要救?”说着笑得几分讥诮,转身出去。
御医跪下,道:“殿下,此女中毒异常,毒性相冲,繁杂不一,瞧着像是青眉圣女的手笔,臣不敢施药。”
“青妍怎么会伤她?”薄舞抱住小满,“谁下的毒?夏影!”薄舞看着只是翻腾不语的人,这人的性子实在太让人可恨了,“你这是要伤我的心呀!你要死在我面前吗?如此,我便把姊妹唤来,看你如何狠心!”
小满却是一声笑,道;“死已足矣!”
片刻四女便到,梅娘缓步蹙眉,谷雨已经扑到小满身上痛苦询问,白露抱住薄舞便唤着好窈,她见多了生死,却对这姊妹逝去太过慌乱。
“我通知二嫂,她回来了,才回来的。”梅娘出去招来侍女朵儿,传信给青妍。
青妍却没有来,朵儿跪下道:“圣女言,此女乃是她下的毒,自是不救的,此女谋杀……她夫,定杀不赦。”
梅娘一时泪垂,踉跄地上前站在榻边,冷冰冰一句:“二姊,可是真的?”
薄舞上前抱住梅娘,道:“此事定有波折!”
“你可知道那是我亲兄长?”字字诛心。
“我不明白,你起来告诉我,二姊!”
“你不明白多了!”谷雨眼眸扫过,是严厉,“二妹时日不多,你把你的不明白吞下去!二妹性情如何是你该怀疑的?”
“她所为从来有原因。”薄舞抱住梅娘拍拍,“你不知道?”
“如果是误会,好让那青眉给解药呀!”
此时门推开,侍儿跪下道:“郡王传话,说让夫人保重身体,不过一个奉命办事的奴才,死了主子也不可惜,你们的敌人何必可怜。”
“奴才,说谁奴才,我杀了她!”白露拔剑便刺去。
薄舞抬手,长袖卷过宝剑,却是俯身就咳嗽。“你……咳咳……你说下去。”
“郡……郡王说,那女子也是身不由己,命该如此,没有了,郡王没有说了。”
“退下吧!”薄舞转头看向泪眼迷离的谷雨,“谷雨,你又知道什么?”
“这是一场没有心才能玩,才能欣赏的游戏,我们只能接受,不用解释。”谷雨看着难受的小满,泣泪连连,这个有秘密的妹妹,命运比所有人都不好,从见到这个妹妹第一眼她就知道,年龄最大总是比妹妹们知道许多不该知道的。
床上翻腾的人猛地坐起,一声凄厉的呼喊:“阿兄,别了,你好好活。”便垂眸倒下。没人看到的暗处男子轻语,“死了就解脱了,安心去吧!妹妹。”
白露翻身追出去已经无影无踪。
“二姊,你主子弃你不顾,你何苦为他办事?”梅娘也扑到了榻边。
“你……没有选择……没有……”
“那是谁!我去杀了他!”
谷雨忙骂白露,抱住小满边哭边说:“你们闹什么?闹什么?小雪你记得吗?那年你出谷,闯下祸事是谁帮你逃命的?白露,你冲动什么?你没有瞧见过你二姊一个人竹林吹冷箫?她的苦早着呢!你今天知道了,就这般作为?你以为你二姊什么也没做,就等死了?还有好窈,你不要伤心,小满最爱你,最疼你,当年为了陪伴你她糟了多少罪呀!她和义父为了你不知道做了什么呢!你忍心她在为你担忧难过?”
“我……我再去请青妍!”薄舞忙去修书。
一夜,四女守着,早上用膳,都没有胃口,谷雨浮肿的眼睛看着越发憔悴的二妹和好窈,慌张地让三人去用膳,白露和梅娘看到薄舞脸色也慌忙拉她用膳。谷雨拿着膳食道:“我去给二妹送去,希望她能吃些。”
薄舞看着她核桃一样的眼睛,道:“你莫要再哭坏眼睛,我难受。“有看向白露,“白露儿不要在你二姊面前冲动,你想过的她都想过,她从来不是不思虑的人。”在对梅娘道:“五妹,她现在见你最难堪。”
“我道个别就去求二兄。”
四人在去房中,却只留空房轻纱,只言片语也没有。
“总归还是走了。”谷雨一声又哭出来。
“不行,她会死的。”白露一下子吓哭了。
“她是不愿意让我看到……不行,不行,白露,去找岚枫,让人帮忙。”
“他会吗?能吗?”
“会,他可还有一个聚义盟。”
白露说明来意,程远敛眉道:“我不会出动程家军去找一个女人的,再说何必找她?”
“她中的是青眉圣女的毒,只有几天的活,我要让青眉救她!”
“是她刺杀端木鸿冶?敌人不救,道不同不相为谋!”程远记得那个女人,那个挑衅过他的女人,那个女人深爱着自己深爱的女人。
“她是我的亲人,也是好窈的,好窈让我来求你帮助的,程阿兄,我们不能让她消失在我们的未来!”
“消失?”程远一时眼神有些缥缈,片刻一句:“我不能出手,程家军不能有丝毫动静。”
“不用你的程家军,好窈要求的是聚义盟盟主风三郎,你居然就是风三郎!”白露一嗤,带着几分自嘲,“我真的轻重,不会胡说,也不会助纣为虐。”
“她信得过你,我自然信得过你,不过有言在先,那人可是二女郎,她要躲起来,我不能保证找得到。”
白露俯身一句:“多谢。”
萧彦等了好久,那人没有来了,是不来了吗?他出门便遇上了程远,问道:“你在做什么?”
程远抬眼看他,狭长的眼眸带着几分摄人的光彩,却在片刻消散,道:“在找一女郎。”
萧彦不解,程远要找女子,除了长公主他还会找谁。“是怎样的?我帮你。”
“那是极好,女郎和萧兄同高,惯常简单单螺髻,别着青玉簪子,手持长竹箫,长相清冷不爱笑……”
“可是叫……”
“此女中了青眉的毒,怕是命悬一线,是长公主的二姊小满。”
“小满,她中毒了?我现在就派人找她。”萧彦竟是转身就跑,没有在和程远言语。
程远蹙眉深思,这对父子让人可悲呀!“你们找,找萧彦有关的地方。”萧彦和小满有关系。
萧彦派出人手后便冲到萧泽书房,质问阿父:“小满在哪里?”
“这就是你的态度,小满是什么人?”果然是妖女祸心,活该死掉。
“阿父,阿父,”萧彦跪下,“阿父,求您告诉我,我不是傻子,我也知道些事情,阿父,你给儿子一条活路好吗?”
“你……威胁你的阿父?”萧泽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儿子,他的儿子脆弱刚直,自己打击他,他却只是难过,从没有要生要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