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自是如此喏,夫人嫁的可是我们主子,我们主子是世上最好的男子,奴记着主子说过一句话,‘娶妻是用来敬爱的,妾是用来宠的,奴婢是……’”淳安郡主从没听过这样的说法,不由好奇,看她不说了,忙问;“是什么?”
“没……没……”珠联羞红了面颊,淳安郡主顺着她的眼看去,是程远,那个男子比昨夜看上去更加好看,这样的男人生来就是叫男人嫉妒,让女子痴迷的。
程远修长的眼轻轻一扬,嘴角扬起恰好的幅度,声音带着清朗的韵律。“可真是没良心的奴,妻是敬,妾是宠,奴是用来干什么的?”
“不敢,主子说奴是拿来欺负的。”珠联一声清脆的笑,躲在了程远身后女子身边,拉拉扯扯道,“璧合,主子欺负奴。”
“好个大胆的女子,我可是说的怜,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想法真是太简单,情爱一事那里是可以分的。”
“那主子你还欺负珠联做什么?”璧合不由掩口笑道。
“你们又不是妻,又不是妾,也算不上奴,你们就是拿来欺负的。珠联该打,看她还敢不敢掀我老底。”
珠联拉上璧合俯身行礼,道:“小女子不懂事,还请郎君海涵。璧合快帮你姊妹求求情,只许他一两年不理会,不许我们编排他半句。”
璧合只是看着这几人,笑着拉着珠联行礼,道:“主子,奴们退下了。”
“好了。”程远走到淳安郡主面前,问道:“郡主还习惯吗?”
“多谢将军关心,”淳安郡主微微俯身答谢,程远伸手托起她,领她到亭中小坐。
“将军的侍女不怎么怕你!”
“也就这么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不过她很细心,我对此二人有愧,和她二人实在难以像以前般生气。”
“以前?我以为将军一直很亲和。”
“如此呀!我还当我一直很可怕呢!”
“将军为何如此言。”
程远抬手指着桌上茶盏,里面的水也没动,淳安郡主一时明白了,笑笑将程远给她倒的茶。
“珠联丫头在你这胡说些什么?”
“将军没有听到?”
“也就最后一句听到了,不过我这问得也没有必要,想来也不过说我些好话,让你善待我。那你可要善待我?”
“的确如将军所言。”淳安郡主只是垂眸,“妾自是要善待将军的。”
程远不由笑了,站起身来道:“这便是你与她的不同,她刚烈真挚,没有感情便不可能相与,即便相与也仅仅是同情,她吧一切分得清清楚楚,也太过清楚。我曾经以为妻妾奴不同,她却教会了我只要是动情的爱,身份没有什么差别。你是个善良的女子,你很好,很好。”
“她是长公主吗?”
“算是吧!我一个人的,那个人瞧不起我的多情,但凡见我身边莺莺燕燕就会生气,一点都不大度,可是我喜欢,你说一个人若是不喜欢你,有岂会这般在乎你?”
“也许吧!我见过长公主,她也让我照顾你。”
程远回身看向淳安郡主,淳安郡主眉眼温顺,很温柔。“谢谢。”
程远转身离开,淳安郡主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欣长却带着肃杀,这个男人说了一通没有逻辑的话,总归却是对一个人的想念罢了。便有这么一些人,在亲近熟悉的人面前总会隐藏起那些愁绪不虞,却在一个能聆听的路人面前说出心中隐藏的感情。淳安郡主便是那个善于聆听的路人,她的气质温婉平和,让人舒心,让人去诉说。
程远此人究竟是怎样的?他的把柄恐怕只有心中那个人吧!
宋燕之死
蓝天是平静的,白云却夹着乌云翻滚,空气中摇曳着春天的气息,草丛中花儿抢夺着生机。
笼络王公大臣的刘濬再府邸开着聚会,也邀请商户文士。他的身份名义上便是先帝嫡子,也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当朝太子胡作非为,却也是积威已久,太子刘劭自小便是明慧优秀,只是近几年才越发荒唐,可是荒唐的也只是私生活,在朝政上从未有过错误。况刘显隆还在位,这位帝王虽说总是命悬一线,却总是能从鬼门关回来,这个皇帝霸道哪里会让这帝位传给兄弟的儿子!
刘濬风声鹤唳,他不得不自己打算,朝廷摇摆之人便是他要抢夺的,程远此人他暂时不会去碰,身边有刘妩长公主,他并不那么担心,程远此人并不重视这大宋这皇朝,一旦刘妩长公主翻脸不认这朝堂,他便会甩手不干,这也是他至今对长公主敬而远之的关系,此女再美也只能把握不能沾染。
端木鸿楠有钱却软弱,墙头草。莫素游此人虽说有言在先,但是白露一句话便可以翻脸无情。还有健康几大老骨头,林、郁、言三商家,路、姚、杨、沈四官家。还有一个神秘的强大的商家,也许可以说是商盟,健康二十四家会首,只知道主人姓风,号三郎,他查不出来是谁,知道的也没有人会说出来。王家便是刘烨,他可以保证淳安郡主不会帮他的对头,但是刘烨不一定,刘烨傻呀,反而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做法。还有那个……暗处的眼泛着绿光,像是丛林里的狼。
程远每一步走得很稳,可架不住更稳重的健康第一家的前主人不着急,他想稳住端木家,可是这前主子太颓了,这是要隐退的感觉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青眉果然很会调教。
他不担心自己的徒弟,林家二兄弟加上林昌鹏都是很聪明的,在商、兵、士游走,不理外事。郁春棠和姚童鳞看上去不务正业,却很果决。路韶他拿不准,也不指望,他完全不能掌控他的家族。端木一稳,仗就可以打了。
程远说话,端木鸿冶只是听着,是不是还朝着门前的屏风瞧瞧,小盖子转过屏风跑来,唤声“阿爹”。
“唉,家德来见过你风叔父。”鸿冶拉过小盖子,招呼他唤程远。
小盖子笑着唤一声“风叔父”,很是客人。
“你私生子?青眉可知道?”程远看着这一大一小,挺相像。
“这是义子,原本叫小盖子,现在叫端木家德。”
程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举杯喝茶,青眉的性子的确不会。“青眉真的不能……”
“没有孩子挺好的,我还舍不得她疼呢!”端木鸿冶毫不在乎,抱着小盖子坐膝上,“我们家德比那个孩子都好,家德,你娘呢?”
“干嘛问孩子,他哪里说得清楚!总归会回来。”
“爹,叔父,娘给圣上检查了眼睛后就去了盛瑞了,说要散心,娘把阮姨娘毒发而死当成自己的责任了,萧家那位妻子去世了,娘不由有些内疚,便出去一阵子。”
“她找毒蝴蝶去了,是她兰妈妈,风君,康王病重此事你该知道吧!康王世子是青妍的亲兄长,二人却因为康王生了嫌隙,毕竟亲兄妹,我也想二人冰释前嫌。一个康王一个临安王世子,风君何必担心。“
“看来你是成竹在胸了。”
“风君只是让前程误了,你太累了,该休息一段时间。欲速则不达,这家事和国事毕竟不一样,更和军事不一样,你在战场在商界可能是个权威,却实在太孤独,不懂这家族之中的纷扰,他除了打和走,还有更多处理方式。”
“是吧!端木兄此番也没那个时间不是,还是先去找青眉吧!你都望了那屏风许多次了。”
青眉离开之后,萧彦便失魂落魄去了红颜楼,他要见宋燕。
宋燕衣衫单薄,慵慵懒懒地奉上一杯酒水,道:“怎么今天这般好心情来瞧奴家。”
“不要赶我,我出钱来喝花酒的。”
宋燕面上带笑,心中却是不由凉,却依偎在他身边,将酒盏奉到他唇边,甜腻道:“奴家哪里敢,上次明明是郎君负气丢下奴家离开,今日可不能在丢下奴家。”
萧彦推开唇边的酒盏,道:“花酒别人也都是这样喝的?”
“郎君说笑,这酒如何喝还不是郎君喜欢!”
“你为什么要笑?很可笑吗?”
“卖笑,卖笑,奴家自然要笑,难不成郎君要我哭?”
“宋燕,如果心爱的人死了,你会如何?”
宋燕的笑僵在面上,坐直身子道:“死哪点不好?若是我我就安心为他送葬。”
“安心?不,我对不起她。宋燕,若是我死了……”
“郎君说什么傻话?”
“你告诉我,告诉我,宋燕。”
“郎君,奴家命贱,死不足惜,一身肮脏死了也怕坏了地方呢!”
“宋燕,宋燕,”萧彦拉住宋燕的手,“你不能这样,你出身高洁,性情矜傲,不该麻痹堕落。”
“堕落,哈,郎君,奴是风尘中人,你回去吧!”宋燕起身便拂袖转入屏风。
“你不能赶我,我是来喝花酒的!”萧彦闯进去,看着含泪哀戚的宋燕,这才是真正的宋燕,萧彦一时愣在那里。
“花酒,花酒,你要喝花酒?你不是问吗?我教你。”她伸手便脱自己的衣服,明明心中忐忑,手指却很快解开衣服,本就单薄,刹那便赤诚相见。笑意嫣然,泪却挥不去,“客人,来呀!”
萧彦忙跑去,将衣服披在她身上,唇嗫嚅却没有声音。“好呀!我才送走一个最痛恨的客人,你就来了,喝花酒,好个喝花酒,我教你,”她伸手去搂住他。
萧彦慌忙后退,宋燕步步追去,“萧彦,萧彦,你看着我,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回不去了,我们回不去了。”
“不要哭,不要哭,宋燕,不要哭。”
宋燕拍打着萧彦,不再是那平静无波,“你何苦在招惹我,我脏了,贱了,堕落了……”
“不,不,宋燕,我说错了,错了……”
一阵痛哭,宋燕歪在萧彦怀里,“还是在你的怀里,却已经变了,你成了真正的男人了,而我在这风尘之地……”
“我赎你出去,你做我妻子好吗?碧秋去了,我……我实在难过……我不想再失去你。”
“你还是没有长大,”宋燕站起身,“我就是做妾都不配了,你现在说娶我更是侮辱。”
“不,不,我没有那种意思……”
“我宋燕一生骄傲,当年与你也是众人赞美的一对,可是现在物是人非,我在骄傲破灭那日起,宋燕就死了……“
“宋娘子,郎君打道回来了,还要你伺候,还请客人改换个花娘。”门外传来声音。
宋燕一时慌乱了,拉扯着衣服,推搪萧彦,道:“离开,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给你说,答案是开始另一段感情吧!文彬,你总是分不清爱情友情同情,我教你个法子,随心,你见到那个人,心随她动,为她不由开心,不由伤心,那便是了。你走吧,我得到过你的爱情,现在的同情我不要。”
萧彦懵懵懂懂朝着家门去,仆人传话萧大人来了,忙前去问安。
书房里萧泽翻看这萧彦的文章,抬头道:“文彬,你去了哪里?”
“孩儿,孩儿……”
“文彬,你是我的儿子,阿父是为你好,区区宋燕配不上你。”
“阿父……”
“文彬,她不配,即便是当年也不配,何况现在……”
“阿父,当年你不是这样说的。”
“事实如此,她傲气骄纵,不懂世故,不能帮助的事业,也不能安家宅,她配不上。”
萧彦双手攥起拳头,听着这样的话,抬头便盯着阿父,道:“阿父,你变了,我真怀疑宋家的那场火是您放的!”
“畜生!”萧泽起身罢书。
萧彦跪下,磕头:“是儿错了,儿子糊涂……”
萧泽扶起萧彦,二人又谈论许久,劝他放下悲伤,重新振作。
萧泽回府,看着汇报消息的小满,看着小满越发像自己的亡妻,司马茂华,那个女子那般聪明锐利,是把好刀,却不是好盾,背叛了自己……除了妹妹,却只有那个女人那般优秀,这个女人像极了那样的神韵,清冷孤傲,却懂得审时度势,最重要的是她不得不忠诚。
“你过来。”
小满走近,俯身道:“主子。”
萧泽耳语几句,小满跪下,手指握着的竹箫却是发白。
“当然你可以选择,不难办,面前就两件事,一是此事,二是程远之事,我顾念你是好女人,不愿伤害你的姊妹。当然还有第三选,那就是我一把火烧了这令牌。”
“不,小满答应。只是小满有言在先,感情一事不能勉强,小满不敢承诺,且小满贱人,配不上郎君……”
“配不上?是看不上吧!我也不用他爱上,不过移情一时罢了!”
“奴不敢,只是若郎君真痴心了,奴也是介入不了的。”
“哈,你还真像她,聪明会据理力争,又有眼色,你那样聪明,自己掂量吧!毕竟你不是一个人,嗯?”
“喏。”小满叩头含恨退下。
萧彦思索着宋燕的话,今日阿父的话在耳边,让他迷茫,到底什么是真?不该质疑阿父的,阿父一直那般疼爱自己。暗处传来轻轻的箫声,萧彦循声来到玄廊,月色如霜,长长的玄廊似乎没有尽头。他不由止步,那一幕太美,乐音已经没有了,女子窈窕身姿在玄廊尽头月光之下,轻盈似蝶,那样浅淡神秘,心一时震撼于这样的美丽,面上冰冷心底却在泛滥。
两个人一起,却同样孤独浅淡到可怕。两目对视,却片刻转移,那身影像是鬼魅片刻离开,她有一项任务必须做,却不想完成。
武功坏到家的萧彦那里追的上,那个地方留下的只是空荡荡一片,仿佛那之前只是个人臆想,本不存在,对呀,那里还有自己这样孤独落寞的人,有又哪里会那般幸运遇上。
程远要抓住刘烨,却不能靠淳安郡主,朝着四处游荡的白露让她传话给薄舞。薄舞听了只是笑笑,修书一封给梅娘,现在大家还不知道梅娘和端木家的关系,梅娘和端木三郎的关系很僵,却很仰慕端木鸿冶,此时身边陪着的男人其中之一是路家小侯爷路韶,另一个不离不弃的却是那个临安王世子刘烨。路韶只当梅娘时个花魁女郎,刘烨却是知道的,端木鸿楠是有心要让梅娘和刘烨一处,而梅娘偏偏反感倒是和路韶走到一处,她不是厌恶刘烨,只是看不起端木鸿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