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今日是要逗我哭的吗……”
“郡王,大夫来了。”侍儿上来,看着亲自服侍淳安郡主躺下的郡王不由有些吃惊。
刘濬给淳安郡主掖好被子,再放下纱帐,方吩咐:“传进来吧!”
淳安郡主看他转身,忙伸手,隔着纱帘抓住刘濬,轻声问:“你去哪?”
刘濬听她声音可怜,忙回身安抚道:“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帘外,一会儿大夫给你诊脉,我就在帘外陪着你,和你说说我回健康后的事,你一定想知道的。”
他和她说着回健康之后的事儿,说了身世,也说了长公主。
大夫跪下道:“郡主是气血不足引发的头昏晕厥,一个是旅途辛苦,需要多休养,调息身体。”
刘濬吩咐他将要注意的和淳安郡主的贴身侍女嘱托,之后便屏退所有人,私自和淳安郡主说话,滔滔不绝说着他的心情,他的苦闷。
淳安郡主听到难过处,便伸出手,穿过帘子握住他的手。
“怎么了?”刘濬一顿,反握住她的指尖。
“其实一个人的好和坏又真的有什么定论吗?不过取决于那个人的喜爱多深罢了!一个女人不爱你,你这便是狠毒凶残的坏,一个女人若是爱你至深,便知你的无奈,看到你的谋略,看到你的好。”
刘濬起身,掀开纱帘走进去,看着眼前总让他舒心的女儿,俯下身子便看得到她的羞涩。“那你心中,我是好是坏?”
淳安郡主偏过头,只是笑笑不说话,刘濬凑近她,在她耳边催促:“告诉我。”
淳安郡主转头,二人便只在呼吸之间,“你自是最好的,因为……”
刘濬低头亲亲她的额头,拥住她,笑了,一声笑语:“因为你爱我至深。”
淳安郡主埋头在他颈项,却没有逃避,环住他的腰身,点点头,重复一声:“爱你至深呢!”坚定的温柔。
刘濬鼻息全是她身上舒心的清香,此时此刻才是拥有世界班的欢悦,想不到别人,即便是那个美丽了自己眼睛的长公主。鸳鸯双栖红浪滚,方知深情胜倾城。
二人偷尝云雨,云雨初歇,刘濬搂住心上人,亲亲她粉嫩的面庞,淳安郡主亲亲推开他,颦眉轻言:“我糊涂了,居然与你铸成大错。”
“没有,婧阿姊,我爱着你,你心悦我,哪里会是错。”刘濬抱住她,不能,不能……
淳安郡主只是背对他,道:“我非你妻,且已与程将军定亲,赐婚关系家族,我却只顾私情连累家中父兄,实在该死。”
刘濬擒住她便翻身面对自己,抚摸着她的脸蛋,看着那双泪眼便是心软,忙揉她入怀也忘了方才怒火,抚着背脊便是安慰。“莫哭,莫哭,你是要我的命吗?”
淳安郡主翻身坐起,拿上衣服便要更衣。“我总是不由自主把你当成孩子,此时是我的错,此番我贞洁有失……我……我需要回家,糟糕,我要回家。”
淳安郡主下床要拉她,让她推开了,他看着她慌乱,心中更是慌乱,她要逃离自己了,她要抛弃自己了,不,不能。他抱住她,桎梏她,“不要走,不要走,我……我安排好了,我给你兄长传信过了,留你住上些许日子,婧阿姊,不要走。”
“他岂会答应?”淳安郡主停下动作,望着他。
“真的,真的,相信我,相信我。”
淳安郡主抱住他,她是如此依赖这个男人,她不坚强,也害怕,可是不是这个男人的话她难以想象,难以忍受。
“我不骗你,你若是不信,我死不瞑目呀!”
淳安郡主抬手拍打他,骂道:“傻话,傻话!”
“是,是,我怎么也得是在你手上才是,你放心你不杀我,苟且我也偷生,亲人宝贝!”
“你怎么越说越混账了?我不理你了。”淳安郡主气着又是要落泪。
刘濬忙亲亲她的眼角,“女人就是眼泪多。”
淳安郡主瞪他,刘濬忙投降,退后:“好,我改,成不?换了衣服吧!我们一块走走。”
二人走在水阁,淳安郡主见着水帘清台不由心生向往,赞叹道:“世上竟有如此雅致的地方。”
“此水阁为销魂阁,原本就是长公主布置的,是她最喜欢的所在,她喜欢在这儿跳舞。”
“销魂?”
“我是不知为何销魂,只是想着此处有水月相伴,美人相随,定然是销魂的。”
“也许是吧!的确让人黯然销魂的所在。”淳安郡主看着那显得冷清的水阁,只有轻纱在飘,檐铃在作响,那席幕挂着翠玉静静在哪,显得有些落寞忧伤。
刘濬却感觉不到这份感伤,伸手轻轻握住了淳安郡主的手,抬起在唇边轻轻一点,问:“婧阿姊,假若有朝一日你发现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很坏,你会如何待我?”
“我真的你再坏也不会伤害我的,对吗?我说过爱你,不论你是好是坏,这本就不是人所能掌控的情绪。”
“那若是我祸国殃民了?”
淳安郡主觉着这不再是一个玩笑,垂下头,半晌,刘濬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却听着清幽的声音。“我不知道,我是个弱者,纵使爱你也只是凭着一颗心,我帮不了你什么,我知道你明白。可是你若坏至此,我……也许我……让我亲手杀了你吧!”她话说的有些绝情,都不敢看眼前的男人,头顶却是一阵畅笑。
刘濬抱住身前的女人,在她耳边言道:“你若是杀我,我就敞开胸膛让你杀,但是亲人儿,你可得让我死的好看些。”
“你……你……纵使是死,我也随你一道,你不要再说这些子虚乌有的话,平白让人害怕。”淳安郡主觉得不安,忙转话问:“长公主呢?”
“进宫了,说是想念宫中的乐坊了,不然这销魂阁也不会这般寂静,平日此时她应该在此处舞剑呢!”
“哦,长公主还会舞剑?也对,她本就是一舞倾城的人,那样的舞技那还不会这舞剑!”
“羡慕?你可以让她教你呀!不过这舞剑算了,我怕伤到你,何况这天下也怕找不出把剑舞成那样的人。你是不知道,那人舞剑之时,你若是闭上眼站在这,便觉着下了一场春雨,雨水滴答,雨中仿佛花开了。睁开眼便可以看见成百的蝴蝶,我是不知道健康居然有这么多蝴蝶,她总能招来蝴蝶,用蝴蝶练剑,她可以在一丛蝴蝶中挥剑飞舞,却不伤到一只蝴蝶,真的很奇妙。我第一次见她便觉得世间怎能有这样的女子,就好像祭祀是神女的画像中走出来的,美丽轻盈像是不染尘埃。后来她变了,却是越发艳丽起来,像是毒物一般越美丽越有毒。我幸而有你,我实在难以想象她再成熟些会是什么样,会不会就一支舞就让人把性命拱手奉上。“
“哪有你说的那般,我见长公主只觉这像是池中的青莲,雅致动人,却带着距离,让人喜欢却有些遗憾,毕竟这样的美丽是让人向往的,而这份美却不属于任何人,让人不能亵玩独占。”
“这你便错了,这朵青莲只是不属于我。”
“你又是何苦,她已经是你的妻房,”她想起刘濬说过的程远之事,不由心中生出万分愧疚,要求离开。
刘濬见留不住她,便让她回房先梳洗打扮再回去,只想拖住她,让她留情继而留下,他有些不自信,程远那样的男子纵使风采出众的他也不得不甘拜下风,一个男人有着武士的阳刚威武,又有着儒士的温文尔雅,还长着一张男人嫉妒女人爱慕的容颜,这样的人却不自矜持贵,反而对谁都一派温柔假象,处处留情让女子如何矜持。他担心了,担心自己心上最重的女子在靠那人最近的时候被迷惑,程远才是真正的女子的不归路,他之所以最让女人喜欢,是因为他不止好,而且心中只有一人,但是这却是旁的女人最可悲的。女人最爱痴心人,可痴心的人有哪能是都爱她们的,实在愚蠢。
淳安郡主看着已经换上干净被褥的床榻,没有鲜红的痕迹了,仿若方前种种只是一场春梦,也不梳洗了,便唤上贴己丫环便要离开。
“婧阿姊,你是怎么了?你后悔了?”
“不,不,濬,我没有后悔,后悔也并没有用,只是心疼,仿佛要失去什么了,我得回家,家中兄长还在等我。”
刘濬只能放手,心上人什么脾气,这么十几年早清楚了,这人虽柔和,决定的是就是她阿父也没有改过,软的硬的最后都让她牵着走,毕竟最喜爱的只是她呀,哪里舍得她伤心难过。
淳安郡主出来便迎头撞上了薄舞,薄舞倒是认出来了,对于程远相关的人她总能过目不忘。“堂姊哪里跑?”
婧阿姊一看薄舞,面上绯红,低头便是行礼。
“你我已经认识,何必如此多礼,姊姊陪我说说话吧!晓红备茶待客。”
丫环应诺离开,淳安郡主只好跟着,门帘掀开,刘濬高兴抬头笑道:“你回来了?”却瞧见薄舞,不由尴尬,淡淡一句,“不是说过几日才回来?”眼睛看向了薄舞身后的淳安郡主。
薄舞只装不懂,拉着淳安郡主坐下,轻言一句:“我得回来参加程阿兄的婚宴呢!”
“长公主不是说不参加了吗?本郡王已经退了请柬了。”
“这个不要担心,程阿兄还会送来的,只是不知道你要不要去,毕竟这新人可不止程阿兄,还有你青梅竹马的婧姊姊哦!”薄舞靠在淳安郡主身上,只是懒懒笑话。
“谁这般厉害把你劝服了?”
“可不是厉害的白露小姊吗?她说我错过太多了,像程阿兄那样的花花郎君错过了也就罢了,刘家姑姑天姿国色的好姑姑,错过了便是罪过了。”
“这话不像是二妹所言。”
“当然,她说话哪能这般文雅,她惯会帮着你诋毁程阿兄,也不知道程阿兄哪里得罪了她,你又哪里讨好了她?”
“毕竟她和有血亲……”
“慢着,本宫可不想听你废话,姊姊随我去玉漱居,那日舒适清静得多。”
淳安郡主让薄舞拉着手起身,回眸看着尴尬的刘濬,不由也是尴尬。
玉漱居才可谓是真正镜花水月,雅、静、幽、素、美、香,无处不是奇草香花,丝竹声靡靡飘来,鸟啼虫鸣,倒是春天真的来了。
下了竹桥,便是深深巷道,青石板铺成,两边是翠竹青笋。倒是显得有些幽深过了。
小楼前是一片白色的小花,上了阁楼,二人坐在窗前,侍儿卷帘便见眼前一片竹海。薄舞使唤无泪去寻落在水阁的发钗,屏退那些二等侍女和淳安郡主独处。
“长公主可是有话和韵仙说?”
“烦劳你一件事,”薄舞丹唇亲启,皓齿开合半晌才道,“帮我照顾好程阿兄。”
淳安郡主不由低头,心头不悦,你果真为了程远伤害濬。
“我知道你是喜欢刘濬的,可你和我一样没有选择,我希望你对程阿兄好些,他比刘濬好上太多,你只要承他一诺,便可以不再担忧。他命不好,生来坎坷,又多孤独,请你多陪伴宽慰他……”
“最好尽快给他生个胖小子!”白露从窗外翻身进来。
“白露,你说什么?”
“难道不该?好窈呀好窈,人家程岚枫好歹为了你孤家寡人的,不该有个后,怎对得起父母?”
薄舞指甲发白,手中拽着衣角,岚枫有后?却不是自己的孩子,实在是……实在是……
“你怎么不走门?”
淳安郡主一句,白露不由好笑,这女子这脑子想什么呢!和未来夫君的前女友平心静气就罢了,该注意的时候还这般不在意。“我是谁?白露最不喜欢的就是门,我要是可以一定下令拆了所有的门。对了,我的好窈,我听了个稀罕事,和你说说?”
薄舞舒展这自己的指尖,声音有些低:“你说。”
“这可是红颜差点成祸水的故事,话说有个大将军,足智多谋,终于和敌军签订了协议,当天便受到心上人转嫁他人的消息,大伤过度以致昏厥,幸军纪严明,方巧记避免祸事。时候敌军皇帝闻此事,却是大幸畅笑,言道:大幸,朕曾为太子求此女,幸未许,否则国破之日不远矣!”
“此女是……”淳安郡主觉着不像个故事。
白露眼眸倒是反常的轻垂,眼前的美人儿含露,面容白皙不似平日红润娇艳,分外娇柔动人。“好窈可知道是谁?”
“我……为什么我没有听说?他什么时候病的,难怪此番面容憔悴,他……为什么不和我说?”
“他如何会给你说,我说好窈你断情好歹也挑个时间,即便时间急迫,你也注意些,非得在那个时候,你可知道刘濬再物件后附上了信件,那样的时候,程岚枫再聪明的人也会受不了。他那般爱怜你,哪会给你说,你却不知道他昏死一天一夜差点归了西……”
“不,不,我岂会想他死……”
“我真是看不懂你们两个人,你这般对他,他为你放弃自由征战沙场不说,现在还要娶个陌生的女人,实在可笑,那人是怎样的绝色,居然要听从皇帝娶谁,可笑极了。我是不懂程岚枫,他的心藏得深,我也不了解,可是你呢?我伴你长大,却越发看不懂你,这国家与你什么相干?百花谷人肆意无拘束,本就是该遨游天下,你本就和程岚枫应该志同道合。莫和我说什么亲缘,这帝王之家哪里来什么血脉亲缘,即便是我看不懂,你如此聪明也不懂?你这是在飞蛾扑火,你想死,问过我们吗?什么阿兄妹妹的,混账话,见不得你们这样虚假!什么爱不爱的,简直是浪费生命,一点皮毛事费得着这边心思吗?想想就生气。”
“我该说旁观者清,还是说非在此局不知其悲?白露,你不懂,你没有感受过这皇宫中的那片点珍贵的亲缘,哪里知道舍弃多么自私。你没有感受我与岚枫的感情,哪里知道他的情越沉重越缥缈,我已经配不上他了,你不懂,总有一天你会看到的,他是天上的风,自由呼啸,不会再让我困住,那时候就好了。我们在一起本就是奢望,当年是,现在也是,未来更是。你却不一样,刘濬不是好人,你却可以拥有亲情,莫素游左右摇摆,对你却是真心实意,你完全可以……”
“好窈,”白露甩手便到窗前,“我不可能嫁给任何人,我起誓,我若是嫁人,马上请义父赐药死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