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徐问兰突然冲回徐府,是不是也在那人的意料之中?
可到底是为了什么?
短短的一瞬间,徐空月便想到了多种可能。只是他还缺少一个准确的答案。于是他一把抓住徐问兰的手,眼底寒意如出鞘的利刃,语气也咄咄逼人了起来。“告诉我,你到底是从何处听说的?”
那人是不是想借着徐问兰的手试探他?
徐问兰露出癫狂的笑容,歇斯底里吼道:“你这样紧张,所以是真的,对不对?明华殿的慧公主,就是你念念不忘的皎皎!”
徐空月一把将徐问兰推开。“我说过,倘若你继续胡乱惹事,我便当做从来没有你这个妹妹。”
他的力道极大,徐问兰一下子被推到在地上。徐夫人不忍心,连忙过来扶她。可徐问兰却一把推开徐夫人的手,对着徐空月大声吼道:“我猜对了!可你这样维护她,难不成还指望着她原谅你,与你重修旧好?”
她眼底满是癫狂与残忍,仿佛将真相撕裂开来给徐空月,会让她得到无尚的荣耀。
“她原不原谅我,我与她是否重修旧好,这一切都与你再没有任何关系。”徐空月眼底的冷意有如实质,让徐问兰狠狠打了一个冷战。“从今日起,你不得再踏进琼花院。否则我会打断你的腿,让一辈子都困在忠勇伯府里。”
徐问兰猛地从地上跳起来,“你敢!”
徐空月的目光满是寒意,落在她身上时,犹如万千寒冰砸落身上。她经不住后退一步,耳畔响起徐空月的声音:“你最好尽快告诉我,究竟是谁让你来说这些话的,否则,你将永远不再是我徐空月的妹妹。”
他对那人几乎一无所知,也就猜不到他接下来究竟会怎样做,会不会骤然于朝堂之上当众发难?
只要一想到皎皎的身份被揭穿,她可能会有的下场,徐空月便觉得心惊肉跳。
他必须要今早告知皎皎,让她早些做好防备。
他眼底的寒意顿时将徐问兰钉在原地,她眼中泪意未干,如今又添了新泪。“可你本来就没有把我当成过你的妹妹!”她不知道别人家的兄妹是如何相处的?可至少不会随意将妹妹嫁出去,而他呢,仅仅只是为了拉拢忠勇伯府,便将自己如同一件物品一样嫁了过去。
“你自问你做过的所有事,有半点是一个妹妹该做的吗?”徐空月早已厌倦与她说这么多废话。他留下一句:“我希望你在我查出来之前,尽早告诉我,不要让我连最后一丝情面都不留。”
他说完,转身便离开了。留下被徐夫人紧紧搂住的徐问兰,不顾身份与仪态,放声大哭起来。
徐空月想尽早查出幕后之人的身份,却不曾想,那人根本一点儿时间都不留,翌日于朝堂之上,公然发难。
年底将近,各地都呈报来请安的折子,显出一副和泰民安的大好景象。
小皇帝也好似一夜之间长大了,再不像从前那样,目露崇拜望着站在下方的徐空月。
徐空月却顾不得他,只是警惕着是否有人骤然发难。
直到余连问“各位大人,可还有本要奏时?”御史大夫田旷突然站了出来。
他道:“陛下,微臣今日办了一桩奇案,想说与众位大人听一听。”
往常小皇帝遇到这种事,定然迫不及待道:“快讲来听听。”
然而今日他只是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微微晃动的珠帘,而后才缓缓:“田爱卿,请将。”
——尽管不似先帝那般沉稳熟练,但已经隐隐显出其父之风。
朝中老臣纷纷对视一眼,目露赞许之意。
田旷叩谢小皇帝之后,讲述道:“长安城永宁巷中有一商贾,家中有一子常年在外求学。因少时离家,家中并未有多少人认识。突然有一日,这儿子外出求学归来,做父亲的自然喜不自胜,广邀亲朋于家中赴宴,并在宴席之上,当众将家中产业悉数交由儿子打理。”
这本是世间常态,不仅是小皇帝,连其余大臣都不知他为何要说这是一桩奇案。
田旷吊足众人胃口之后,才继续道:“谁知这儿子掌握家中大权之后,竟然将老父赶出了家门。”
小皇帝从未听过这类奇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其余大臣也小声议论开来。
田旷嘴角勾出一丝笑意,继续道:“这父亲痛斥儿子无果后,只能去官府状告儿子。可这儿子早已买通了府衙,老父亲状告无门,只能当街拦了微臣的马。”
“微臣不忍这老父亲流落街头,于是便让人去查。可这一查,竟然发现他的儿子早在四五年前就已经遇难。如今他家中的这个儿子,不过是外人为了谋夺他的家产,特地假扮的。”
朝堂上的其余大臣顿时惊呼一片:“这怎么可能?哪有做父亲的认不出自己的儿子?”
“这不会是田大人编的瞎话吧?田产地契或许会有假,可儿子怎么可能会有假?”
田旷在一片质疑声中悠悠道:“微臣先前说过,这儿子是少时离家,自然与长大之后的样貌有所不同。再加上,这儿子归来之时身上又带有信物,这老父亲才未曾怀疑过。”
他说完,目光直视珠帘之后的皎皎,问道:“公主听着这个故事,是否觉得有几分熟悉?”
珠帘随风轻轻晃动两下,而后皎皎清淡如水的声音传出,“本宫不懂田大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