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不容易拖着未痊愈的身子逃出火海,却瞧见朱丑正在未起火的宅子处肆意偷窃她家财物。
他明目张胆的趁火打劫,让她几乎暴怒,想也不想就扑上去与他扭打起来。
可她一个女子,如何比得过男子的力气,于是被朱丑一把推进火海里,撞伤了额头。
而这时火势冲天,终于有人察觉到了动静,奔赴过来。朱丑这才骂骂咧咧走了。
一场大火将老宅焚毁殆尽,她投诉无门,站在城外的河边,思考许久,才朝着河中央缓缓走去。
“或许是天不亡我,我才踏进水里,就听见有人喊‘天虽然炎热,可光天化日之下你就这么走进水里,也不怕被登徒子瞧见了,有损清白?’”
她是学着皎皎的强调说话,虽不是惟妙惟肖,却足以让徐空月的眼前浮现出了一个娇俏可人的形象。
他忍不住想,原来这么久以来,他都是错的。而且他固执,不知悔改,直到越错越离谱,才酿成这样惨痛的后果。
第29章 有个孩子有什么稀奇的?……
长安城外, 南山上的一处别苑中,有一年老夫人推开了窗户。满室药香仿佛倾巢而出,争先恐后涌了出去。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烟雨朦胧,视线所及,皆是模糊不清的昏暗。唯有近处枝头的新芽仿佛重新染了嫩绿色,别样清新。
老夫人头上只挽着一根簪子, 花白的头发,衣着朴素却精致。她收回视线, 绕过屏风。
里面的床榻上躺着一个女子。小脸尖瘦, 没有一丝血色。浑身上下用纱布或包着、或缠着,乍一看,像极了一具尸体。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预示着她还留有一口气。
瞧见她,老夫人又止不住叹了口气。
她在床榻边的绣凳上坐下,视线扫过床榻上女子。她本就瘦小, 如今遭逢这样的大难, 一身血肉几乎去了大半,人更显得瘦小了。
老夫人又叹了口气,神色浸满哀伤, “皎皎,今日是你父母与你出殡的日子。”她说完, 静默了一会儿, 神态肉眼可见的衰老下去。
她又抬眼望了望外面细雨如织, 叹息声再起:“可是他却没有去送送你。”
风从轩窗吹入,惊起满室药香。老夫人垂眸轻叹:“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会起了那种心思, 让皇帝为你们赐婚了。”
***
西北边境流寇作乱越来越严重,边境的加急文书如同雪片一样被传到皇帝的龙案上,皇帝急得嘴角都磨出了泡。可朝中依旧无人敢领兵前去。
有人想起了金吾将军徐空月。当年他就是因为在西北的战场上打退了北魏军,才获得不少嘉赏,还迎娶了荣惠郡主。
只是曹公公去了几次徐府,都不得而返——徐空月前几日又淋了雨,本就畏寒的毛病更重了,几乎卧床不起。
有人私底下猜测,他之所以会平添一个畏寒的毛病,或许是死去的荣惠郡主冤魂附在了他身上。
这种无稽之谈惹得皇帝大怒,当众将传言之人打了五十大板。之后就再无人敢这样议论了。
这日,朝堂上大臣们还在纠结着让谁去守西北边境,从西北传来的加急文书被快速送到殿前。皇帝从曹公公的手中接过文书,匆匆扫了一眼,顿时两眼发黑,差点从龙椅上摔了下来。
众臣大惊。
好不容易皇帝回过神,一张脸已是面无血色。他将文书交给曹公公,示意他拿下去给众臣传阅。
众臣翘首以盼,文书从丞相手中一一传过,众人越看越是心惊。
西北流寇与北魏军里应外合,一夜之间连占大庆边境三座城。边境百姓无不惊恐,守边将士死伤惨重。
推选合适将领前去守城,迫在眉睫。皇帝再顾不得身体,连夜召来朝中武将,商讨守卫边境、夺回三城之事。
只是如今北魏来势汹汹,城内又有流寇暗藏其中,守城之事格外凶险,朝中武将面面相觑,没有一人敢前往。
正在这时,被皇帝几次传召不到的徐空月在外求见。
众人一听说他来了,顿时激动不已。
殿门打开,徐空月从外入内。他穿着一身盔甲,威武不凡。只是颧骨消瘦,几乎没了人形。众人想到他这段时日总在病中,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丝不忍。
徐空月却没有半点迟疑,他撩开衣摆在皇帝面前跪下,朗声道:“微臣愿意前往西北守城,求陛下恩准。”
皇帝看着他,迟迟没有言语。
三年前,也是这个少年将军跪在他面前,俯首在地:“微臣愿成为陛下手中的刀,陛下所指,即是我刀锋所向之处。”
而这三年时间里,他一直都做得都很好。好得几乎出乎他的意料。即便他在处理南嘉这件事上,仍然带了私情,可就最终的结果来说,还是很好的。
他忍不住想到,这样一个人物,如果就此离开长安,离开他的视线,又会成长到什么地步?他虽然不放心,却又无可奈何。如今朝中几乎没有能与北魏一战的将领,倘若他仍将他留在长安城,只怕不久的将来,北魏的铁骑就会踏进长安城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