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钱怎么行!”南灼走过去“纵火之罪,可诛!”
邱石不认识南灼,只觉对方气度不凡,千里低声说道“村长叫他公子便是。”
千里都尊称公子,邱石一下子就猜出对方是谁,腿有些软,恭敬的行了礼“公子。”
“还没说怎么判那么轻,怎么也该坐几年牢狱。”南灼问道,南越向来对民生之事看重,粮食被恶意焚毁,自是要严惩以儆效尤。
邱石看看千里,才小声地说“苦主打了凶手,所以…”
“哦?”南灼了然,至于邱石和姜渔晚的关系,他简单知道些,便不再说话。
千里拱拱手“多谢村长。”
“应该的,应该的,不过以后有你,晚晚我们也放心了!”邱石欣慰的摸摸胡子。
千里按下心中对范媒婆的杀意,他还有正事要办,等此番事了…“邱叔,张姨,初一所言,千里愿入赘姜家,还请两位给我做的证婚人。”
两人看向姜渔晚,他们还不知道当事人是何意愿,就见姜渔晚朝她们福了福身“叔,姨,晚晚不懂这些,还劳烦你们帮忙操劳了!”
“好好,好,交给我们!”邱石和张春兰大喜。
因着家里被烟熏火燎过肯定要翻修一下,再加上姜家院子小,那么多的嫁妆也放不下,只能暂时放在邱家,等姜家收拾好了在想办法安置。
邱石去镇上花了重金请来工人,连夜赶工,刷墙上漆,争取最快速度把房子安顿好,所以这些日子姜渔晚她们只能暂时也住在邱家。
这会姐弟俩正在屋子里收拾这几天穿的衣服,千里在院子里,面前是招财旺福的窝,伸手提起衣服,在放下,心中有些无奈,真是…
“是我丢的。”姜云生挪着步子过来“姐姐很难受,所以…其实姐姐舍不得的,但是你欺负姐姐。”
千里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没关系,就是要操劳你姐姐重新做了。”
姜云生低下头,做衣服也很累的。
“好了!”姜渔晚提着一个小包袱“我们过去吧!”但看到狗窝里的衣服时,心里尬尴的无地自容。
千里站起来,身子前倾“回头重新做,如何?”
“嗯!”姜渔晚说完就一溜烟往外而去。
姜家还有几块田没有种,刚好千里带的人够多,大家齐动手,堪堪一天就解决了。
南灼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提着一个木桶跟在姜云生和张未后面“我说你们两个,行不行?那鳝鱼还能抓到吗?”他是等千里成婚之后才能回去,无聊下听着两孩子要去玩泥巴心里也好奇,可跟着好半天也不见动静。
知道南灼身份尊贵,可他人性子很是温和,两孩子也不怕“要不你来?”
“我…”南灼看着乌七八黑的泥,有些嫌弃,可是那两孩子的表情也太挑衅了“来就来!”
姜渔晚和千里并肩走着,看跟在两孩子挖泥的南灼“太子殿下脾气真好!”
“还行吧!”
“不过我们真不过去吗?他可是太子!”
千里摇摇头“他玩得高兴,就让他玩。”本来南灼是高兴可以娶心上人为妻,可皇帝皇后觉得,你作为我们的孩子,还不信任了解自己父母,藏着掖着,干脆把人赶出来,要等千里的婚事办了,才准备他的,所以这些日子,千里也没少受南灼刁难。
走了许久,太阳也烈起来,两人便躲到林子里避暑,千里目光落在姜渔晚手腕上“南叔说,金镯子都该戴你手上了,你怎么没有戴?”
姜渔晚抬起手,光秃秃的,嘴角勾起,两个酒窝散着醉意“还不急!”
不急?千里满目不解“怎么不急?”
“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下子千里就明白“好。”
工人的速度很快,没要三天就将屋子里里外外翻了一个遍,要不是那棵柿子树还在,姜渔晚都会以为重新修了一间房子。
“姐!”姜云生跑进屋子里看了一圈“他们好厉害啊!比以前家里好看多了,而且床,换了崭新的床,姐!”
姜渔晚脸红到滴血,昨天张春兰来说新人成婚床也是要换的,她便做主给准备了一张新床,还是从隔壁镇花大价钱买来的。
“我去喂猪。”说完捂着脸跑后院去了。
姜云生不明所以,姐姐怎么都不去看看呢?
大婚的日子是南野明命钦天监选的,就订在六月十五,还有三天的时间。
本来千里说的就是入赘,临了,张春兰也不知道要不要准备个轿子什么的,可就算准备了,该谁进去坐?干脆就省了这个步骤。
喜服也是千里回去京城就着人准备好的,也不需要再准备什么,所以只需要准备酒席这些便是。
准备酒席的是山珍居,掌柜的怎么也没有想到,曾经的无意之举竟然给自己带了了那么大的惊喜,要知道这席上的可全是贵人啊!
村里人也没有想到,婚礼这天,会来那么多大官,有些甚至是自己做梦都见不到的人,州府大人,刺史大人以及附近领军驻扎的将军,而且那个成天和村里孩子玩在一起的,说还是当今太子,未来的皇帝,这可是能作一辈子的谈资。
范媒婆一家也知道姜渔晚的夫君是不得了的贵人,吓得厉害,尤其是范媒婆,她曾经还想过那么龌龊的事,知道今天姜渔晚大婚,肯定顾不了那么多,范媒婆和她的丈夫便偷偷卷着包袱逃跑了。
这边,姜渔晚才不知道范媒婆的那些事,虽然自己不是嫁,可是该有的张春兰都准备了。
“晚晚以后就多了一个人帮你照顾家里了。”张春兰作为全福人给姜渔晚梳头,她平日也不会梳多少头发,所以还是特地去学的。
“谢谢姨!”
“傻孩子!”张春兰抬手擦擦眼角“今天我给你梳个结鬟髻,愿我们的晚晚和你的夫君,永结同心,白首不离。”
喜宴一直从姜家门口一直摆到村口,当然能在姜家院子里入座的都是身份尊贵如南灼或一洲刺史,也有和姜渔晚关系好的如邱家人及张陵游一家。
姜渔晚父母早亡,千里父母也早逝,所以首位放的便是两家父母的灵位。
“吉时到,有请新人拜天地!”负责司仪的是胡祥的徒弟,如意,面白无须的脸上笑开了花。
历来成婚规矩繁琐,但是规矩都是人定的,张春兰头疼怎么把婚礼办的好,才两边都不委屈,愁的白了几根头发,最后还是姜渔晚拍板,事情特殊便行特殊之法。
如意声音落下,千里和姜渔晚各自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唯有不同的就是姜渔晚是由姜云生牵着的,一直走到千里面前,拉住千里的手“铁胳膊,不要让我姐受委屈…不然”嘴巴一瘪“我不会放过你的!”
带着哭腔说着毫无威慑力的话,逗得观礼的人哈哈大笑。
千里蹲下身子,语气坚决“宁我受委屈,也不要你姐受委屈。”
“嗯!”姜云生点点头,泪花‘啪嗒啪嗒’落,张春兰在一边提醒着,心中不甘愿的把姜渔晚的手交到千里手中,那一瞬间嚎啕哭起来。
南灼连忙把他抱走,张未跑过去安慰“云生别哭了!”
“我姐,有人跟我抢姐姐了!呜……”姜云生哭得伤心,南灼莫名的想笑,还好熏儿没有弟弟。
“一拜天地!”不管姜云生哭得多么肝肠寸断,大婚的仪式照常举行。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哇!”姜云生的哭声贯穿院子内外,反正仪式已成,姜渔晚连忙过去抱住哄“云生,别哭了!”
“姐姐!”姜云生宛若一个阔别已久才见到母亲的孩子,扑到姜渔晚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南灼颇为头疼的走到千里身边“你这小舅子挺能哭的。”然后一理袖子,轻咳两声,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玉轴“圣旨到,姜渔晚接旨。”
“什么?圣旨?”人群喧杂议论。
“快,跪下接旨!”邱石在前面,示意村民赶快跪下。
刚才还挤着观礼的大大小小的百姓及前面的官员都跪下,看着圣旨充满了狂热,要知道他们可能这辈子就这么一次见到圣旨啊!
姜渔晚跪下看着千里询问原因,之前可没有说过有这一出,千里心中大致猜到什么,和她一道跪下“臣,臣妇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千里乃朝之重臣,国之栋梁,其妻秀外慧中,贤良淑德,特敕命为正二品诰命夫人,赐冠服,黄金万两,钦此。”
“臣,臣妇谢主隆恩。”
“接旨吧!”
南灼将圣旨一合,姜渔晚双手接过“谢殿下。”
“回头谢父皇吧!”南灼发现千里在看自己,心中暗喜,难得还有你不知道“父皇本来是想准备些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但最后还是觉得钱来得直接些。”
姜渔晚一笑,不得不说她更喜欢钱些。
“好了!都快落座吧!”南灼站直身子,走出去。邱石连忙迎着南灼去落座。
姜渔晚和千里回屋换了一身衣服便出去敬酒,只是千里身份在那里,一圈下来除了南灼敢灌他酒,其他的人都是意思意思便过了。
夜。
张春兰好说歹说把姜云生带走了,姜家便只有姜渔晚和千里二人在。
“镯子了?”白日喧闹不休,到了晚上一下子静谧下来,尤其是只有两人在,饶是平日姜渔晚再能干强势,这会也有些紧张,没办法千里只能转移她注意力。
姜渔晚指指床底下“那里。”然后挽起袖子就蹲下身把泥罐子抱出来。
“这是我们家的家底吗?”千里问道。
姜渔晚听到千里这么问,瞬间反应过来“嗯,我们的家底,你了?你还没有上交了,邱叔的俸禄都是张姨管着的。”
“都给你!”千里把手上的一个扳指取下来“我千家所有的产业。”
姜渔晚勾勾嘴角,接过扳指装进罐子里又拿出来,交到千里手中“不准乱花一分钱,知道吗?”
“不要?”
姜渔晚盖上盖子封好“那是给你的零花钱。”
“嗯,夫人大方!”
“皇上还说你不会说话,嘴笨,怕是被骗了!”姜渔晚抱着罐子有些怀疑的说。
“是不会说话,专门去学的”千里看见姜渔晚收了罐子“镯子了?”
“在这里!”姜渔晚又伸手在床底下摸了摸,取出一个盒子。
千里接过打开“母亲说这是留给她媳妇的。”说着无比虔诚的给姜渔晚戴上。
“母亲会喜欢我吗?”姜渔晚问的有些担心和迟疑。
千里回忆着母亲温柔的笑,“会的,她会很喜欢你。”
姜渔晚抿抿嘴角“我爹娘肯定也特别喜欢你。”
千里眼里溢着笑“嗯!”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得都红了脸,两根婴儿手臂粗的红烛不时燃烧着炸裂的声响,倏地,一滴烛油落下,像极了泪。
作者有话要说:结鬟髻:网上查的,说古代新娘成婚的时候有些会梳这个头发,寓意大概就是象征着美好之意。
第四十三章
第二天,两人洗漱好,提着准备好的篮子上了山。
姜渔晚的父母葬在半山腰上,夫妻二人手牵手来到墓前,夏日草木长得快,几日不打理就郁郁葱葱。
两人先是将墓上的草清理了,又往坟上捧了些泥上去,才来到墓前,摆上水果,糕点,肉等祭品。
“爹娘,昨儿女儿成婚了,今天带他来给你们上柱香,敬杯茶。”说着姜渔晚点燃四根蜡烛插.在坟前。
千里则端着茶“岳父岳母在上,请受小婿一拜”再将茶水奉到墓前。
最后点上六柱香,岳父岳母请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晚晚,不让她受委屈,也会好好照顾云生,培养他成人成才。
爹娘,千里人很好,你们放心吧!姜渔晚俯身拜下,千里也跟着一道行礼,三次跪拜后两人搀扶着起来,相视一笑,两手交握。
“姐姐,我要回家。”姜云生挣扎着,他昨天被张春兰抱到邱家,可他怎么也不习惯,即使张未也在,也没有让他安静下来。
“你姐一会就来了。”张春兰哄着。
姜云生嘟着嘴,从姐姐穿上红衣,他就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似的,尤其是昨晚上自己没有住在家里,是不是姐姐不要他了。
眼泪里又泛起泪光,就连睫毛上都沾着水光,张未刚想说什么突然看见外面的人“云生,你姐来了。”
姜云生转过头,泪水决堤般落下“姐,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姜渔晚心疼极了,跑过去把他抱进怀里“没有,姐姐怎么不会要云生,姐姐就是来接你回家的。”
南灼靠近千里,低低打了个哈欠“你不知道,你这小舅子哭了一晚上要找姐姐。”拍拍他的肩“恭喜你!”话中显露着浓浓的同情和不安好心的嘲笑。
“听闻熏儿姑娘的哥哥,千杯不醉而且他是把熏儿姑娘捧在手掌心的。”千里眼里也含着同情“大家都知道太子殿下亲民,到时候可要喝的畅快才是!”
南灼一时都忘了手中还拿着折扇,‘啪嗒’掉在地上“到时候羽林卫的人借我用用。”
“呵!”千里走开,从姜渔晚手中抱过姜云生“云生,我们回家了。”
姜云生别过头,都怪铁胳膊“哼!”
“怎么生气了?我还没怪你把我衣服扔去做狗窝呢!”千里心里对那几件衣服还是有很深感情的,毕竟都是姜渔晚买的和亲手缝的。
姜云生看了他一眼,嘴一瘪就要找姐姐“姐,铁胳膊欺负我。”
“哈哈哈!”看他如此委屈,众人非但没同情反而还笑得前仰后合。
倒是千里没松手,毕竟姜云生还喊着他的外号,抱着他往上抛了抛“我可是你姐夫,怎么会欺负你,对了,你还没叫我姐夫呢!”
姜云生别过头,姜渔晚过去接过他“云生乖。”
姜云生鼓着脸,抱住姜渔晚的脖子“我才不叫他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