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开的第一批田地种的水稻和玉米,小麦,水稻过半个月就要收了,大人刚才看见的就是他们来问什么时候能收,个个眼睛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姜渔晚轻笑“等他们看到收获,到时候再安排他们去匈奴其他地方,后面就容易许多,不过我看了些经注,匈奴有些地方并不适合种粮食,恐怕他们还是要种粮和放牧相辅相佐。”
两个副使又拱手“大人好见解。”
另一人又道“大人舟车劳顿,不如先到后院休息。”
“也好。”姜渔晚看看奶娘抱着的孩子,两个孩子一向乖巧,但也因为奔波开始胳膊腿乱蹬,恐怕再等一会就该哭了。
农使司分为前院和后院,前院是用来办公的,后院便是他们住的地方,因为考虑到农使司正使和副使共三人,也将后院修成三个院子,姜渔晚的院子最大。
这会正是忙的时候,姜渔晚婉拒了两位副使送他们过来,而是自己带着东西安置,大概是早早的知道他们要来,院子已经收拾干净,不过孩子皮肤娇,姜渔晚还是让奶娘给孩子们换上惯爱用的被褥。
躺在熟悉的被褥上,又吃饱喝足,两孩子就在床上学翻身,姜云生和张未则蹲在床边为她们鼓劲。
“我感觉我来都没多大用,两位副使做的很好。”姜渔晚翻着书,这些日子她把这些经注都翻遍了。
千里安慰的握住她的手“两位副使本就是这方面的强手,不过我们家的晚晚也不要妄自菲薄,你以前一个人不是把家里照顾的很好吗?”
姜渔晚耳朵一红,看得千里心绪微动,顿时想起一件事,因为两个孩子,姜渔晚的月子也坐的久,他已经素了好久。
两人成婚许久,千里的变化姜渔晚自然能发觉,可心里还是不由得紧张,宛如新婚“我,我去看孩子。”
千里发笑,自己有那么吓人吗?
次日,姜渔晚早早起来,这个时候两个副使已经等在外面“大人。”
“久等了,我们走吧!”姜渔晚自觉自己已经起的够早,没想到两位副使起得更早。
出了农使司,三人径直往开耕的田地走去,开耕的田地足足有五十多亩,虽然够不了多少人吃,但光看着这一片田地,就能想到来年会有更多的地方种上粮食。
“主要种的是水稻,弯月河横穿匈奴,从那里引水过来很是方便。”副使说道。
姜渔晚点头“不过冬天这里太冷,根本种不了多少粮。”
“是,不过现在是第一次,等他们收获过后就会好很多。”
“嗯。”一圈下来,姜渔晚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做不了什么,两位副使将事情处理的很好,遂干脆安心照顾两个孩子。
一连照顾了几天,姜渔晚又想起自己种成功的银耳,若是在这里自己能成功,也不枉对皇上交给自己的任务,遂和千里协商过后,把孩子送到张春兰那里,又和两位副使打过招呼便去了山里。
不过银耳哪里是那么好找的,去了几次山里也没有找到,刚好匈奴种的粮食要收获了,姜渔晚便回到农使司,和众人一道收粮食。
收粮的时候兰因赫也来了,由他亲自下田割了一把水稻,其他人才开始动手。
看着黄灿灿的稻谷晾晒好,又舂去壳,煮成米饭,一开始不愿意种地的匈奴人也有些意动,不过有些人比他们还要机灵些,听到兰因赫说要在哪里试行,就抢先报了名,等到他们犹豫好,已经没了他们位置,为此有人花大价钱买了些种子自己偷偷种,这又是后话。
匈奴的冬天来的比南越要早,雪花一团一团地从天上落下来,两个从来没有见过雪的孩子咿呀闹着要去看雪,可时间一久,积雪把门都封了大半,冷到屋子里的炭火需要点的很旺才能感受到暖意,她们姐妹俩才终于消停。
“不知道要多久才会暖和。”姜渔晚坐在炭盆边上烤着火。
“大概要三四月才能回暖吧。”千里道。
天气越来越冷,兰因赫送信来说请他们去过年,但几个人都受不住匈奴的冷,婉言拒绝,回了山河关。
两位副使干脆向姜渔晚告假,他们的家离边境五六天的路程,想回去看看。
姜渔晚自然爽快答应,送走两位副使,她们也到张春兰家过年,来了凤凰城几个月,邱君风日夜奔走已经将凤凰城的情况了解的差不都,等到年后便要开始推行一些实事。
时间如白驹过隙,眼瞅着两个孩子在搀扶下学着走路,匈奴的春天来了。
趁着牧草还没有长起来,匈奴人就开始翻地,将牧草的草根翻起来,见识了去年的收获,个个都勤快的很,一家人齐上阵,很快就将一块新鲜的地翻出来。
不过正如姜渔晚虽说,匈奴传承数千年的习俗,游牧而居并不可能被取代,种粮食只能与放牧相辅相成,让严寒冬日时,匈奴人有些存粮不用靠着牛羊肉而过活。
新开耕的田地多了,农使司也忙碌许多,姜渔晚要早出晚归的教他们如何种植,千里要在边境和将士们一起训练,虽两国关系看起来变得和缓,但刀不磨要生锈,若是平时懈怠,突然发生意外,再磨刀一切就晚了。
两个父母都忙,姜泠月和千云意就送到张春兰身边,刚好满足了张春兰和邱石两个无聊的时间。
姜云生和张未两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张未不要姜云生去水师营,然而姜云生心里咬定要去的,缠着千里带他走后门进军营去训练,张未也厚着脸皮跟着进去。
“你们两个,书都不读,学会武功也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千里被他们缠的头疼。
“我们要看书的,我们白天练,晚上看书。”
千里怀疑的看着他们“行吧!别打退堂鼓。”
“才不会。”
找银耳种子是姜渔晚心里念念不忘的事,可一连去了好几次都没有找到,就在她以为没有的时候。
她曾经救过的那家破落驿站的儿子杵着拐棍来“我知道哪里有,我每年都要去哪里采。”
而这次去,姜渔晚又发现一件事,生长银耳的附近有一□□泉,而从此处往南正是凤凰城的位置。
这一发现让姜渔晚一下子就想到了,立刻找到邱君风将她的想法说了,邱君风立马带着当地精通风水的老农去看“这底下定有一条地下河,若是我们开掘出来,这水就会源源不断的流向凤凰城。”
大山面向南越,背靠匈奴那条弯月河,山体陡峭,这也是匈奴宁愿攻打山河关也不攻山的原因,至于那次千里接姜渔晚下来的那一段山,千里也相信派兵驻扎也能作为一个防守的好据点。
既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南灼也很快回信同意他们,太子同意,为了赶在今年有所作为,千里带了些将士到凤凰城帮忙,一个多月就凿出一条河过来,初时涓涓细流,越往后活泉涌出的水越来越多,凤凰城的百姓不由得喜极而泣,这百十里的黄沙终于可以战胜了。
“姜泠月,千云意给我回来!”张春兰向来好脾气,从来没有发过火,可自从带了这两个孩子之后就破功了,明明小的时候那么乖,现在就是一发疯的皮猴子“我告诉你们爹娘,让他们把你们吊起来打!”
“爹娘才舍不得打。”两孩子离得远远的,她们今天下河摸了鱼,又去地里玩了泥巴,身上脏的厉害,回去肯定要罚抄书,她们才不回去。
张春兰把棍子一甩,摊开手“我不告诉你们爹娘,也不打你们,回来给我换衣服。”
“我不!”
“回来!”张春兰老当益壮的追过去。
两姐妹对视一眼“分开跑。”
“给我回来!”
不知道跑了多久,天色渐晚,半藏进云里的太阳洒着最后的余晖。
姜泠月坐在小土包上,看着凤凰城官道两边的麦子,抬起手遮着光,吸吸鼻子闻到一股麦香。
“小姑娘,你一个人在这里怎么不回家?”一个少年不知道何时出现的。
姜泠月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吃了多少红薯长这么壮!”
兰毓低头打量自己“很壮吗?”他外祖家都这样啊!父亲也说自己长的好,没想到在这里被一个姑娘嫌弃了。
“嗯,像头牛。”
像牛的兰毓跳上小土包,盘腿坐下“那你就像兔子,太小了。”
“哼,我才八岁,你多大了!”
兰毓道“我十八。”
姜泠月踹兰毓一脚,皱眉,兰毓关切的问“疼吗?”
“不疼!”姜泠月别开头。
“哦!”兰毓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糖葫芦“我买的,你吃吗?”
‘咕噜噜’姜泠月捂住肚子“不要。”
兰毓看了眼她的肚子“真不饿?”
“不饿!”
“哦”撕开糖纸开始吃。
姜泠月气到又踹兰毓一脚“哎呀,我的脚趾,你是铁牛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糖葫芦让给你吃。”
片刻后姜泠月恶狠狠的咬着糖葫芦,兰毓蹲在小土包下生火烤刚刚抓到的野兔“你为什么不回家啊!”
“那你还不是没回去!”
兰毓小心地转动木棍“我爹让我去替他拜访客人。”
姜泠月扫过一眼烤兔“那你还在这里,不去拜访客人。”
“不着急,还有一个多月时间,我玩着去。”
“玩?”姜泠月站起来“去哪里玩,我也要去!”
“不行,你一个小姑娘跟着我,你爹娘会担心。”出门前父亲特地交代过让他不要惹事,要是他把别人家的小姑娘带走了,这岂止是惹事。
“哎哟,哎呦呦!”姜泠月抱住脚“我好疼!”
“你不是说你不疼吗?”
“闭嘴,你伤了我,你不负责吗?”小姑娘本来就怕疼,这一哭起来干脆收不住。
兰毓顿时手足无措,兔子也急得掉火堆里,姜泠月着急了“野兔,捡起来。”
“哦。”
“哎哟,我的脚,好疼啊!”
“好了,你别哭,我带你去玩。”兰毓投降。
另一边,千云意跑了一段距离发现自己跑到没人的黑巷子里,顿时有些害怕“姐。”
“姐。”没有回响,千云意蒙着头就开始往前冲,突然脚下一个滑,眼见就要磕地上。
腰间一紧,被拎起来“我看看这是谁。”张未把人放马上坐好“原来是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皮猴子啊!”
“你才是皮猴子!”但实际上千云意是真的吓到了,言不由衷的捏着张未的腰带“我们去找姐姐。”
“你们两个,别气张奶奶好不好,她待你们那么好。”张未用披风拢着她,骑马慢慢走着一边找姜泠月的影子。
千云意扯着张未的腰带“我们没有气奶奶,我们就是怕她责怪我们。”
“哼,那还到处跑,回去赔罪。”张未没看到人,按理来说她们姐妹俩分开跑都是不会分太远的,想着加快速度“走,我先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找到姐姐才回去。”
张未拍她一下“我是你干舅舅,听我的。”
回去时张春兰找不到人,正在屋子里抹泪,张未让千云意看看“你看,你以为不怎么样,奶奶哭成那样,快进去,我去找你姐。”
“哦!”
“诶!”张未夺过千云意手中的腰带,拎着裤子“你这个皮猴子竟然暗算我,回头我也要找你爹娘告状。”
千云意愣住“干舅舅,你大腿比你脸白。”
张未脸肉眼可见的变红,脚下带起一阵尘烟的离开。
人走了,千云意蹑手蹑脚地进去“奶奶。”
张春兰看她一眼又是哭,她家君风她从来没操心过,姜家两个孩子也没有操多少心,可临了栽这两小屁孩身上。
千云意傻了“奶奶,你别哭,我错了!”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没教好你,让你爹娘以后出门抬不起头,外人都知道千里和姜渔晚的女儿是个不好相于的,我的错!”捂脸,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
千云意一下子就后悔了,她不该天天惹事生非的“奶奶,我错了,我再也不到处惹麻烦了。”
张春兰继续哭“孩子闹腾点没事,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奶奶。”实在没招,千云意只能过去把张春兰抱住开始做鬼脸,好一会终于听到张春兰扑哧一笑,这朝终于算是过了。
张春兰接过小丫头递来的帕子擦过脸“意意,你姐呢?”问出这句话,张春兰心里咯噔一下“你姐呢?”
农使司。
姜渔晚合上信“公主殿下又缠着云生陪她玩,这五岁的孩子怎么精力那么足?”
“你看我们家那两个。”千里叹了口气,姜渔晚闻言也叹了口气,明明小时候那么乖“等太上皇六十大寿的时候,月月和意意到宫里,碰上公主不得把皇宫给翻了。”
姜渔晚揉揉眉心,她这两孩子小的时候乖乖小白兔,大点了像只皮猴子,不仅自己皮还带着周围的孩子一起皮,也幸着没发生什么事,不然…
“大人,凤凰城来信。”
夫妇二人顿觉不妙,打开信,果然有些事情不能想“快找。”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了,容我先撒个花花(~ ̄▽ ̄)→))* ̄▽ ̄*)o~~~~~~~~~~~~~~~~
第七十六章
去往京城的路上,姜泠月才不知家里是如何鸡飞狗跳,只知两个人玩得高兴,以至于到京城时已经错过参加太上皇南野明的寿宴。
“糟了。”兰毓已经想到他回家会被父亲怎么骂了,这次娘亲也救不了他。
姜泠月也毫不知觉“你怕什么,走,我带你到我家玩去。”
兰毓摇摇头“我不去了,我要回去请罪。”
“请罪那么着急干嘛,先玩。”姜泠月拉着兰毓就要走,但是兰毓人高马大她哪里拉得动。
不过她这一拉让兰毓想起,是他把姜泠月从凤凰城带到京城的,他回去也不能把姜泠月给丢这里吧!干脆抱起姜泠月“走,我送你回家。”
“好啊,回家。”姜泠月趴兰毓肩膀上。
路过的老百姓不由得侧目,这哪里来的流浪汉那么高还扛着一个小流浪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