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意思?
虽然阿彻后来解释过,那个箕医官不小心服用了他的迷魂散,说出来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不是真的。
她当时很乖巧地笑着点头应下,但事后她总觉得这个解释有点牵强。
且不说那箕医官说的是否真话,光她当时第一眼看箕医官的模样,闭目后听他的气息,听他说话的条理,总觉得他神智是清醒的,不像是服用过迷魂散。
再且,假设他的神智清醒,都知道自己快死了,有必要胡言乱语吗?
而且他要拉她垫背,还骂她妖女,定然是她以前曾经对他的楚国做过什么伤害性或者侮辱性极强的事。
他还扯上了“风流”二字,那么,她以前到底是对楚国做过什么有伤害性侮辱性的事情,能堪称“风流”二字的呢?
不管她怎么绞尽脑汁想还是想不出来。阿彻当初跟她说,别人之所以称她为“妖女”,是因为她道德沦丧,公然悔婚,而且对其痴心之人还偏偏是未来夫君之子。
既然如此,她也算相当“专一”吧?应该没对十一国做过任何跟“风流”搭上边的事啊...
之前她答应过阿彻要相信他,可如今一个小插曲,立马又对他的话生起了怀疑。
邵蓉蓉一边愧疚,一边无法忽视自己的直觉,只得拼命用各种理由,企图说服自己无视种种呼之欲出的答案。
慕容彻最近也愈发焦躁难安起来。
虽然他已经躲过了邵蓉蓉怀疑的追问,近日她也和寻常一样,粘他粘得紧,也一副乖巧模样,但他总感觉那日箕医官的话有太强的不可忽视感。
更何况帝台少了一位出色的医官,他要找人调制维持“失忆”药方的计划也只能暂且搁置,直到他在宫外能找到合适的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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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在殷京城内,有宦者大肆召集医者,但要求极为苛刻。
必须为女子,家中世代为平头老百姓,倘若有一代与清源大宗有任何纠葛,哪怕是祖上在大宗府上当过家奴也不要。
英娘之前蓄养奴隶赚的钱都拿来偿还儿子的债务了,如今身无分文,还没找到谋生的路子,只好返回殷京想着探听下自个“闺女”的消息。
先前她是跟随永安伯的队伍,直到亲眼目送邵蓉蓉被送进帝台才离开的,如今自己深陷窘况,连下顿吃的都成问题,便来打探一下消息,倘若自个“闺女”出息,成宠姬了,不正好能接济一下她吗?
可她回来数日了,一直没能探听出什么消息,就看见有帝台出来捧着皇榜招收医者的事。
英娘随手抓来一个群众问了一下,眼睛一亮,心想,这不就是给她量身定造的活儿吗?
于是她兴冲冲跑到宦者跟前来。
“大人大人!你们是要接收医者吗?收我!收我!”英娘拍拍胸口。
小安看了一眼她一副平凡农妇,黑瘦干柴的模样,疑虑道:“我们是招收女医者,大娘你确定自己会医术?”
“会会会!当然会!医术我自小就会了!死了也能治活!”
小安一听此人信口雌黄,说话浮夸,不由皱了皱眉,伸手一指墙根处那几只跛脚的兔子,敷衍道,“那你去把那兔子治好再说。”
“行行行!之前老娘还在悬崖底下把一个心脉尽断的人救活过来呢!治个瘸腿有什么难的?”
英娘屁颠屁颠跑过去,从短褐袖中掏出一叠符纸,开始念念有词起来。
小安看得不由一嗤。
随后英娘将符纸烧掉,用符灰敷在兔子跛脚上,又掏出一排生了锈的铁针,生了火烤了会儿,粗鲁地将其一根根扎进兔子后腿。
旁观者无一不为那兔子感到可怜。
可后来,那跛脚兔子的后腿被针刺痛得死命扑腾,扑着扑着,居然站起来跳动,姿态与正常兔子无异了。
大伙儿看得惊呆了。
“好!好!就是你了!”小安很高兴,然后又补了一句,“不过我们招收的医者必须世代平头百姓,不得与清源大宗有任何渊源,就连祖上曾经到过大宗或大宗府上任何亲属处当家奴也不行,大娘你明日将族谱和相关证明拿来,就可进宫了。”
英娘高兴极了!进宫当医者的差事,多少人想要都要不来!
虽然她在虞国边境的时候,曾经有一小段时间跟永安伯有交集,但是,英娘决定想尽法子把此事隐瞒过去。
最后小安又补了一句,“先前的医官因为被查出是与楚国公子有关系,被陛下大卸八块扔乱葬岗喂狗了,大娘最好身世清白。”
英娘咽了咽沫。
在英娘被安排带进丽华宫那天,她穿上了自己最得体的小碎花衣裳,还在发髻上簪上了先前从“闺女”蓉蓉身上搜刮来的一支芍药银簪。
之前她救下邵蓉蓉时,趁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可把她身上的首饰都拿去,后来能卖的尽数卖了,就剩下一支不怎么值钱的小银簪,英娘自个喜欢得紧,尽管缺钱也还是留着不肯卖,没想到如今进宫倒是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