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缈很喜欢杂书,他就从全国各地搜罗来很多杂书,偷偷放在了宁致远的书房内,让宁缈去看。
宁缈又冰雪聪明,甚至还喜欢亲自动手去演示那些杂书里面的内容。
所以如果宁缈用了什么手段瞒天过海,也是完全可能的。
再说,宫内那让他魂牵梦萦的一夜,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场景,肌肤的触感,种种分明,刻骨铭心,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那是宁缈的第一次?
当然,也是他的第一次。
所以,宁缈在教坊司那样一个地方,又曾经身份尊贵,怎么会没有人想去染指?
可宁缈又是用什么手段保全自己的?
楚惑脸上清白交错,阴晴不定,他关心则乱,这些全部够没有想过。
当初,他只是想要救出宁缈,然后远走高飞,为了这个,还特意在大楚的一处偏僻地方置换了一份家业。
果然是灯下黑啊,他怎么能去忽视宁缈的能力,认为她只是像朵菟丝子一样,只能攀附别人而生?
楚惑心中又痛又悔,痛的是不知道宁缈现在如何,悔的是自己无能,竟然并不相信宁缈。
然而,至少,现在有很大的可能,宁缈是活着的。
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个认知让楚惑狂喜起来。
很快,呆在外面的人就听到了自家殿下痛快之极的大笑声,没过多久,又听到了自己殿下痛苦至极的呜咽声,不由面面相觑。
这李道长难不成将我们殿下怎么了?怎么癫狂至斯?
众人面面相觑,腰中宝剑纷纷出鞘,剩小童在旁边胆战心惊,心想师父果然有这么大能耐么?
“你必须得带着我,否则你破不了这个局,你照样会和她擦肩而过,再次遇见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有些事情可能后悔也来不及了。”
虽然对李道长还有些心存怀疑,但此时又和彼时完全不同。
楚惑恭敬行礼:“听道长言。”
解药
穿过艳丽的花丛,又是一处山涧,上面仍然排列着不同大小的石头。
宁缈在累的一边喘着气一边看向神色间有着奇异兴奋的张云英。
张云英看着这些石头,似乎遇到了一场饕餮盛宴,已经迫不及待。
这一次不需要宁缈费尽心思去计算,张云英看样子应该是来过不少次,并不陌生。
“跟着我。”
张云英拉住宁缈的手,一起踏上的第七块石头。
石头不大,差不多可供一人站立,两人很勉强才能容下。
刚一承受重量,石头便立时塌陷,宁缈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下坠。
时间似乎拉的很漫长又似乎只是刹那间,宁缈便感觉自己跌入到了一处柔软的地方。
等宁缈缓过来再看时候,心中很是惊疑不定。
不知道设计这一切的高人究竟是谁,这阵法设计的如此精妙。
原本宁缈以为自己到的应该是一个黑暗的地方,毕竟身体是下坠掉落的,结果这一方天地鸟语花香,树木葱茏,一方小小的湖泊像是明镜落入地面,映着天光云影,美不胜收。
身下是绵软的草地,张云英躺在一旁,眼睛直直的看着蓝天,缓缓呼出一口气,转头对宁缈笑道:“此处仙境,我已很久没来了,能有幸到这里供我享用的男人,不多。”
宁缈四处望去,不知道那位高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又是怎么创造出来这么一方小天地的,自己似乎是从很高的地方掉落,却为何又能毫发无伤的躺在这里的。
如果她不是已经搜罗过这人世间存在的很多奇淫巧技,她也绝对会认为这里是神迹,认为眼前的女人是神仙。
无论这位高人身份如何,这样的能力让宁缈不得不叹服。
“且让我带你享尽这世间极乐。”
张云英站起身,回头看着宁缈,眼神里露出一种奇异的渴望。
“等你尝到这份妙处,便会心甘情愿的随我回去了,到了圣地,你便可知,那是怎样一处极乐所在。”
总是听对方“圣地”“圣女”这样的说,宁缈直接就想到了她来之前福来给她传来的信息:“指天”。
这个地方难道就是“指天”所在的地方?
宁缈无法百分百确定,心里的这个怀疑却越来越大。
从福来传来的消息中,她大概知道这指天极其隐秘,而张云英一口一个“圣地”“圣女”“仙子”,行为又如此诡异,却并不在她掌控的信息范围之内,只能说明,两者重合的概率极大。
若是如此,不如将计就计,跟过去看看。
当然,也不能主动问出,必须得想办法确认对方口中到底“圣地”到底是哪里,若不是,还得尽快想个法子离开。
宁缈正想着,就见张云英手指一个地方:“看,那可是你的护卫?”
定睛看过去,果然见湖泊的一方靠近大树的地方正躺着一个人,只是被树遮挡了视线,不能直接看过去,只看得到露出一抹暗蓝色的衣角。
有些意外。
宁缈本以为顺安会关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大概是一间密室,没准还受着一些磋磨,却不想是在这里。
当下便疾步走了过去。
等看到顺安的景象,不觉后退了几步,立刻屏住了呼吸。
张云英也随后跟了上来,道:“你这护卫很不一般,常人到了此处,只会目眩神迷,乐乐陶陶舒舒服服沉醉过去,可惜了,他起了抗争之意,不愿意享受,此时应当很痛苦吧?”
大树旁边是一丛颜色鲜丽的红花,在太阳下闪耀着宝石般的光彩,比之外面的那一大片红花,颜色更加鲜艳美丽。
顺安就躺在这一处红花之中,脸色潮红,冷汗淋漓,浑身发着抖,眼睛紧闭,眼珠却不断抖动,牙关紧咬,一朵红花落在嘴角,有一丝鲜血溢出,诡异妖美。
“救他!我跟你去圣地!”
宁缈冷然道。
张云英心中早已经笃定,此时婉然一笑,上前来就要脱掉宁缈的衣衫:“我先让你尝尝其中美妙滋味。”
宁缈攥住了张云英的手:“救他!”
读懂了宁缈的意思,张云英有些无趣的撇了撇嘴,松了想要扯开宁缈的手,转而脱起自己的衣衫。
宁缈疾步上前,手上的戒指开关一动,露出一抹利刃,横在张云英的颈畔,因为太过于用力,甚至带出了一丝鲜血。
张云英舔了舔嘴唇:“我这就是在救他呀,若是再来不及,以他现在的这种抵抗程度,很快就要七窍流血而死了。”
宁缈一字一顿:“我说,救他!我跟你去那个地方,否则,我杀了你!”
利刃朝着颈项抵深了些,张云英还是不紧不慢:“你这样我怎么救呢?”
顺安是新和公主留给自己的最得力的助手,她记性极佳,记得新和公主曾经告诉过她,这些人都是经过某种培训,能够本能的对幻药迷香进行抵抗,否则就会很容易出事。
自然,顺安是经历过的,所以现在抵抗的尤为强烈,而正是这种能力,让顺安走向了死路。
如果身体主动顺服的接受这些诡异的圣花带来的香气,没有解药,虽然也走向死亡,大概不会如此痛苦,最终结果应该就跟王麻子是一样的。
“你知道该怎么救,除了这种方式。”
张云英很是不理解:“我身为女子,和他翻云覆雨,让他享受这等好处,可是他占了便宜,你怎生如此恼怒?”
因为有利刃抵着,张云英不敢回头去看宁缈。
很快便又恍然大悟:“唔,我知道了,你是心悦于他,不愿意别的女人染指他,可对?”
宁缈不说话,她心悦的自然不是顺安,只是顺安现在是昏迷的,她一向认为,□□上,无论男女,至少应当是两厢情愿才可能成就一番,而不是这种威逼强迫。
如果没到万不得已的那一步,她是不会愿意去让顺安接受这种方式的。
而她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有这样的解药。
她直觉一向很准。
“哎,你怎么这么古板,定是受了那等邪说,纵然你是处子之身,听那些什么贞洁之言,不舍得,可你也要知道,所谓贞洁烈女不过是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人们给女子下的禁令罢了,你如此在乎,可真是着相了,你怎生——”
张云英话没能够说完,因为宁缈已经勒令她闭嘴。
“他是我的护卫,死了就死了,你若是死了呢?”
脖间的痛清晰的传递过来,张云英有些恐慌,不知道怎么,她想起了见到宁缈时候那双澄澈清冷的双眼。
便知道,对方是下得了这个手的。
湖水
可能是因为没有做什么准备,张云英终究还是退缩了。
“好,我有,你放开。”
宁缈没有放,示意对方,只有顺安解除危险才放手。
张云英没有办法,只好小步走到花丛中,将一束花揪了出来。
宁缈屏住了呼吸来看。
这花的花根长的也是奇怪的很,是和硕大的黑色的圆形。
香气传来,宁缈带着张云英往后接连退了好几步。
“没有提炼,只有一朵,不妨事。有刀吗?”
没想到张云英什么竟然什么防备都没有,让宁缈有点意外。
从腰间拿出一柄小巧的软刀,不过没有递给张云英。
“你说,我来做。”
张云英笑了:“你也太小心谨慎了一些。”
不过还是没有多言,让宁缈将花朵与根分离,拿着根朝着躺在花丛中的顺安走去。
“你想做什么?”
宁缈手紧了紧,她并不想到那里去,味道太过浓烈。
张云英奇道:“咦?难不成我们能将他搬出来不成?”
顺安身形高大,宁缈此时又防着张云英,自然没办法,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这种花的根就是解药,那么自己到时候也如法炮制就好了。
张云英看宁缈不做声,只脸色严肃的很,便又安慰道:“你放心,我看了,你不像我,长期浸于此花之中,你可能就是圣女找的人,这圣花定然是奈何不了你的。”
这倒是给宁缈出了个难题,到底要以什么身份跟张云英去探听指天的秘密?
容不得宁缈思考太多,张云英到了顺安的身前,花香一阵一阵朝着鼻孔里钻,让宁缈不时有些晕眩。
反倒是张云英神态自若,与宁缈相比,也不过是喘气声急了一些罢了。
根部被划开后,无色的汁液滴入了顺安的口中。
随着根部汁液的慢慢干涸,顺安的脸色也慢慢的变得平静起来,不再是原先的狰狞。
宁缈心终于放了下来,之前紧张还不觉得,现在却觉得呼吸急促起来。
“你先帮我照顾他,我去取点水来。”
宁缈当即立断收回匕首,强自镇定,转身朝着不远处一潭清泉走去。
张云英看着宁缈远去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转回头看躺着的顺安,不觉有些可惜。
不过来日方长,以后的日子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宁缈刚到水边就觉得自己浑身开始泛起燥热,像是有蚂蚁在身上乱爬一样,心头突然就被点燃了一把火,越烧越旺。
张云英正呆在顺安旁边,百无聊赖的玩着一朵圣花。
四处望去,只有张云英和顺安所呆着的地方长着那所谓的圣花,其他地方都没有。
想来那机关应该就是直接通向此处,宁缈难以参透其中的奥妙。
如果自己此时去挖圣花的根,张云英定然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她要找的人,这对她之后的计划肯定是不利的。
难道那圣花果真无解么?
宁缈转过一个不易被察觉的角落,找到一处浅滩,踏步走了进去。
这处湖泊极其清澈,湖水沁凉,很好的抚平了身上的燥热,越朝前走越是凉意袭人,直到心底。
原本因为红花带来的燥热很轻易的就被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