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野蒿子
时间:2022-05-01 09:12:08

 
对此时的宁缈来说,不亚于一副良药。
 
宁缈情不自禁的前走了几步,便感觉脚下不对。
 
原本应当是沙子和石头泥土,可脚下的水底非常平整。
 
 
掉落
 
 
湖水清澈,湖底铺着一层洁白的细沙,还有大约是下雨时候从岸边混合的一点泥巴,脚踩在上面挺软。
 
脚在细沙上来回摩挲,底下是坚硬的石板,石板上篆刻着纹路。
 
宁缈将脚收了回来,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里面一定有些什么古怪。
 
顺安没有醒过来之前,宁缈是决计不敢去探寻这个石板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这里处处都是机关,很难说一个不小心会着了什么道儿。
 
湖水冰凉,变成了宁缈的解药。
 
宁缈心里明白,只是靠凉水就能解决圣花的药性,可能性不大。
 
回望张云英的地方,对方正饶有兴致的在顺安身上比划,还拿着一朵圣花在顺安的身上划过来划过去。
 
顺安仍然躺着,看起来并没有清醒。
 
宁缈心里有了一个猜测,提步从湖里走了上来。
 
走出来后风一吹,冷的打了个哆嗦。
 
张云英看宁缈回来,有些诧异:“你不是取水去了么?水呢?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这话一出来,宁缈便知道张云英应当是不知道那湖里有些什么了。
 
只是还需要试验一次才能看出来自己的猜测到底是不是真的。
 
看着顺安现在闭着眼睛陷入沉睡的模样,问道:“他大概什么时候会醒?”
 
张云英看着有些百无聊赖:“不知道啊!”
 
宁缈没有继续问下去了,直接拔了一株圣花走了。
 
“哎你把圣花拔走做什么?”
 
“闻着挺好闻的,多闻闻。”
 
宁缈说着就走远了,剩下张云英一个人在感叹,果然很有可能是下一个圣女人选,一般人对圣花闻一下便受不了,哪还能像这位一般,还要特意□□一株来专门闻闻花香。
 
宁缈拖着花来到了小湖边上,这一路走来,虽然只不过是一株圣花而已,却还是闻的她头晕脑胀,好不容易才挣扎到了地方。
 
将圣花凑在一起,形成花束,宁缈贴着花朵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口气一吸,简直是有点儿致命。
 
在神智还算是清楚的时候,宁缈踉踉跄跄的连走带跌的半倒进了湖水中,好在湖水不深,才没有淹没宁缈的头顶。
 
湖水还是一样的冰凉,凉意顺着宁缈的皮肤钻进了血液中,而后经络循环,让宁缈大脑顿时清醒。
 
看着清澈的湖水,宁缈又看了不远处的张云英一眼,张云英见到宁缈朝自己看过来,不由的笑了笑。
 
宁缈惊疑不定,现在她非常确定张云英是不知道这湖水究竟有什么作用了。
 
阵法,峡谷,崖壁上的古字,诡异的圣花,还有着和圣花相克的湖水,湖水下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一切都告诉宁缈,此处应当是不凡的所在。
 
将花扔进了湖水中,圣花原本接近透明的红色顿时变得浓重起来,顺着水流很快朝前荡去。
 
很快,花朵颜色又变了,宁缈脸色也跟着一变,伸手想去抓水里的花丛,身形却是一晃,没有站住,脚踢在了石板上,正好与一处相合。
 
轰隆隆,石板乍然开启,露出一个缝隙出来,宁缈脚下一空,随着水流掉了进去。
 
水流轰隆,石板很快又严丝合缝,带起来的泥沙掀起一阵浑浊的水浪,等平静下来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就像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除了不远处已经消掉了所有颜色的圣花。
 
湖边不远处,张云英还在无聊数着圣花的花瓣,等数到二十四瓣的时候,感觉一道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张云英转头一看,发现顺安醒了,正静静的看着自己。
 
“小姐呢?”
 
张云英朝着湖边一指,这才发现湖边没有人影了。
 
心里一惊,连忙跑到湖边,哪里还有宁缈的影子。
 
 
湖底
 
 
外面人是什么样的反应,宁缈已经不知道了。
 
同第一次下坠不同,这一次时间短且迅速,只能觉察到自己跌落在一处,好在没有那么高,才不至于出了什么事情。
 
落在地上后,宁缈歇了半晌才算喘过气来。
 
周围一片黑暗,什么声音也没有,安静到让人心里发慌。
 
过了好一会儿,宁缈才算是适应了此处的光线。
 
按照常理,此处应当是湖底,如果不点灯,应当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可适应了此处,才发现此处光线幽幽,很是柔和,只是比较暗淡,只能大致看的清楚周围的环境罢了。
 
宁缈站起身来,从湖水中掉下来,浑身都已经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很是难受,可此处既没有火可供烘烤,自然也没有什么衣服可供更换。
 
加上掉落下来后浑身跌的痛,宁缈不觉苦笑一声,自知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将衣裙简单整理好,让自己更舒服一点,宁缈便站起来观察此处究竟是什么样的所在,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地方。
 
相比于此处,宁缈更愿意呆在湖上等顺安醒来。
 
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一切便都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了,当务之急是看能不能找到可以重新回到湖面上的线索。
 
宁缈的面前是一堵石墙,石墙的边缘是台阶,总共九层,石阶上雕刻着龟样的花纹,水到了第三层便止住了,顶部悬挂着一颗夜明珠,此处的光亮也是由这个夜明珠照出来的。
 
墙壁上写了八个大字:幻海无边,情天有处
 
宁缈参不透这四个大字,只能盯着瞧了半天,也什么都瞧不出来,只有夜明珠的光亮映着八个大字,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此外这里什么都没有。
 
宁缈走上台阶,台阶既窄且陡,脚踏上去,一阵寒意从脚底直入心肺,让人浑身冰冷,也让人头脑从未有过的清醒。
 
走到第九层的时候,宁缈才发现,看似光滑的石壁,其实上面是画了一副星图的。
 
而这副星图落在宁缈的眼中,很是有些眼熟。
 
星图画的浅淡,想要看清只能站在最高层的台阶处,而想要看到完整的全貌又只能下了台阶去看。
 
宁缈慢慢将每一个细节看清楚了,然后下了台阶,朝后退到了一个能看到石壁全貌的地方。
 
可站到了这个位置,石壁看起来便又重新变的光滑平整,除了字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宁缈闭上眼睛,将自己之前看到的一点一滴的细节全部勾勒出来形成了一副星图。
 
似乎越发眼熟了。
 
睁开眼睛,将心中勾勒出来的星图落于石壁上,夜明珠悠悠的位于最上方悬挂着。
 
宁缈大骇,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副图看起来这么眼熟了。
 
夜明珠位于其上,正是北辰,紫微帝星。
 
荧惑守心,龙尾伏辰,枉矢蛇形,该有的,不该有的,都在其上。
 
新和公主曾经很喜欢带着宁缈在晴朗的夜里看星象,然后画下来,有时候,新和公主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的叹口气。
 
那时候宁缈还小,并不能够很理解,只是懵懂的问公主为什么这么忧愁。
 
彼时新和公主什么话都没有说,后来却将星象图一样一样的画了出来,教给了宁缈。
 
而现在,全部都展现在此处的石壁上。
 
冷汗自额头一点一点的滴落下来,宁缈只觉得惊骇且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好容易定下了心神之后,宁缈重新站回了第九层石梯之上,仔细看着星图的排列位置和深浅不一的刻度。
 
似乎过了很久的时间,又似乎只是一个刹那间,星图没有变,夜明珠的光也没有变,宁缈手颤抖着落在了荧惑上。
 
“荧惑守心。”
 
喃喃的念出了这一句,宁缈闭上眼睛,沿着荧惑的纹路仔细的用力的描画着。
 
当落在星纹的最后一笔时,石壁动了。
 
轰隆隆的声音在此处尤为震慑。
 
石梯没有任何改变,石壁沿着一个方向发生了偏折,露出来平坦光滑的地面出来。
 
宁缈没有其他的选择,只有沿着所给的路往前走。
 
和前方相对,此处也仍然是九层石梯,不过很干燥,并没有什么水汽。
 
在宁缈踩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心有所感回头去看,石壁已经又转回了原处。
 
心中涌出了一阵无力和绝望之感,然而一切不容宁缈选择,宁缈只能朝前走。
 
此处是一间很大的石室,里面置备了石桌,石椅,石炕,看着像是有人住着,可又一点气息也没有。
 
当然,对宁缈来说,她宁愿此处什么人也没有,此时,有人比没有人要更可怕。
 
不同于外壁只悬挂了一颗夜明珠,这间石室里每个角落都悬着硕大的夜明珠。
 
宁缈曾经在皇宫中看过番邦进贡的夜明珠,拳头大小,散发着幽幽光芒,听大长公主说,皇宫之中,总共不过三颗,皇帝有两颗,太后处有一颗。
 
像此处大大小小悬挂着的夜明珠算起来至少有十几颗,实在是让宁缈心中纳罕不已。
 
借着夜明珠的光芒四处看了看,确定了此处只是一个房间,其他什么都没有,让宁缈既有些失望,又松了一口气。
 
抚了抚手上的暗器,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走到炕边,宁缈才发现此处还有古怪,原来还有一副不知道什么做成的帘子隔断了另一座石室的门,只是颜色与夜明珠相近,因而乍一眼看过去什么都没看出来。
 
宁缈向后退了几步,手放在暗器处,时刻准备危险的降临。
 
“有人吗?无意闯入,还请勿怪。”
 
喊了几声,除了空荡荡的回声,什么都没有。
 
鼓足勇气,掀开帘子,发现此处石室之外,原来是别有洞天。
 
同石室的冰冷不一样,此处触目全部都是温热的大红色,看起来就像是洞房的装饰。
 
红色纱制的帷幔垂挂落地,比前室还要大的夜明珠用红纱包裹住,让此处的光芒带着温暖和暧昧的色彩。
 
桌上用大红牡丹锦文缎铺着,上面放着白瓷茶盏。
 
百子床上也同样挂着红色床帐,上面铺好了床被,还洒满了红枣莲子之类的东西。
 
床边是梳妆台,梳妆上摆满了各色宝石珍珠做成的首饰,一个身穿大红色嫁衣的女子正对镜梳妆。
 
宁缈不妨此处有人,骇的连退了好几步,不觉蹭到了大红帷幕上,红纱顿时化成灰烬,纷纷飘散。
 
 
石像
 
 
大红色的碎屑纷纷扬扬的飘落,因为过于轻巧的重量,在这不大的房间里下了一场红色的雪。
 
“请问你是谁?”
 
宁缈手里紧握着匕首,问出来的声音带着颤抖。
 
对方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是一动不动的坐着,也没有回头去看究竟是谁来惊扰了这一方的安宁。
 
只有发上别着的长长的红纱垂落在地,纹丝不动。
 
宁缈眼睛有些酸涩,知道这人恐怕已经死去了。
 
慢慢的朝着对方踱步过去,手里的匕首快要将手心给划破。
 
然而什么痛也感觉不出来。
 
宁缈只能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声,快速急切,大的能震破自己的耳朵。
 
要问现在宁缈最怕的是什么,应当就是这个人会突然的转过头来对她一笑。
 
当然,并没有。
 
借着昏惑的灯光,宁缈慢慢的走了过去,在侧面终于看到了大致的模样。
 
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白玉做成的石像。
 
这让宁缈放下心来,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更盼望对方是个活人还是死人了。
 
至少,这座石像不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恐惧感。
 
石像穿着繁复华丽的大红衣裙,衣裙由金线绣出了一对龙凤呈祥的图案,边缘金色的牡丹盛开,即使是在这样昏暗的湖底室内,也能看出来金丝耀眼,富贵华丽至极。
 
头上半别着红纱,像是成婚时候大红盖头一半被掀开的模样,将白玉的部分挡住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宁缈才没有发现对方并非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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