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素青愁的头发都要白了,她道,“养了十来日,他人倒是醒了,就是问甚么话也不答,究竟他是不是官府要拿的凶手也不得而知,我现在就是发愁该怎么送走他,老这么养在我家,算怎么回事呀。”
她家人口简单,这事眼下还瞒得住,就怕日子一久,反倒多生事端,自从和谢之华淡了,章素青没有能拿主意的人,今日谢宝扇来了,她才想起找她商议。
谢宝扇听完章素青的话,唬得胸口砰砰直跳,当日她听说姜桦在燕州出现,心里纳闷他是怀王贴身的护卫,竟会离开云州,如今看来,莫非二皇子遇刺之事就是他干的?可是二皇子和怀王无冤无仇,按理说他还是怀王的亲侄儿,他为何要派人刺杀他?
谢宝扇脑子里一片发懵,她呆了一下,抓住章素青的手说道,“先生,你不能再留他在你家。”
章素青叹道,“我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可他身上受着伤,总不能就这么赶出去吧。”
谢宝扇绷着脸,沉声说道,“先生,你带我去见见姜桦。”
章素青点头,她带着谢宝扇来到后院,那里是柴房,平日堆放杂物,旁边挖着地窖,官府来搜查时,就把人藏在里面,只要查得不仔细,就没人会注意。
据章素青说,官府来她家已经查了两次,尚且不知还会不会再来搜查,谢宝扇听了她的忧虑,说道,“想必不会再来,刚开始没找着,后面只会越发艰难,这诺大一个京城,要找个人出来,无疑是大海捞针。”
说话时,她们已经来到姜桦养病的屋子,这会儿姜桦醒着,他脸色苍白,靠在床头擦试着那口随身携带的朴刀,他看到进来的二人,抬眼望了她们一下,又专心致志的擦刀。
明晃晃的刀刃闪着白光,谢宝扇思量片刻,她也不问姜桦为何要刺杀二皇子,那不是她该管的的事,她只道,“姜桦,我瞧着你的身子快好了,你准备几时走呢。”
她的话近乎直白,章素青脸上飞来一片红霞,尴尬的盯着柴房的一角,姜桦冷声说道,“谢姑娘,我记得你似乎不是这宅子的主人吧。”
谢宝扇也不跟他兜圈子,她道,“我家先生是寻常百姓,她心地善良将你留在家里养伤,你若是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就不该叫她担着这风险。”
他干得的是刀口舔血的营生,稍有不慎就会牵连无辜,姜桦自己岂会不知?他的视线落在章素青身上,语气里带着一丝柔和,说道,“章姑姑,你放心吧,我这两日就会走。”
章素青的确害怕受到牵连,不过被他这么一说,倒像是她成心把谢宝扇叫来帮着她赶人似的。
想到他身上还未痊愈的伤,章素青心里激起一阵罪恶感,她问道,“你的伤要不要紧呢,实在不行,就再多住几天吧。”
姜桦脸上面无表情,他道,“不必了,多谢你的好意,受伤对我们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
他说得章素青愈加不安,一旁的谢宝扇冷眼瞧着他,他既是来刺杀二皇子,必定不是临时起意,况且他是怀王的人,谢宝扇就不信没人接应他。
横竖他就要离开,谢宝扇便没再多嘴,姜桦更是个惜字如金的人,一时,三人谁也没说话,直到最后,章素青这个主人开口了,她对姜桦说道,“那你便好生歇息吧,我就不打搅了。”
姜桦微微颔首,章素青拉着谢宝扇回到前院,谢宝扇见她仍在为姜桦担忧,笑道,“先生,你不用为他担心,他一身的本领,又是为怀王做事,留在你这宅子里反倒危险。”
章素青摇头说道,“这一天天的,就没个安宁的日子。”
就算姜桦不肯对她说实话,章素青也能猜到朝廷要缉拿的人八成就是他,否则怎么会那么凑巧呢?
谢宝扇想起正事,她道,“先生家的人可靠吗,可别走漏风声才好呢。”
认真说来,她这是窝藏朝廷钦犯,是杀头的重罪,正是因此,谢宝扇才想把姜桦赶紧打发走,省得给章素青惹祸。
章素青说道,“我家里几个老仆都是忠心的,并不碍事。”
谢宝扇仍然不放安心,她道,“依我来看,等他走后,先生不如到燕州的亲戚家住些日子,权当是避避风头,等这事消停了再回来。”
非是她杞人忧天,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还是谨慎为好。
章素青点头说道,“这样也好。”
她们合计半日,眼见天色已晚,谢宝扇还要回府,便跟章素青告别,带着仆妇离开章宅。
第73章 回信国公府的路上,谢宝……
回信国公府的路上, 谢宝扇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京城的时局风云诡谲,竟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她们信国公府是坚定的太子党,当今圣上却偏爱二皇子李忆,她虽不大懂朝堂上的事,亦心知太子的地位并非不可动摇,如今又掺和进一个怀王,只望不要出乱子才好。
谢宝扇想起太子,心里不禁一阵厌恶,这样的人日后登基, 她在宫里只怕会愈发艰难,怀王手握兵权, 杨氏和太子想利用她来笼络怀王,她一个小女子, 自问没有能力左右怀王的意志,怀王蠢蠢欲动,究竟他是何种心思, 尚且不得而知。
近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谢宝扇的心头略微有些沉闷,自从回京, 她就许久不曾听闻怀王的消息,只是隐约听说怀王奏请朝廷往燕云两州迁徙人口,朝堂上为了此事吵得不可开交,更有御史上书弹劾怀王违背人伦,居心不良。
“姑娘,到家了。”婆子隔着帘子回道。
谢宝扇睁开眼, 马车已经停下,谢宝扇搭着婆子的手下车,她叫住一个在二门当差的婆子,问道,“太太回了吗?”
今日严氏往端王府赴宴,她没跟着过去,算着时辰,也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