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扇抿嘴一笑,说道,“前年就做好了,我嫌不好,一直没拿出来给你。”
李善又坐了下来,他倾着身子靠近谢宝扇,问道,“既是如此,今日又为何送给我了?”
谢宝扇看他一眼,“我私心想着,就是做的不好,殿下也一定不会嫌弃。”
李善又一次轻哼,谢宝扇心知这人最会虚张声势,因此笑了笑,并没有理会他,只从针线筐里拿出打了一半的络子,手里一边打着络子,一边说着体已话。
不久,宫女们送来了夜宵,李善揭开盖子,夜宵倒也简单,一碗荞麦面,另有一盅野鸡汤煨的高汤,李善坐下后,宫女们将高汤浇到荞麦面上。
谢宝扇平日甚少用夜宵,她陪在李善身旁,只待李善用完夜宵,又看着宫女伺候他洗漱更衣。
这一夜,李善自是留宿宁寿宫。
第180章 天不亮,李善就已经醒……
天不亮, 李善就已经醒了,彼时,谢宝扇还在沉睡, 她难得睡得这样香甜,李善只怕吵睡她,轻手轻脚的挪到外间更衣,伺候他的宫女太监更是不敢发出一丝响动。
更衣过后,李善用完早膳,临行前,他挑开纱幔往里看,床上的妇人仍在酣睡, 她的一头青丝铺在枕上,柔顺得像是缎子, 李善有心想要抚摸,却又怕吵醒她, 于是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看了半晌,直到刘吉往里传话,他方才放下纱幔, 转身离开宁寿宫。
谢宝扇醒来时, 得知李善已经出宫,她拥被靠在枕上, 呆的怔了半日,银环进来几趟,看她神情失落,试探着说道,“太后,要不今日就歇息一日?”
谢宝扇回神, 她摇头说道,“伺候更衣吧,殿下这一走,哀家更不能躲懒了。”
银环称是,招呼着宫女们伺候谢宝扇更衣洗漱。
摄政王这一走,朝中似乎变得格外安静,谢宝扇却愈发警惕,每日下了早朝,她便留在乾明宫批阅奏折,直到深夜,方才返回宁寿宫,宫里的太妃太嫔们心知她忙于政务,轻易不敢打扰。
立冬这日,京城下了一场小雪,薄薄的雪沫落在地上,很快消失不见。
这日散了朝会,谢宝扇早早回到宁寿宫,她刚看完几本折子,银环进来送茶,她对谢宝扇说道,“太后,歇一歇眼睛吧。”
谢宝扇搁下笔,她透过玻璃窗往外看,北风呜呼,雪下得越发大了,飞雪映着红墙,倒别有一番景致。
谢宝扇微微有些失神,她自言自语的说道,“也不知道他走到哪里了,这么冷的天,冬衣带得够不够。”
银环把热茶捧给她,轻声宽慰,“我听宫里的太监们说,越往南走越暖和,殿下身边有人伺候,太后不用太过担心。”
谢宝扇轻轻叹了一口气,仍然闷闷不乐,银环见此,有意引她说话解闷,便道,“珊瑚姐姐只怕就要来了,算着日子,上回她进宫,还是千秋节前呢。”
前几日,珊瑚就递话要进宫来给她请安,谢宝扇忙着政务,把这事忘记了,银环却一直替她记着。
谢宝扇微微点头,“是了,自打她管着宫外的生意,轻易没有空闲过来,倒比我这个太后还忙。”
银环抿嘴一笑,“太后忙的是家国大事,这岂是珊瑚姐姐能比的?”
主仆二人说了几句话,谢宝扇叫人收起折子,她又拿起针线笸箩开始打络子,银环嗔道,“娘娘又开始打络子了,我昨儿数了一数,那里间箱笼里收着三五十条呢,只怕这辈子都够用了。”
谢宝扇手上的动作不停,她对银环说道,“你不懂,每日和那些大臣们斗智斗勇,便是闲下来,我这脑子也停不下来,手里打着络子,倒能让我稍微安静一会儿。”
银环听了这话,不免有些心酸,这原不是太后的职责,只因皇上年幼,摄政王也不在京城,一应的重担便压在她身上,这才短短几日,她就瘦得逾发厉害。
闲聊时,谢宝扇已经编好一个梅花结,她细细的整理好,说道,“殿下平日配戴的那个荷包络子有些发旧,等他回京,就给他换上这个。”
银环帮她整理丝线,回道,“这是太后亲手打的络子,殿下一定喜欢。”
谢宝扇抿唇一笑,仔细的将打好的络子收好。
不久,有内侍进来回话,说是珊瑚来了,谢宝扇扭头对银环说道,“去迎一迎你珊瑚姐姐。”
银环和珊瑚自小在信国公府伺候谢宝扇,这是旧日的姐妹情谊,她也许久不曾见到珊瑚,听到谢宝扇这么说,果然便走到殿外去迎珊瑚。
不一时,便听到外间传来银环和珊瑚的说话声,随后,就见银环和珊瑚携手进殿,那珊瑚看到谢宝扇,三步并做两步,上前给她行礼问安。
谢宝扇看着珊瑚,笑道,“起来吧。”
珊瑚的身边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她穿着一身红袄,梳着双丫髻,脸上粉嘟嘟的,瞧着玉雪可爱。
许是珊瑚在家就已经提前教过孩子,这孩子进门后,并不敢随意张望,珊瑚对她说道,“这是太后娘娘,快给太后磕头。”
小姑娘听话的跪下来,恭恭敬敬的给谢宝扇磕了一个头,奶声奶气的说道,“给太后请安,恭祝太后万福金安。”
谢宝扇独居深宫,很乐意看到小孩子在她跟前说笑,只因忙于前朝政务,几位公主并不常到宁寿宫来走动,谢宝扇招手叫她起来,抓了一把果子给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