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是你妹子才有的待遇,”元那雅冷笑,“今日拓跋澈看上的是我,你就把我匆匆嫁了, 他日那厮再看上其他女子, 你是不是就要把人拱手相送了?”
“你浑说什么?”
“兄长,不只是我, 我们整个北岐都在遭受他们的压迫, 他们抢过北岐的女子,屠戮过北岐的男儿。你若是真的无能为力也就算了, 但你明明有办法的,只是你不敢走出这一步。”
“身为北岐的统领,我要考虑得太多太多……”
“是啊, 你有你的顾虑,只是你那些顾虑我听过太多遍,已经毫无新意了。”
“那雅,这些事没有那么简单,你不懂。”
“兄长,你是我们北岐的大将军,我打小就崇敬你,但是现在,我只看到了一个越来越懦弱、裹足不前、不敢决断的男人,也许你曾是一员猛将,却不适合做一国统领。”
“元那雅!”
“如果你打算继续这样下去,还不如就答应了拓跋澈,把我献出去算了,”元那雅讽刺,“至少能给你带来一段时日的虚假和平。”
“不要在这种时候闹小孩子脾气。”
“你觉得我闹脾气,我倒认为是你太天真,拓跋澈要我,不是因为他喜欢我。他要的是我所代表的身份,他想把一个国家最尊贵的女子压在身下,通过征服我享受把北岐踩在脚下的快感!”元那雅质问,“你为何会以为,一旦我嫁了人,他就会放过我?只要我有这个身份在,他就会不得手不罢休!”
“不……”
“你可别忘了,拓跋澈可是连他父王的小老婆都碰过,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和其他人的婚事能挡得住他?”
“那雅,我会护着你。”
“兄长,你如此优柔寡断,我不信你保得住我。事实上,若不是上一次我运气好,恰巧遇到了曲将军,我已经身处拓跋澈的后院了,而你大概还在犹豫不决地思考着要不要与大楚联合救我出来。”
“那雅,你要理解我……”
“别让我理解你,我理解过,但现在我不想理解了,我只看到了北岐人被欺压,你为什么不让那些被掳走的女人去理解你?”元那雅眼圈红了,“之前大楚的皇帝曾试图救我,当时你说他是位仁君,可惜太过心软了些,未必适合为皇。可在我看来,你远不如他。至少他在努力寻求覆灭北戎的方法,你呢?”
“元那雅,这是你与兄长说话的态度吗?!”
“我戳到了你的痛处吗?”
“你……”元衍想给她一个耳光,却终究没能下手,只是怒道,“你给我老实待在帐子里,安心等着成婚吧。北戎那些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
没过多久,拓跋澈再次提出,只要肯把元那雅嫁给他,一切都好商量,他甚至可以大发慈悲,把那些被掳走的北岐女人全都放回来。
这就把元衍架上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若要点头,他自然是不肯的。但若不同意,他又不知如何向百姓们交待,难道说我元衍的妹子就是天生尊贵,那些平民女子不配用她来交换?
在他为难之际,元那雅却绕过他直接与北戎达成了交易。
他们甚至约定好了交易地点,到时北戎人会把掳走的女子带来,两方交换,元那雅会自愿与他们离开。
元衍得了消息,又惊又怒,冲进妹妹的营帐里质问,却只得到一句“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不管元衍如何不愿,约定好的日子还是很快到来。
在定好的交易现场,出于对彼此的不信任,两方都带了兵马。
北戎人这一次倒没有玩什么花样,将北岐女子如数交还。
而元那雅也上了北戎人的马,被箍住腰带着向远处驰去。
元衍双眼充血地看着被他从小疼宠到大的妹妹,就这样骑在北戎人的马上,渐行渐远。
他甚至没有机会为她举办一场盛大的婚宴,在觥筹交错和一片恭贺声中,看着她和夫君执手。
眼看着她的身影在天际化成了一道黑点,元衍终于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追!”
“是!”跟着他来的北岐男儿们喜形于色,当即翻身上马,向北戎人离开的方向疾奔而去。
一队人马全速追了上去,但到底起步太晚,眼看着很难在抵达北戎边境前将人截住。元衍脸上露出懊悔之色。
同行的人勒马,对元衍摇了摇头:“将军,追不到了。”
此时他们连那队人的身影都看不到了,元衍颓丧地从马背上滑了下来,跪坐在地上,轻声道:“那雅,是哥哥对不住你。”
远处忽的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哨声,众人惊得眺目望去,离得太远,却看不清是何人。
元衍眯起双眼,注视半晌,翻身上马,向那边奔去,其他人连忙跟上。
到了近前,却见他们刚刚追着想救回的元那雅安然无恙地站在草地上,反而是北戎人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