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一名宫女上前应答。
曾学士却没去听宫女说话,反而一直盯着敬国公脸上神色。
后者察觉,开口道:“曾学士,我知你心忧陛下安危,今日才这般鲁莽行事,此事我定然不会外传的。”
曾学士僵硬半晌,挤出一句客气话:“是,我今日太过鲁莽了,既然已经看到陛下,我就先离开了,免得宫门外的大人们等急了。”
他说完,便迈步匆忙向殿外走去。
即将踏出殿门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随后响起的是敬国公的声音:“曾学士,你这可就装的不像了。”
曾学士背影一僵,殿门口的两位侍卫已经一左一右拦住了他。
眼看无法走脱,他回身直视敬国公的双眼,一字一句问道:“国公爷,陛下已然昏迷,立后的旨意是谁下的?刚刚宣你我二人进宫的口谕又是何人下的?你私囚陛下,借他名义下达圣旨,难道是要谋朝篡位不成?”
“曾学士这话说的,我可不大爱听,”敬国公笑了起来,“与其说是篡权夺位,不如说是匡扶正统。”
“你!”曾学士怒道,“你疯了吗?当今天子就是先帝选出来的正统,你却要匡扶哪个正统?”
“自然是先皇留下的六皇子,他才是正经的先帝血脉!”
“少给我来这套冠冕堂皇,你不过是见陛下渐渐脱离你的掌控,想换个人替代他罢了!”
“哈哈哈哈,曾学士啊曾学士,”敬国公大笑道,“我对你真的很失望,明明这位陛下刚登基时,你和我一样,对他多有意见,怎么不过几年工夫,你倒是成了他的人了?”
“我和你一样?那可真是不敢当,”曾学士怒斥,“我对陛下提出诸般意见,是因为我知道他有这份潜力,他能做得更好!我可不是像你一样想让他做一个傀儡!什么又叫做成了他的人?忠君,尤其是忠于一位明君,难道不是我等臣子该做的吗?”
“曾学士,我很敬重你的学识和你在清流之中的地位,所以,我不会将你如何,甚至新帝登基后,我还想请你去做他的老师,”敬国公却没有露出怒色,反而好言相劝道,“如果你能当作今日什么事都没发生,你将来就是大楚一国帝师。”
“若是一个帝师的名衔就能收买我,国公,你以为我在清流中的名声是怎么来的?”
“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如果我今日出不去,宫门外的那些大人自然就知道事情严重。”
敬国公看起来很愉快:“老夫可没说要扣留你啊。”
曾学士狐疑地看向他:“你肯放我出去?”
“当然,”敬国公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哦,对了,瞧老夫这记性,忘了告诉大人,你可以离开,但你的小女儿和你最喜欢的那个外孙子,还有您那位今日去女婿府上探望女儿的夫人,就要押在老夫手上了。”
曾学士一时通体冰凉,脸色煞白,颤着手指向敬国公:“你……你……卑鄙无耻!”
敬国公微微一笑:“所以,一面是未来帝师,光宗耀祖;一面是妻女外孙的命,曾大人你是个聪明人,该清楚如何选择吧?”
“……”
“现在,你只要走出宫门,告诉那些人,陛下生了重病,但神志清醒,就一切结束。我甚至不要求你多做什么,”敬国公听起来分外有说服力,“陛下的事是我做的,与你无干,你就当不知道,你的手上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曾学士没有回答。
———
宫门口,众人正翘首以盼。几位大人焦急不已,有位荆大人开口安抚道:“也许只是我等多虑了,许是因着陛下有疾,禁军防卫才严密些防止有人趁机作乱生事罢了。”
话音未落,正看到曾学士二人从宫门处走出来,对众人神色凝重道:“陛下生了重病,暂时需要静养。”
“没有其他事吗?”有人问话,言下显然另有所指。
敬国公否认:“没有,是诸位忧虑过甚了。”
曾学士也跟着摇头,众人才算是松了口气,七嘴八舌问起陛下的病情。
大家说了会儿话,便各自散去。
曾学士看着他们的背影,握紧了拳头,正打算跟上去,却被人按住了肩。
他转身,看见敬国公正对自己笑道:“我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若曾学士离开后再与其他大人暗通款曲,我可防不住,不若学士大人还是在宫中留下侍疾两日吧。”
曾大人咬了咬牙,突地高声道:“敬国公狼子野心,私囚陛下,意图谋逆!”
刚刚走出一段距离的大人们,惊愕地回头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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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几位重臣坐在空置的大殿里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