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放我们出去?丈人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说丈人他没事和敬国公作对干什么?这次他要是不肯服软,岂不是要连累我们全家跟着陪葬?”
曾窈捂住儿子的耳朵:“别说这些了, 吓坏孩子了。”
鲁大人焦躁地看她一眼:“丈人平日不是最疼这个赐儿这个外孙了吗?不管国公想要什么, 他肯定会点头的对吧?”
“我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焦虑间,鲁大人的语气难免重了些。
“不许凶娘亲!”曾窈还没说什么,倒是她怀里的孩子对父亲喊道。
鲁大人倒还没彻底失去理智,握了握拳, 重重哼了一声, 走到角落里不说话了。
曾窈对一旁的年轻夫妇露出歉意:“对不住,真是让你们看笑话了。”
两人连忙摇头, 男子开口道:“不会, 发生这种事,大家都是心焦, 哪有什么可笑话的。”
两人身边也有两个孩童,小的四五岁,大些的也不过六七岁, 都是男孩儿,看起来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被关在屋子里,也没怎么闹腾。
男人脸上时不时流露一丝心绪不宁,但为了孩子,还是勉强装作镇定。
倒是那女子,脸上不是惊恐不安,而是一直在出神,似乎还有些迷茫。
“娴儿,”男子握了握夫人的手,“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只是有些害怕罢了。”
男子便揽她入怀,柔声安慰道:“别怕,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女子小鸟依人般枕在丈夫肩头:“嗯,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真是一对儿恩爱的夫妇,曾窈心下难免起了两分酸涩,看看人家的夫君。
这男子姓齐,是自家丈夫的下属,说好这次上门拜访,让几个孩子互相玩耍一会儿,谁想就碰到了敬国公谋逆,被一起扣押了。
刚刚曾窈已经不知对他们表达了多少次歉意了,两夫妇都是脾气很好地安慰她,说这不是她的错。
反倒是自家夫君,他不停地抱怨、发脾气,比孩子还能闹腾,搞得在场几人轮番安慰了他好几次。
自己的母亲晕倒在床上,父亲被敬国公盯上,她还得反过来去安抚他的情绪。曾窈想到此,不自觉地蹙眉。
平日里过得顺风顺水,倒看不出什么,一旦有事时,才觉得此人不大靠得住。
曾窈摇了摇头,让自己别这样想,她内心安慰自己,他也是被自己连累了,不能怪他。
几人在房中,不知枯坐了多久,屋子里的点心都给了几个孩子填肚子,四个大人饿了大半日,想向外面守卫讨些食水却始终无人理会。
鲁大人又是发了好一通脾气。
好不容易待到“吱呀”一声,有人开了房门。几人紧张地看过去,就见一个领头的对曾窈道:“可惜了,曾学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都要上路了。”
房内一片惊惶,有孩童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娘,上路是什么?我们要去哪里啊?”
齐夫人抱紧了孩子。
曾窈闭了闭目,她明白父亲最终选择了大义。
“动手吧,把那孩子的头割下来,”领头那人指了指曾窈怀中的儿子,“送进宫里给曾大人看看。”
“不!”曾窈把孩子紧紧护在身后,眼看着一道刀光向自己劈头落下。
一道鲜血溅上了地面,那却不是她自己的血。
千钧一发之际,那个看起来分外贤妻良母温柔贤淑的齐夫人夺了身边守卫的刀,一刀砍在了她面前男人的后心上。
素手执刀锋,那柄大刀拿在她平日里用来绣花的手中,让在场认识她的人都分外不能适应。
谁也没料到这一出,齐大人怔怔地看着她:“娴儿,你……”
齐夫人没有回头,继续提刀迎上其他护卫,只分神对他说了一句话:“遮住孩子的双眼。”
几人连忙照做,看着她最开始左支右绌,应付起来有些困难,自己还受了点伤,但重创了两个人之后,却似乎找回了某种手感,手中的刀凌厉了许多,仿佛砍瓜切菜一般,把其他人都砍至重伤。
大概是不习惯杀人,她没有彻底下杀手。只是看地上的鲜血,已是分外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