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中不自觉的带出几分冷厉,孙修仪局促地摇头:“我没再吃了,只是前几日嫡母进宫, 我推脱不过去,当着她的面用了一副药。除此之外,就再也没碰过了。”
“你过来我看看。”曲红昭对她招了招手,三两下拆了她的发髻,手指顺着发丝滑到发尾,轻轻一扯,居然便扯下来一小捧头发。
居然已经这么严重了,若不是孙修仪原本秀发浓密,怕是早就被众人注意到了。
“我这就给你叫太医,放心吧,他们只会管分内之事,不会自找麻烦,”曲红昭皱眉,“玉容散不会出现这种症状,除非你已经连续服用了很多年。你这样,倒更像是误服了与之相克的药物。”
孙修仪僵了僵,显然她也很清楚,在宫里,可很少有“误服药物”这么巧合的事。
毓霄殿,太医给孙修仪带来一个骇人的消息,按脉象来看,她近期该是服用过避子汤,或其他成分相似的药物。
避子汤是由极寒凉的药物熬成的,本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是孙修仪服用了一段时间的玉容散,致使身体虚弱了些,还没恢复好,再加上其中有相克的一味药,才导致了大量脱发。
“怎么会?!”孙修仪惊惧之余,亦有些不解,“陛下又没宠幸过我,谁会多此一举给我下避子汤?要下药也该给娘娘您下才对。”
她看向曲红昭,后者也正若有所思,闻言便对着太医伸出手腕。
孙修仪看着她的动作,顿时恍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医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见曲红昭的动作,便搭了搭她的脉象,低头回禀道:“娘娘体内也有避子汤的成分,不过娘娘身体康健,影响不大,再过几日药效退了,便连诊脉都诊不出来了。”
“我知道了,”曲红昭沉吟片刻,又问太医道,“她的脱发能解决吗?”
太医没想到她被人下了避子汤,却还有心思去关心旁人的头发,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也露出了一丝诧异,连忙回道:“修仪娘娘是身子太虚所致,待臣开上几剂补药,加以调养,自可痊愈。”
“好,劳烦了。”
太医开了方子,便匆匆退下,似乎是完全不想和这桩事扯上关系。
曲红昭有些歉意地对孙修仪道:“你是被我连累了。”
“娘娘,别这么说,倒是赶快想想到底是谁要害您才是正经。”
曲红昭却不慌不忙地摸了摸下巴,十分不着调地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宫斗吗?”
“……”孙修仪急得不行,恨不得晃着她的肩膀让她清醒一下。
孙修仪还等着和她一起分析凶手,但曲红昭感叹了一句便起身要告辞:“你还要调养身体,我就不打扰你了。”
被太医断为体虚的孙修仪突然暴起,一把按住了曲红昭:“娘娘,嫔妾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话?”
“嫔妾怀疑是淑妃做的。”
曲红昭怔住:“为什么怀疑她?”
“我上次和您一起用膳时,是几日前,在景仪宫,当时是太后娘娘的寿宴第二日,除了娘娘和嫔妾二人,就只有淑妃在场,她有下毒的机会。”
曲红昭回忆了一下:“还有宫女在场。”
孙修仪说出自己的分析:“可当时淑妃的出现不是很奇怪吗?那时刚闹出尹幼蔷的事,那尹五姑娘明显有进宫的心思,淑妃本该感受到压力,减少与你的来往,毕竟太后娘娘不愿意她和我们交往过密。但她却去了景仪宫找你,难道不是别有心思吗?”
“这也不能证明什么。”
“当时桌上有几道菜,她却借着没胃口,只用了其中两道,我记得有一道酒酿清蒸鸭子和银芽鸡丝她一点都没碰,如果她知道毒就是下在这两道菜里的呢?”
曲红昭沉默,孙修仪和淑妃本就有过嫌隙,她会怀疑淑妃,倒也是情理之中。
这短短一段时日的微薄交情,本就并不牢固,一旦有了裂痕,便会迅速发酵。
“何况,”孙修仪总结道,“她也是唯一一个有动机的后妃,我们其他人,不过是想得到陛下宠爱,能得一子傍身,可没有一定要给陛下诞下长子的奢望。”
“你别急,也别害怕,”曲红昭先安抚了孙修仪,“我会查明真相的。”
“如何查?”
曲红昭想了想:“我这就去怡华殿给你要个说法,放心吧。”
“……”孙修仪实在没法放心,去当面对质?这就是你说的“查”?难道你去问一句是不是她干的,对方就会承认?
曲红昭雷厉风行,说去找淑妃,便一路来到了怡华殿。
淑妃来迎她的时候,眼神里还带着笑意,听了她的来意后,瞬间浮上了不可置信和受伤的情绪:“你怀疑我?!”
“没有……”
淑妃冷笑:“哼,也对,我才是最有动机的那一个,时间也对的上,你不怀疑我怀疑谁?这段时日,把你当朋友,是我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