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芙见他不开口,更有些心虚,虽说是陆则先藏着她的东西,可她毕竟动了他的东西,真要说起来,她也有不对,再说陆则怕她难过,还自己跪了好几晚祠堂。想到这里,心里那点本来就没多少的气,顿时烟消云散了。
她把那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的发带、胭脂盒、簪子等物,坐直了身子,看向对面的陆则,本想喊夫君,又觉得有点没气势,想了想,开了口,“二表哥,这些是我的东西,对吧?”
陆则自然不能否认,沉默点了点头。
江晚芙接着道,“那二表哥是承认,你一直偷偷藏了我的东西,是不是?”
陆则继续点头,想着要如何开口解释。其实二人成亲之后,一直朝夕相对,他的头疼,就再也没有犯过了,这些东西,本来也该丢了才是。但他拿出来几回,都没舍得丢,后来二人感情好了,他明了了自己的心意,非但没丢,反而只要是小娘子送的物件,哪怕是坏了、旧了、用不上了,他都放着。
他的书房除了他,几乎没人进去,匣子又上了锁,满屋子随便挑一样偷,都比这匣子贵重,也不会有谁去撬。
他怎么都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会叫小娘子给看见了。
眼下要解释,却有些难开口,他虽起初是动过治病的念头,但那时下决心娶她的时候,虽自己当时没察觉,只以为是因前世而生的占有欲,但事后回头看,什么占有欲,不过是情难自禁,给自己找一个名正言顺抢走庶嫂的理由罢了。
这番话,他怎么说,都觉得不好开口。他毕竟动过那个念头,虽后来没想过了,可到底一开始,他是这样想过的。
“我……”
陆则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面的小娘子,先朝他扑了过来,他下意识伸手护着她,将人抱了个满怀,愣了一下,“阿芙……”
江晚芙抱着男人的脖子,应了他一声,“嗯。”
她略微离他远了些,手还环着他的脖子,微微仰脸,一双眼睛亮亮的,一错不错望着陆则,视线认真而炙热。她面上微微泛起红,按下心里那些羞涩,开口说着自己的猜测。
“二表哥,那天晚上,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故意冒犯我,说不定本来还想更过分的,后来因为我哭了,所以才只……”她顿了顿,跳了过去,接着道,“你故意策划了那件事,顺理成章提出娶我。你……你很早,就喜欢我,是不是?”
陆则听得一怔,这么说倒也不算错,那件事的确是他策划的,他那个时候,也的确就喜欢她了,只是自己没察觉而已。
江晚芙见他没作声,接着朝下道,“我本来……我刚发现这个匣子的时候,心里是有些气的,你若喜欢我,做什么不直接和我说,要用那些手段,我那时候真的很害怕,很害怕你要叫我做妾,我宁肯不嫁人,都不想做妾的。”
陆则见小娘子说起害怕的时候,眼睛微微有些湿润,下意识拍了拍她的背,哄她一般,“是我不好。”
江晚芙皱皱鼻子,小声说了句“本来就是你不好”,虽是抱怨的话,语气却又甜又软,不像是生气,她擦了擦眼泪,才接着往下道,“不过算了,你对我那么好,当时也没有很欺负我,我不生你的气了。我过来是想告诉你……”
陆则见她停住,仰着脸,一双明润的眼睛望着他,战场上都无所畏惧的他,无端有些紧张,问了句,“告诉我什么?”
江晚芙深吸一口气,压住那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张口道,“我是想告诉你,不止你喜欢我,我也喜欢夫君你的,很喜欢。我一点都不后悔嫁给你,嫁给你之后,我过得很开心,每一天都很开心。所以,国公爷罚你也好,祖母骂你也好,他们说你不对,都没关系,在我心里,我很庆幸,自己嫁的人是你……”
她刚发现这个匣子的时候,的确是生气的。但那股气过去后,她只感觉庆幸,她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嫁给别人,会是怎么样的,她一定不会像喜欢陆则这样,喜欢别人的。
从前没嫁人的时候,她一直觉得,嫁给谁都没关系,她只要尽好自己的本分,总能把日子过好的。但才过了短短几个月,她就觉得,先前的想法,实在有些幼稚,的确能过好,但两情相悦在一起的快乐,胜过任何。
若是试过了,再去过那种日子,只会觉得了无生趣,什么都没意思。
就像生孩子,和自己喜欢的人生,你会不由自主有很多期待,期待那个孩子像对方,想象对方教导孩子的时候,你都会忍不住露出微笑。但若是和不喜欢的人生,就只是传宗接代而已。
陆则却被那几句“我也喜欢夫君你”、“我一点都不后悔嫁给你”,震得一愣,待反应过来后,见小娘子仍望着他,虽羞红了脸,鬓发也有些乱,眼里也满是羞涩,却仍是忍住羞涩,直直望着他,眼里那股欢喜,几乎要漫出来一样。
他心里缓缓涌上一股欢喜,短短一瞬,整颗心就像泡在蜜糖里,毫不夸张的说,哪怕是当年在宣同打赢第一场仗,被士兵百姓簇拥着欢呼的时候,都没有眼下,让他来得满足而欣喜。
他低下头,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有些急促地去吻她。
小娘子很乖,微微仰着脸,眉眼弯弯,手攀着他的肩膀,任他亲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乖。
第77章
两人亲了好一会儿,待松开的时候,江晚芙身上都有点微微发热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撩起披风,手伸进披风下的兜袋中翻找。
陆则见她忙着,也耐心在一旁等着她。
江晚芙很快取出来个药瓶,拔了木塞,一股有些刺鼻的药酒味儿,顿时扑面而来,熏得小娘子不自觉皱了皱眉,拿着药酒的手,也不自觉离身体远了些。
她抬起头,朝对面的陆则道,“二表哥,我带了药酒,你快些把膝裤脱了。”
说罢,就直直盯着陆则,等他动手,饶是陆则够沉稳,也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被个小娘子逼着脱膝裤,他倒是没脱,有些麻烦,索性将裤腿挽上去。
江晚芙也没说什么,低头看他的膝盖,早就淤青了,顿时眼泪有点涌上来了,心疼得不行。她倒也没哭,忍着泪,在手里倒了些药酒,认认真真替他揉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