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谢锦衣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将帐子放下,莫说是叫来门外的侍卫,甚至连一丝惊讶意外都没有,转身就走了。
独留皇帝躺在榻上瞪大眼睛,“唔唔”声响得更加频繁。可那点细微的声响根本没人能听得到。
谢锦衣看向正在品茗的祁容。
说实话他们这位陛下是死是活他确实不在意,管他是死了还是瘫了。
不过有些账他要同祁容算的。
“谋害天子,亵渎皇室,祁容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祁容掀开眼皮,笑道:“谢将军这句话我就不敢接了,这么大的罪名我可承担不起。”
他站起身,从蓝袍太监手里接过从谢锦衣身上解下的佩剑,缓步行至幔帐后。
他看着谢锦衣,却是用手中长剑抵上皇帝的脖颈。
“难道不是陛下意图强抢谢将军的宠妾在前,又卸了你的兵权在后,于是谢将军怀恨在心,趁着陛下病重伺机杀了陛下?”
尾音随着他的唇角上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同好友叙旧。
可下一瞬,手中的长剑用力一抹,鲜血喷洒在幔帐上,和原本的绯色融合在一起。
只有鲜血不断滴落,尤其是床榻之上,皇帝瞪大眼睛,口中不住冒着血沫子。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很快就死在一片浓郁的血泊里。
而祁容踩着地上的血,将手中长剑哐当扔到了谢锦衣的脚边。
“你弑君了。”
谢锦衣看着地上的长剑,冷笑:“你以为用这个就能嫁祸到我身上?”
祁容用帕子擦去脸上的血迹,反问:“我需要嫁祸么?”他的神情认真又无辜,“这满朝文武都是我的帮凶。”
就算人人都知道是他杀了皇帝,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一句:“不。”
有胆子说那些话的人早就已经被他杀干净了,最后一个就是谢锦衣了。
“谢将军,其实我向来都是很欣赏你的。”他将染血的帕子扔到地上,“只不过我一直有一个预感,你我之间注定只能活一个。”
有些人生来就是天敌,注定要互相厮杀、你死我活。
手帕落地时,大门打开,门外的侍卫齐齐带刀进来,将谢锦衣团团围住。
祁容指向谢锦衣:“谢锦衣弑君夺位,其罪当诛,还不快来将他拿下。”
侍卫们呼吸加重,挥动着钢刀砍向谢锦衣。可这些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不消三两下的功夫便被他踹翻在地。
可源源不断的侍卫涌进来,将他围得水泄不通。
祁容慢悠悠的呷了一口茶,看好戏般坐在团蒲上。
“祁容,你算错了一点。”
谢锦衣淡淡的声音传来,不仅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像在对他下最后的宣判。
若是往常祁容倒忌惮他手里的兵权,如今他手上并无实权,不过是同那傀儡皇帝一般任他摆布罢了。
他刚吹了吹茶杯上的白雾,脖颈闪过一道寒光。一支箭矢擦身而过,刺中围在谢锦衣身边的侍卫。
谢锦衣拍了拍手,窗户上齐刷刷地映出了□□影子,对准的正是祁容。
“我想你我之间非死不可的人,应该是你。”
投映在茶杯边缘的影子微顿,祁容抬起头,面上仍是笑意:“不愧是谢将军,交出了虎符,还能调来这么多兵。”
他略为思索:“你和武王结盟了?”
能在短时间内调来如此精锐的部队,只有可能是谢锦衣早早地同关外的武王串通好了。
祁容笑道:“看来你早就在等今日了。”
从交出兵权到一直任由他步步逼上绝路,这一切不过都是谢锦衣为了麻痹他所施的障眼法。
呵,他真是小瞧他了。
谢锦衣不置可否,这宫中的耳目早就将皇帝受制于祁容的消息传给了他。
他没有阻止,只是因为他在等祁容杀了皇帝。
祁容是一把杀人的刀,可那握刀的人同样该死。
主客颠倒,谢锦衣沉声道:“司礼监掌印祁容谋害陛下,拿下他。”
屋外涌进来一群身着战甲的士兵,皆是训练有素,很快和那群侍卫混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