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神微亮,以掌拍腿:“好啊,好啊,祁容还真有你的。”他高兴地哈哈笑了起来,“就这么办,吩咐下去,过几日咱们就在宫里设宴。”
“这事就交给你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皇帝看向祁容的眼神更为信任。
他就喜欢祁容这一点,不管他要什么祁容都有办法替他办到,那些老不死的大臣就会倚老卖老,整天拿祖制宗法压着他,哪里比得上祁容合他的心意?
祁容浅笑,眼尾微微上扬,像毒蛇幽幽吐出的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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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大门打开,祁容迈过门槛,候在后面的小太监将早已准备好的湿帕子递过去。
祁容微抬下巴,接过帕子擦拭手指,一根一根,将沾染的熏香味擦去。
帕子扔下后被小太监接住,祁容下了台阶,另有一蓝袍太监过来为他撑伞。
雨声不绝,压低的伞面下是祁容平静的声音:“王锏,齐传,苏烈伯。”
蓝袍太监眉眼凌厉地应了一声:“是。”
祁容抬眼看向拢在朦胧烟雨下的屋檐,短促轻笑:“王尚书两朝元老,铁骨铮铮,着实是位让人敬佩的大人物,可惜了。”
可惜他偏偏摊上了一个蠢货。
蠢得让他发笑。
祁容闭眼,笑声不停。
既然放着安生日子不过,非要自己送上门来找死,那他就只能成全他们了。
待他们走过回廊,蓝袍太监问道:“老祖宗,今后可要将奏折送至养心殿?”
祁容微笑:“送,还要完完整整、一本不落地送过去。”
蓝袍太监眼里露出疑惑:“可这样一来,陛下会不会将政权都收回去。”
或者再怎么样也应该将那些对他们不利的折子给扣下。
祁容提了提肩上的披风,语气随意:“陛下要玩,就让他玩个过瘾。”
反正不出两日,他们那位陛下就会自己主动将奏折退回来。
这个皇帝本就是由他扶上的皇位,精挑细选了最蠢的一个,又用七年的时间将他养成了一条只会坐享其成、耽于享乐的狗。
骨子里都烂透了的东西,还指望他能硬气一回站起来?
呵,痴人说梦。
第28章 饿了
凉意顺着小腿攀爬而上,元鸢缩了缩身子,搭在桌上的手指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片灰蒙,没有烛火,只有映在梨花木书桌上的浅淡月色。
她竟然睡着了。
她又偏转视线望向身旁,一摞摞的公文整齐地叠在一起,笔台上挂着的狼毫笔静静垂落。
谢锦衣早已不在屋里。
只有一个人的感觉到底是冷清了些,元鸢迷糊地闭了闭眼,意识慢慢回拢。头在小臂上枕得太久,她适应了一会儿才坐直身子。
她正打算揉揉酸麻的手臂时,有什么东西顺着肩头滑落到腰侧。她往后探手,触到的是柔软的布料,往上提时才发现是一件男子的玄黑色衣袍。
握在衣袖上的手不自觉收紧,这是谢锦衣身上那件。元鸢挽了挽耳发,将那件衣袍规矩地叠好抱在怀里,起身往外走。
瞧着昏沉的天色应当是戌时,元鸢推开正门,挂在屋檐的大红灯笼在夜风中左右摇摆,晃下的光影浮动在脚边。
院里空荡荡的,高墙之上泛起了点点繁星,将月色都逼得隐退。
凉风拂面,吹散了不少倦意。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元鸢略为失落地低头看向怀里的衣袍。
片刻后,她准备回自己的卧房,却在踏下台阶时听到一阵凌厉的破空之声。元鸢循着声音过去,却在走到拱门处时停住脚步。
月色微凉,凉不过那人枪尖的寒光。
榆树下,谢锦衣一手握着银枪,身姿挺拔,衣袂蹁跹。白玉梨花佩扣住腰身,白色里衣下摆随着他翻身的动作划过优雅的弧度。
腰身往一侧转去,手里的银枪滑溜得像一尾鱼儿,刺过簌簌落下的榆树叶,枪尖映出他清冷的眉眼,银冠内散下的墨发勾在腰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