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折腰——黑糖话梅
时间:2022-05-01 09:41:24

  风撩开压在耳边的碎发,挂在元鸢的眼睫上,她抱着衣袍静静地站在那儿,不知为何眼前人却变了模样,渐渐和她记忆里的样子重合在一起。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一个身着锦衣的少年站在梨花树下耍枪,金珠扎起的一卷马尾甩在身后。

  嘴角勾着肆意的笑,眼神总是似有若无地往她这儿瞟过来,眼睑下那颗小小的红痣跟着扬起,得意又张扬。

  像在问她: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日头倾斜,从他的肩头移到鬓角,笑容也模糊在一片耀眼的白光里。

  唯独银枪划破空气的声音不时响起,最后那枪尖直直地破开白光探出。少年人手腕一抖,银枪打在垂下的梨花树枝上。

  “啪嗒”一声,白色的梨花纷纷落下,像在她面前下了一场雪。

  少年抬手折下头顶的一根梨花枝条,从日光里走出来,一手抱着银枪,一手将那束结满了梨花的枝条递到她面前。

  “来,送你的。”

  梨花雨里是他眼尾、眉梢的笑意,热忱又直白。

  “刺啦”一声,像是银枪刮过地面。枪尖落下的时候,榆树叶断作两截,无力地栽倒在地。

  元鸢眼皮微跳,再抬眼时看到的是榆树下背对着她的人。冷漠、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日光烟消云散,只有无边的夜色和摇晃在头顶的灯笼。

  银枪抵在地上,散落的墨发也规矩地贴在脊背。谢锦衣侧过身子,挽了个枪花后转过身。

  看到拱门下的元鸢的那一瞬,他眼里没什么情绪的起伏,只是自顾将银枪负在背后,越过她往外走。

  榆树的叶子飘到脚边,夜风吹过发丝,余光里那一片白色衣摆也毫不犹豫地飘过。

  藏在衣袍里的手指悄然收紧,元鸢转过身看着将要和自己擦身而过的人:“谢谢你的衣服。”

  她将手里的衣袍抬起来:“夜里凉,你穿着吧。”

  谢锦衣脚步未停,满不在意地“哦”了一声:“扔了吧。”

  元鸢身子一僵,抬起的衣袍难堪地收回。扔了?因为她碰过么?

  既然这么嫌恶她,又为何要为她披上这件衣服?

  谢锦衣已经走到了台阶处,橘黄色的烛火摇曳在他的俊挺的侧脸,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可元鸢却感觉他走得太远,远到如果她再不叫住他,他就会这样一直走下去,远到她再也看不见。

  “阿锦。”

  急促又轻缓的一声,谢锦衣的步子却在门口停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元鸢好像看到了他的脊背僵硬了一瞬。可她没有来得及去思考,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他。

  而且她叫的是“阿锦。”她竟然当着他的面这样叫他。

  懊恼、尴尬同时涌上来,挤满了元鸢的脑海。可剩下的却是窃窃的偷喜,其实她一直想这样叫叫他。

  好像这样一来,他们就还像当年一样,哪怕她知道只是短暂的错觉。

  她像在等待凌迟一般等着谢锦衣的回话,可她等到的却是一声轻笑。

  谢锦衣侧过身,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向她,语调嘲讽:“元二姑娘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如此亲昵地称呼另一个男人,恐怕不合适吧?”

  原来言语真的可以轻而易举地伤到别人,伤不见血却是实实在在的疼。

  所以当年,谢锦衣听到她退婚时所说的那些话时有多痛?

  元鸢没说话,但起码这一刻她是放松的,像压在心里的石头被人砸得粉碎,哪怕碎石割出伤口,却不再那么沉重了。

  其实她今日一直在想她阿姐说的话,也许阿姐说的对。她好像一直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自以为是地替谢锦衣决定一切,可她从来没有问过他是怎么想的。

  什么怕拖累他,其实都是借口,她怕的是他真的忘了她。

  四下安静,连风的声音都那么清晰。元鸢低头看着怀里的衣袍,小声地道:“你真的那么讨厌我么?”

  她没抬头,可她知道谢锦衣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就在她以为谢锦衣不想搭理她的时候,他开口了:“我说过,我没有必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讨厌也好,恨也罢,都无关紧要了。

  如果可以,他倒是宁愿从来不认识她。

  “元二姑娘,既然当初是你退了婚,如今就不要再做出这样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退婚是真的,她现在也有了新的未婚夫。而且那人很快就要从北戎回来了,这样不是很好么?她很快就可以摆脱他了,然后投进傅云初的怀里。她爱去哪儿去哪儿,他根本不会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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