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迎心下感叹:难怪京城贵妇造谣,殿下是一味生猛补药,道炉火光,确实于女子有益,不必照铜镜,也能料想到面庞红润有光彩。
上了年纪的女人就是眼尖。
她翘起嘴角,并不回答,只是搂着他亲上去,不敢咬嘴唇,只好亲一亲脸颊、脖颈,哄一哄罢。
听见她不回答,陈敏终也不再问,闷声不语。
他有些不高兴,似乎是因为裴迎不搭理他那句“心底有谁?”
这让陈敏终有些愠怒自身,他不该问这个问题,那颗冷酷到无懈可击的心,不该生出任何期许。
裴迎像是什么都看穿了,她好奇地问:“殿下一定要证明我喜欢您吗?”
这句话只换来陈敏终面色一沉,唇线紧抿,欺了进来,极突兀。
少女这才知道后悔,因这一欺溢出泪花,痛骂你这狗贼王八蛋!
往日只敢在家里骂呢,如今一失神脱口而出,她顿时畏缩了,到最后眼角红红,携了哭腔。
她恨恨地转头看他一眼,嘴里不干不净地低声嘟囔了什么,以为人听不见,却被人从背后按住了小脑袋。
宫人们都觉得稀奇,往日东宫里夜间从不唤宫人伺候,这天却连唤了两次水。
过了好一会儿,烛火如豆,陈敏终将裴迎的发丝别在耳后。
他向来是内敛细心的人,这回,他没有回自己的被子,而是任由她懒懒地躺在自己上头,少女累坏了,虽然她压根儿就没有动弹。
陈敏终心底依然膈应着,方才裴迎并没有回答他,平日里裴迎随口说喜欢,方才情动之时,却吝惜起来,她是现在才知道要正经吗?
陈敏终与裴迎是截然不同的性情,少女要是有想知道的事情,不依不饶撒娇也要逼出口,说笑便笑,说摔脸子便摔了。
眼下无人捉摸透她的想法,她不肯虚与委蛇,便一句好话也不出口。
年幼时有父亲兄长撑腰,长大了更有贵重异常的夫家依靠。
裴迎一对大眼眸望着帏帐上系的香球,实在不明白哪里得罪了殿下,她有些抗拒了。
过了半晌,陈敏终握过她的手,鲜见地主动,做一个缓和,不似往日别扭的性情。
裴迎诧异了一下,他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小腹上。
面色冷了半天,陈敏终的唇角终究动了动。
做完事,若不温存一番,实在有些奇怪,他知晓女子都喜欢抱着哄一哄,可他难以一时做这种事,又想,陪她说说话倒是可以的。
若是困觉了之后什么都不做,依裴氏矫情的性子,一定会记仇呢。
“裴氏……”他轻声唤了她一下。
“您还要?”她警觉地抬头,怕了他了。
陈敏终呼吸一顿,声音闷闷的:“不是。”
他说:“元气泻溢于身体不益,要克制修身,”
裴迎笑道:“我知道,就像吃饭一样,殿下您养生,一日一餐就够了是不是?”
“是。”陈敏终更加郁闷了。
她松了口气,笑逐颜开:“那便好,殿下,我先睡了,您要是看书的话,也可以点灯,我睡得着。”
裴迎真是睡完无情。
她自顾自地展露笑颜,眼底亮亮的,充满了希冀,她用手抚上小腹,说道:“若是一次能中便好了,殿下,您说是不是?”
陈敏终一愣。
裴迎缓缓开口:“我出阁前,便谨记爹爹教导,为人妇后,要端庄持重,勤恳本分,主持中馈,不教殿下操心——”
陈敏终默默想:你说的这些,究竟做到了哪一点?
裴迎对自己甚是满意,她说:“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为皇家开枝散叶,孕育儿女。”
她一面说话,一面故意瞥了殿下一眼。
裴迎故作叹息道:“若是一次能中,殿下也不需要这般操劳,也不需要总念叨着,让我认清自己的身份了。”
陈敏终神色如常,难怪,她正是这样才费尽心机地靠拢,软玉温香不过是为了稳住腹中荣华,裴家好算计,谁说她蠢笨了。
裴迎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她不喜欢殿下这样,太热了,热烘烘地凑上来做什么?自个儿睡自个儿的倒清净。
再者,她很累,也很困了,不想陪殿下说话。
裴迎钻回了另一床被子,手也不自觉脱开陈敏终,瞬间空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