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秦太后的痛处,皇帝的风评的确够差。她再讨厌方长誉,也否定不了。
方长誉又道,“先皇确曾有过诏令,不许安王母子见面,可这个理由用得多了,就会惹人厌倦。时移世易,安王殿下以亲王之尊,远赴西北驱敌,镇守国门多年,如今却不得见生身母亲,百姓们会怎么想?百姓们会想,如此鞠躬尽瘁的安王,生母又怎会是不贤之人呢?先皇的诏令是否出了差错呢,应该由今上来更改它。”
她说完,打量着秦太后,心想,秦太后能听她说到这儿,想必也是听进去了一些。
方长誉决定再给她最后一剂唤起她母爱的药,“阻挠安王母子相见,是您的意思,可百姓们一旦对此有了看法,最终依然要算在皇上的头上。太后娘娘,您也站在皇上的立场上想想,您也为您的孩子想一想,损毁孩子的名声,这真是一个母亲该做的吗?”
秦太后这下是真的有些哑口无言,关于自己的孩子,她不得不听进去。
默了片刻后,秦太后嘴上不肯认输,“巧舌如簧,你以为你花言巧语几句,哀家就能被你忽悠了?”
方长誉嘴角微微上扬,“太后娘娘,妾之鄙见,请您酌情考量。”
出了秦太后的慈宁宫,方长誉往长春宫去,她要见庄妃。
这件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皇帝硬着头皮,就带着妃嫔们去了,又如何呢?
只不过要皇帝一意孤行,少不得有个宠妃吹吹枕边风。
虽然知道庄妃曾经为方家说话,可人家是宠妃,到底人家愿不愿意帮忙,方长誉心底里也很没底。
这炎热的天气,庄妃的寝殿里摆上了好些冰块,走进去,就不觉得燥热了。
她这地方,倒比两宫太后的居所还好。皇帝可是把好东西都先紧着她用。
“妾恭请庄妃娘娘金安。”
庄妃午睡才起,打了个哈欠,“免礼,坐。”
方长誉找了椅子坐下。
庄妃打量了她一眼,“你想喝什么茶?”
方长誉回道,“客随主便,都可以。”
庄妃便吩咐宫女黄莺,“给她也端杯凉白开。”
这么当真吗?一点都不带客套的?
方长誉心里打起了鼓,今天这事儿可不好办啊。
“听说你进安王府不过数月,安王未大婚而先封你为侧妃,想必格外看重你。”
她都被朱启铎丢给郑太后了,哪还有什么看重呀?
“妾不如您有福,皇上不顾前朝反对,从婕妤越级晋封您为庄妃。听说,从前最得宠秦丽妃,封妃尚且用了一年多,您只用了不到两个月。”
“这算哪门子福气?陪/睡的福气。”
“您……”
这话说得方长誉一愣一愣的。
想想又觉得挺合理,这应该就是宠妃独有的骄矜吧。
皇帝在别的妃嫔眼里,是求之不得的香饽饽,可是在她眼里,却是嫌弃得不行的臭男人。
庄妃自嘲一般地说道,“其实陪/睡也无妨,本宫只愿陪一个有血性的男人。像安王,像你父兄二人,像顾先生,都知道自己的使命。而他,空占着至尊之位,却是天底下最无能的。”
方长誉下巴都要掉了。
这宠妃未免太真性情了,就这么跟她一个外人,把皇帝贬损得一无是处,合适吗?
“倒也……”
方长誉本想帮皇帝说两句,可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和兄长,想想方家的遭遇,就说不出口,就对庄妃的话无比赞同。
“不说这些了,你来干嘛的?”
“啊……那个……妾有一事,想求庄妃娘娘帮忙,这件事可能有些为难。”
这事儿不太好开口,她先铺垫一句。
庄妃却道,“如果是让秦太后不痛快的事,不用你求,本宫也会帮。”
“妾这请求若达成,的确会让秦太后浑身难受。”
“行。”
这……
庄妃这就同意了?竟然如此顺利吗?
方长誉心想,庄妃早就猜到她来的意图了吧?宠妃骄矜归骄矜,也不是吃素的,她很聪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