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兄弟是女郎——籽不言
时间:2022-05-02 12:52:23

  “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快帮我想想,哪家有合适的小子,我要求不高,能在我手上走过二十招就行!”
  他想了想顾潜那张小白脸,虽不甘心,到底加了句,“不过,长得也不能太难看,至少,得跟顾潜那小子差不多!”
  钱大同闻言,哈哈笑了几声,搓着手道,“还用得着问别人?我家!我家可是有两个孙子!随你挑!”
  “你那大孙子好像定了亲了吧?”
  钱大同一摆手,“差点儿忘了这茬儿,那就老二!老二可是长得一表人才,人也聪明,现在虽说走不过二十招,再过几年不要说二十招,一百招都不成问题!”
  昌平候脑子里闪过钱小钱那白胖大脸,小鼻小眼,皱了眉,“你家老二好像才十二吧?”
  “没事,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我这就让小钱给你磕头,咱们以后就真是亲兄弟,一家人了!”
  他话音刚落,钱小钱一头冲进来,扑倒在地上,“祖父饶命啊!”
  他这刚刚知道自己的拜头大哥是个女人,他祖父就想将自己送给这女人当夫君。
  一想到自己端着洗脚水,跪在地上给沈熙洗脚,他就觉得自己下半辈子都没活下去的勇气了。
  昌平候将交好的人家走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看上眼的,不由得又气上了三分。
  没过几日,城中便到处传出昌平侯府三公子是女儿身的事,一时间满城皆惊。
  三公子虽说与顾潜之间传过分桃断袖的流言,一时成为城中笑谈,可他捐银赈灾,救济穷困,替百姓开言,大伙儿都铭记在心,赞他既忠且义,至于他替昌平候鸣冤,孤身赴西北,更是让众人敬他一个勇字,可谁能想到,这样的忠义仁孝,果敢勇决的人,她竟是个女子!
  百姓议论纷纷,有人不信,有人鄙夷,更有甚者唾骂她不尊女德,行事张狂,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等圣上一道收沈熙为义女,册封其为平阳县主的圣旨下达之后,城中再没人敢非议了。
  昌平候捧着圣旨仰天长笑,这下谁还敢嫌弃他家仨儿!
  之前他还偷偷摸摸地找人家,如今他干脆就来个比武招亲。
  昌平候府的台子还没搭好,就有人上门了。
  先是顺天府尹王大人送了拜贴,接着又是太子妃娘家托人替自家的公子求娶,随后上门的越来越多,昌平候来者不拒,只差敞着大门催人进了。
  可他看了一圈,也没看上一个合适的。不是身手太差,就是说不出人话,勉强看得上的,长得又五大三粗,比自己还高上一头,他又怕他把自家孙女压断!
  到了这会儿,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孙女的眼光就是好,那顾潜虽不是东西,可要身手有身手,要相貌有相貌,说的话他还听得懂!
  曾经的昌平候三公子摇身一变,成了圣上亲封的平阳县主。接着,昌平候府满城招婿的事也传到了京外。
  青羽将听来的消息添油加醋地说給顾潜听,说到顺天府尹家的孙子为沈熙写诗作赋,公子没反应,说到工部侍郎家的二公子为沈熙做了一盏精巧绝伦的花灯,公子还是没反应,说到广平候的小儿子和康成伯家的大公子为了沈熙大打出手,公子依旧没反应。
  墨棋掀了掀眼皮,开口道,“听说前日武昌伯的孙子借着醉酒,乘夜闯到了宣武阁。”
  顾潜手中的碗吧嗒一声搁在了桌上,起身去了草庐。
  三年后,京郊顾家庄外忽然来了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富贵子弟,当头一人面若冠玉,唇红齿白,只见他在顾大的茅屋前转了一圈,转头问身后的一瘦高少年,“当真是这里?”
  少年点头,“就是这儿没错!”
  贵公子看了眼破败荒凉的草屋,嗤笑一声,“出息!”
  扛着锄头往家赶的青羽见门前围了一圈人,立刻飞奔向前,“你们什么人,干什么!”
  话喊道一半,他就哑了声,立刻倒身跪拜,“草民叩见三皇子!”
  “顾潜呢?”
  青羽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抬头一看,见他身旁竟是猴子,眼睛一亮,目光立刻在人群中搜寻起来。
  “看什么看!问你话呢!”璞玉不耐烦,高声问道。
  “回三皇子的话,我家公子在田里呢。”
  璞玉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锄头,不可置信,“你说,顾潜下地?”
  “走,都跟小爷去看看!”他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兴奋和幸灾乐祸。
  十几人也不下马,直直朝着村子尽头跑去。
  顾潜头戴斗笠,身穿粗布短褂,裤脚高挽,正蹲在沟边洗着手上的泥,忽听得身后马蹄声阵阵,立刻起身,一旁的墨棋更是抄起锄头挡在他身前。
  转眼,人到了跟前,两厢一照面,连打算看笑话的璞玉也沉默了下来。
  世上悲哀的不光是美人迟暮,还有将军握锄。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给我洗干净了扔上马!”
  顾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丸二一个熊扑,掉进了沟里。
  “蠢货!是回去洗!”璞玉一边骂一边在马上笑个不停。
  顾潜扫了马上的十几人,手下掌风不停,“三皇子大老远来,难道就是为了戏弄在下?”
  “戏弄?你调戏了我家妹子,难不成就这么算了?大爷今天就捆了你给她做上门女婿!”
  沈怀旭笑着拱手解释,“顾公子,你与舍妹尚有婚约,舍妹一直等你至今。如今你孝期已过,今日便是良辰吉日,我们这是来接你回京成亲了!”
  顾潜闻言,手停了下来,目光灼灼,“她,一直等我?”
  璞玉脸上的笑倏地变成了寒霜,“丸二,再给他洗洗!”
  一行人带着洗刷干净的顾潜一路狂奔,终于赶在城门关前赶进了城。
  槐树胡同张灯结彩,曾经的杜府已经换成了沈宅。
  顾潜被众人推着进了大厅,只见堂中,沈熙一身大红嫁衣,身姿窈窕,面若桃花,立在灯下,冲他颔首浅笑。
 
正文完
 
 
第105章 番外-大婚
  平阳县主大婚的消息一出, 满城沸腾,不为别的,就为了瞧瞧这京城第一难嫁女到底最后花落谁家!
  不怪大伙儿好奇, 县主她招婿了三年, 当初求娶的人已妻环妾绕,她至今还孤家寡人,眼看着年纪一年比一年大,满城的百姓都替她开始着急。
  今日一大早, 昌平候府便开始热闹了起来,听到消息的人立刻将槐树胡同挤了个水泄不通。
  大伙儿从早上等到下午,只听得见院里喜气盈天,可既没看见新郎迎亲, 也没瞧见新娘出门,就连新郎官是谁都没人说得清。
  不要说百姓们说不清, 就是此刻坐在堂中的宾客们也一肚子疑问。
  钱大同最先憋不住, 手中的茶碗一扔, 就将昌平候给拉了过来,“我说, 到了这时候了, 你还藏着掖着?”
  昌平候脸上一半喜气一半忧,未开口先叹气,“不是我想瞒, 而是, 这新郎官能不能来, 我这也没底儿!”
  “啥?你不会急疯了, 闭眼现抓吧?”
  昌平候一抹脸,“确实是现抓了, 不过,没闭眼!”
  钱大同被他说得一头雾水,揪着他那一身崭新的将服,“快说清楚,不然你今儿就别想走!”
  广平候也从后面凑上来,跟着叫道,“对!老实交代!”
  “老子!”昌平候脖子一梗,正要撸袖子,却被人拉住。
  “祖父!”
  昌平候见沈源脸上带笑,立刻抚平袖子,高声笑道,“各位久等了,姑爷已上了门,咱们这就开始吧!”
  今日侯府宴请的人不算多,却都是跟昌平候称兄道弟几十年的,哪能这么让他糊弄过去。
  “等等!县主也就罢了,这新郎官不露面是不是太没把咱们放眼里了?”
  “对!对!太阳都落山了他才上门,要是不说个清楚,今天他就甭想把咱大侄孙女给带走!”
  “老沈,这孙女婿不地道,你还是趁早换一个!我家大孙子不行,还有老二老三呢!”
  此起彼伏的喊声响起,昌平候将叫得最凶的钱大同,广平候和康成伯给拉到了一边。
  “不瞒哥几个,姑爷不是别人,就是原先住对门的那个!”
  钱大同啊了一声,两眼直瞪着昌平候,广平候也是没想到,康成伯却没反应过来,还问道,“对门?对门不是被抄了吗?”
  广平候知他这人少心眼儿,忙低声解释了句,他这才恍然。
  “这事?你可请示过圣上?”钱大同明显不赞同。
  那姓顾的小子虽说人品相貌样样不错,可到底姓顾,圣上没砍了他的人头已是法外开恩,想要再出人头地,那是白日做梦!
  昌平候不便多解释,只得压低了声道,“三皇子去接的人。”
  三人一听三皇子,立刻不再多话。
  京中人人皆知沈熙同三皇子相交莫逆,还结了异性兄妹,沈熙那个县主的封号。一半是她自己挣的,另一半则是三皇子给争取的。
  其他人一看这三人面色古怪地回来,忙上前追问。
  这事儿反正也瞒不住,有人问,昌平候便痛快地说。最后,所有人都知道了新郎官就是昔日被抄家夺爵的顾潜,满院子的喜气顿时消了一大半。
  好在这些人都是武将出身,一听说喜酒是仙人饮和太湖白,哪里还顾得上替沈家操心,转眼,院子里又沸反盈天了起来。
  隔壁的沈府内,沈熙看着立在院中的人,三年未见,他的眼眸更深,棱角却依旧分明。
  她笑着看向他,“顾潜,我还未嫁,你可愿娶?”
  一个娶字落下,仿若梵音入耳,彻底驱散了他深埋心底的最后那点不安。
  想当初,他还是身份显赫的侯爷时,她一个隐瞒身份的私生女便敢对他说出上门女婿的话,其中的自信可想而知。
  他敬她,爱她,不愿束缚她,亦不愿看她埋没在后宅之内,愿给她尊重,予她同男子一般的平等,最终才得她一个好字。那时,他能给出那样的承诺,未尝不是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如今,时移势易,永安侯府早已不在。而他也成了布衣,他虽信自己此生终有出头之日,可终究不愿拖累她。
  可他没想到,她却始终等着自己,不曾因他的落魄潦倒而远去,亦不曾因天家义女的身份,当真招他婿入赘。
  他何其有幸,遇上这样的女子,有自己的骄傲与坚持,却又懂得给他留下最后的体面。
  “好!”他说。
  璞玉隐在幢幢树影之中,看着灯光下四目相对的两人,忽地转开脸,“什么时辰了?还不赶紧拜堂?”
  话刚说完,他就开始后悔。
  众人却因为他这一声吆喝,立刻忙活了起来。
  顾潜如今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高堂皆不在,只得拜了他父母的牌位,三次跪拜之后,院中唯一的长辈左先生一声令下,众人忙簇拥着送二人进洞房。
  璞玉却没有跟上去,转头吩咐丸二,“去,把那一坛仙人饮拿过来!”
  那是那一年他特意为她酿造,为的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如今却要拿出来灌死顾潜那小子!
  顾潜却没有被他灌倒,有沈怀旭在一旁保驾护航,再有钱小钱等人插科打诨,他递过来的酒一滴也没能入了他的嘴。
  反倒是他自己,三分别人劝,七分自己抢,将那一坛酒喝了七七八八,到最后连顾潜人都分不清了。
  月上梢头,左先生催道,“少言快回去吧,别让熙姐儿等急了!”
  顾潜早就按耐不住,闻言立刻起身,“多谢先生!”
  还没进屋,就听得里头有人说话的声音。
  “阿娘说你本就不易,这大喜的日子,她一个再嫁之身就不过来给你添晦气了,有爹和我来,也是一样。我知姐姐不信那些,可到底是阿娘一片心意。”
  “再说,阿娘说,她光听着热闹就已经很满足了,日后就是我出嫁,她也如此。”
  说话之人声音清脆爽朗,毫无女子谈论婚娶的娇羞扭捏。
  “我确实不信,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们能千里迢迢地赶过来。这一路可还辛苦?娘和阿蛮的身子可吃得消?”
  “阿娘收到你的信就开始准备了,原本算着日子半月前就该到的,过济南府时,连下了两场大雨,阿蛮受了点寒,阿娘一路忙着照顾他,也有些精神不济,爹不放心,便在城里给他们抓了药,又歇了几天,等阿蛮大好的,这才重新上路。”
  “明日我去看看!”
  “姐姐快别!阿娘特意嘱咐我别提路上的事,说是你知道了,一准儿坐不住!她让你好好在府中待着,三日后若是方便,再去也不迟!”
  屋内的谈话还在继续,顾潜却不愿打断,驻足在外静听,看着窗格上那抹身影,忽有些近乡情怯。
  他身后的墨棋不明所以,低声喊了句公子。
  顾潜皱眉,正要回头,就见房门从里拉开,一个圆脸丫头满脸是笑地迎了上来,躬身屈膝,“爷来了!”
  接着,房里便响起了少女带笑的惊呼声,“姐夫来了!”
  他深吸了口气,抬脚进门,一眼便撞进了那双熟悉的眉眼中,再舍不得移开。
  沈渺见人进来,忙笑着上前施礼,“姐夫!”
  顾潜这才想起屋中还有其他人,脸上一热,转头看去,见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身材高挑,长相一般,气质却出众,忙转身还礼。
  “四妹妹!”
  沈渺见他立刻叫出她的排行来,看了坐在床沿的沈熙一眼,眨了眨眼,随即带着红莲出了屋。
  见人都走光了,顾潜这才上前,脚步却又有些踌躇。他们之间不光隔着身份地位的转变,还有三年的时光。
  “不早了,先去洗洗吧!”沈熙看出他的紧张,起身温声道。
  “好!”他如释重负,又看了她一眼,见她始终含着笑,也不由得轻轻勾起唇角。
  再回来,沈熙正半倚着床头,手中翻着一个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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