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音目光由披在身上的披风移到手中的盒子上,有些怔忪。
这两个丫头不过是跟了自己半年的而已,她们之间的情分也没有深到哪里去,可这两个丫头待人却是有几分真诚的。
但这不过真诚中的再也简单不过的关怀,可她这心里头为什么会觉得有些暖?
或许是因为她现在的情况,本应该是人人避如洪水的时候,这两个丫头却是担忧她。
又或者是她在那风月庭从未感受过温暖,所以在这个时候收到的善意,会在心底放大千万倍。
华音朝着比自己小了两三岁的小姑娘们温柔的笑了笑:“大人会还我一个清白的,我很快便会回来的。”
说罢,华音转身与侍卫离去。
华音随着侍卫一直走从入了裴府最深处,是府中姬妾与下人不能随便靠近的地方。
四下荒凉,连一棵树都没有,行行往往的侍卫都配着刀,面色肃严,目不斜视。
高耸的围墙遮掩住了院子,也不知那院内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幅景象。
走过高耸的围墙,在一扇厚重的铁门前停了下来。
华音面上是胆怯害怕,心底却是小心谨慎。
侍卫扣了几下铁门,随即有人从里边把厚重的铁门拉开,院子里边的景象也就缓缓落入了华音的眼中。
里边依旧是清冷的一个院子,且还有一重铁门。
华音隐约知道了这处是什么地方了,是牢房。
却不成想裴季竟敢在府邸之中私建牢房。
不知为何,方才还算平静的心绪,现在却是开始乱了,渐渐地紧绷了起来。
裴季掌管北镇抚司,他底下那诏狱中的刑罚,华音也有所耳闻。
那这牢房会不会是第二个诏狱?
意识到这点,华音背脊一寒,头皮甚是发麻,心底对裴季的怨念更加的深了。
“九姨娘请。”到了牢房外,侍卫依旧客气。
华音试探的往里抬了脚,继而假意抹泪进了院子。
第一道铁门阖上,随后第二道铁门被打开。
入了第二道铁门后,是阴暗紧闭的通道。华音进去后,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不禁暗暗收紧了掌心。
从通道走过,每间牢房都有一扇可看到牢中陈设的铁门。
前边几个牢房中都无人,但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有两个牢房中是有人的。
华音看了一眼,只觉得背脊发寒。
有一个牢房中,一人蓬头垢面,身上皮开肉绽,隐隐有鲜血从那些伤口中溢出。
那人还抬头望了一眼她,眼神空洞得毫无生气。
另一个牢房中,有一人被高高绑着,底下则是一个铁桶,那人浑身上下都往下滴着血水,不用细想也知道那人时不时会被淹。
用刑的人都很有技巧不让他们断气。
在这些牢房中,有许许多多的华音不认识的刑具,可也知道这些刑具若是用在自己身上,自己定会没了半条命。
想到这,心底顿时沉了谷底。
她竟然还妄想着与那裴季生出几分情分,如今看来,是她异想天开了。
最末的牢房被打开,华音进了里边,牢房门顿时被关上。
这间牢房倒是什么刑具都没有,且比其他牢房多了一张简陋的床铺,一个恭桶,一张桌子。
这门是密封的,唯一通风透光的地方就是墙角上方的一个小窗口。
牢房昏暗得很。
华音坐到了桌旁,背对着牢房的门口沉思,由青天白日思索到了黄昏时刻。
在这其间,裴季并未过来审问她。
这时铁门被敲响,有声音传进:“九姨娘,该用膳了。”
华音也不搭理,冷着脸假意地抽泣了几声。
门外的狱卫等了一会,便把铁门打开了。
看到了背对着门口抹泪的九姨娘,狱卫把烛台与饭菜端了起来,放到了桌面。
狱卫正欲退出去的时候,那九姨娘转过了身来,抹着泪开了口,声音轻颤,甚至还有几分娇气:“这里太脏了,能不能让大人开恩给我送一床被褥过来,还有给我送一扇屏风过来,我想如厕,我还想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