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卫会意,待他进去后,便把牢门给关上了。
牢中只余二人。
裴季扫了一眼屋内陈设后,走到桌前,把长椅拉开后落座,目光落在了妾室身上,眉梢微一挑,沉静的问:“怨我?”
华音垂下了眼帘,声音有两分怨:“妾身不敢怨。”
还未等裴季开口,她又期期艾艾的道:“妾身不过是从那些腌臜地方出来的,身份低贱,而大人身份尊贵,妾身怎敢怨大人。”
裴季从这话中听出来了他这九姨娘的意思——心底自然是怨的,但是明面上不敢怨。
裴季面色冷淡,把一个盒子放在了桌面上。
华音暼了一眼,便听到他说:“打开来瞧瞧。”
裴季望着华音,见她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拿起盒子打开。
华音打开了锦盒,只见是一支精巧的簪子,像是金簪,但她不敢确定是不是金的。
沉思了一息,她抬起杏眸望向坐着的裴季,试探地问:“大人可是查清案子了?这难道是补偿给妾身的簪子?”
裴季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淡漠道:“取出来看看。”
华音自然知道这不是给她的赔偿,若是给她赔偿,自然会等她回到寒院后,命童之给送过来。
既不是赔礼,那又是什么?
华音觉得莫名其妙,可还是顺着能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裴季,伸出手去拿簪子。
在指尖触碰到了簪子之时,便听到那不做人事的裴季开口道:“簪子上有剧毒。”
华音脸上猝然一白,猛地把连着盒子与簪子都扔到了桌面上,瞪圆双眸瞪向裴季。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蓦地转身去到屏风后洗手,使劲搓洗那碰过簪子的指腹。
对于裴季说簪子有剧毒,华音没有丝毫的怀疑。
“只要没有伤口,只是肌肤碰到,便不会有太大问题,顶多就会黑个几日。”
华音听到他的话,用力地握紧了那只摸过簪子的手,眼神泛冷,就是心底也生出了寒意,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厌世的情绪在心底浮现。
但只一瞬,还未等华音仔细琢磨过来心底闪过的那个念头代表着什么意思,这丝情绪便消逝了。
她细想了一下,隐约觉得这情绪是想要亲手弄死裴季。
华音强压下这种念头,把手抬了起来,只见触碰过簪子的柔软指腹泛起了一小块乌色。
“手给我。”
低沉内敛的嗓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华音背脊微微一僵,随后手被裴季那带着厚茧的大掌抓了过去。
这是裴季第 一回拉她的手,但华音却觉得那大掌碍眼得很,下意识地想要把手抽回来,却被裴季钳制住。
“别动。”声音强硬,不容拒绝。
华音低着头,看着裴季拉过她的手,翻开了她的手心,望了一眼她的指腹。
随即把已经打开了的下瓷罐放到了一旁的梳洗架上,从中挖了一点,然后抹到了华音的指腹上。
“解毒膏,涂上一个时辰,黑块便会消除。”
华音低着头,紧抿着唇不语。
裴季松开了她的手,笑了一声:“入狱三四日,我的九姨娘,脾气倒是见长了。”
下一瞬,裴季见到一滴眼泪落下,滴落到了青石板上,染黑了一小块,随后是第二滴。
华音低着头,啜泣道:“大人想要妾身死,妾身不敢不从,但希望能给个痛快。”
裴季难得与她解释:“刺杀的事情查清了,我总归要试探一二才能放心让你出去,往后也不会再怀疑此事与你有关。”
华音却是听出了里边的另一个意思——就只是这件事不怀疑她而已。
他们俩都是逢场作戏,但她却是用命与他做戏,这日子没法过了,她得从这裴府逃出去才成。
逃出去或许都比在这裴府活得长久一些。
可不管是作为逃妾东躲西藏,还是做假户籍,做假身份,都需要一笔巨款来支撑着。
看来她得想法子尽快的捞银子了。
华音暗暗地抽了一气,原本只觉得阵阵泛疼的额头,现下更疼了。
忽然不知怎地一回事,华音心跳骤然加快,还泛着疼痛,她蓦地扶住了墙壁才稳住了晃悠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