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渐渐下落,快破晓时,里面的呼吸声才平稳起来。
傻奴睡着了。
李远山小心翼翼地翻窗而入,站在床边,贪婪地望着他家小孩。
她圆润了许多,眉眼无忧,明月的确将她照顾得很好。
小口还是那样微微张着,他俯身,如山般笼罩了她,轻而易举地寻到了她的小舌,轻轻含着。
他需要非常非常地克制,才能忍住不深入。
然而,他太想念傻奴了,想得发疯,想得无法压抑。
他气息渐沉,滚烫的气息烧着傻奴的脸,她微微睁开了眼。
窗子又开了,房里却空荡荡的。
傻奴没有起身,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湿的。
*
第三天,李远山依旧夜深来访。
他依旧轻手轻脚地敲开小窗,听到了一阵银铃的响声。
窗柩上拴了一串昨天没有的银铃,仔细看,还是他以前送她的那串招魂锁魄的。
他僵硬地通过小窗,看向那个坐在床上的娇儿。
娇儿伸手向他丢去一个枕头,正中他的胸膛,脸因气愤而发红。
李远山落荒而逃。
“站住!”傻奴追到了院子里。
李远山的心脏狂跳,她是准备留下他吗?
她已经想通了吗?
他忍不住这样想。
但他转身时,却看见傻奴搬出来一个大箱子,掀开盖子,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丢在他身上、脸上。
“拿回去!我不要你的东西!”
木制的、竹制的,一件件在号角停熄时他微笑着刻下的玩具,砸着他的脸,如同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戳中他的心。
李远山绝望地闭上了眼。
他竭力绷着脸,但还是漏出了几道崩溃的哭声。
他像一只委屈的大狗狗一样,悲伤地望着傻奴,凄冷的白衣在稀淡月光下无力地放任玩具滑落,发出嘶哑的摩擦声。
以前,她说喜欢他穿白色。
现在,她对他的白色不屑一顾。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痛,从最深最柔软的地方,精准地传达到身体的每一处,让他好好品味到了自己的痛不欲生。
但他仍旧贪恋这能光明正大注视傻奴的片刻。
傻奴扭头回了屋子。
她盯着剩下的两大箱玩具发呆。
这么多的玩具,他做了多久?
*
第四天,苏家门口放了两个箱子,里面盛满了各种玩具,和一袋糖。
小贩们目瞪口呆,趁没人注意,抬回了李家。
李远山久久没能回神。
他还穿着官袍,垂首坐在地上,轻轻倚靠在箱子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从那堆东西里挑出他的糖,捧在手心里。
他捏出一颗尝了尝,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甜的糖。
傻奴喜欢吃甜,这糖很甜。
但她为什么丢掉呢?
她真的不再吃他的糖了……
付全到来时看到的就是李远山这幅颓废疑惑的样子,他踢了踢如同化为石像的男人,“远山,欲速则不达。”
李远山像个没家的孩子一样可怜,求救似的看向付全。
付全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