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桌子便喝了一杯茶,凉的她整个胸腔都有些疼,水都喝不完……
水含进来,看着一地,双脚发软。
“殷水之前在宫里牵的情报线,你去找接头的,让派两个人进来……”
门口突然阴影一打,高伟的很……与水含的影子重叠后还有多余的……
呦呦直接看过去,手上的盏子落地,摔了个稀碎……
她穿过水含的肩看过去,贺嘉佑正站在水含身后,视线浅浅的落在呦呦身上。
目光深邃。
正皱着眉看着殿中一切。
他发声问:“哦?殷水是哪一位?什么样的情报线?接头人是谁?”
每一个字问的都十分轻巧,却都似一块快巨石压在她的心涧之中……
水含听闻,立马跪下身子伏在地上,不敢动弹。
贺嘉佑踩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到呦呦面前,足下沾血也无所谓一样。最后,坐在了她的对首方。
目光飘在呦呦脸上。
呦呦大气不敢出,没有动静,脑子里飞速旋转。只要不发现李清辰就好!
他没事就好!
他不出事,贺嘉佑最多就是难对付点……
贺嘉佑曲其一指,在呦呦身前桌面一扣。
她晃神了片刻。
“问你话了,怎么不答?”
答?怎么答?如何答?
呦呦脑子一片空白,看着贺嘉佑,有些发虚。
呦呦继而张张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突见贺嘉佑眼神凌厉起来,呦呦才急忙道:“他们要害我,我使了点刑让他们告知背后合作的人……”
贺嘉佑点点头,余光扫了一扫。
“谁?”
今日贺嘉佑的语调既轻也慢,不慌不忙,但每个字却比往常更有分量,更有威严气势,让人不自觉的就有一股子胆战心惊起来……
呦呦慢慢平稳起来。
心里再慌,也不能表现出来,漏怯会失分寸。
她现在稳固了神态,漫不经心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与贺嘉佑无二致的对抗着。
“施幼南。想必是他给父皇传消息,让您过来的吧。这些都是他一手策划。”
贺嘉佑在她喊‘父皇’两个字时颤抖了一下。虚眯着眼睛看着呦呦。
轻声说:“如今,朕怕是信不得你!”
这时候,门外看不见的地方,王舟说:“陛下,老奴有事奏。”
贺嘉佑似是急切想知道的消息,便沉着嗓音说:“进来。”
王舟躬着身子走进来,目光汲及之处,尽是血渍,足下先是一顿,接着平稳的走进来。
准备附耳过去,贺嘉佑摆手,眉毛一挑。
“直接说。”
说话音沉的呦呦心又是一惊……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停不下来。
王舟低眉顺目,“侍卫说,出宫的是辰王殿下……且宫门处有大批人接应,恐有近四百余人!且人人孔武有力……”
呦呦一听,双眼一黑,眩晕的差点倒地,身子晃了晃。
贺嘉佑握住她的臂,才勉强坐稳。
出宫的是李清辰,代表了双子。
大批人接应,代表了有预谋有组织的行为。
孔武有力,代表了训练有素,不是平常人……可能会是,兵!
四百余人……
广陵有四百余东唐兵力,长久以来一直无人知晓,这还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儿?
贺嘉佑脸黑了,黑的很彻底。
五指用力,一捏。
“不解释一下?”
呦呦臂上一疼,清醒了些,看着贺嘉佑的脸……
此时刚毅的很,带了些阴沉,帝王之色显露无疑,压迫感倾碾着她!
“我无话可说。”
贺嘉佑点点头。
外头已然天亮,他需要上朝了。
所以得走,这是呦呦唯一能拖延的时间……
还好处理得及时。
呦呦心里一赌,希望贺嘉佑能顾念‘父子情分’,顾念曲是欢,这件事不要在南息大肆被议论!
使团还在这里,能帮她斡旋几日!
外面还有蒋木!
向笙应该会去找他,将这些事道上一道吧。
王舟刚才说这些,就是没抓着人,不然他就不是禀告这么简单,而是直接将李清辰提来,对峙才对!
果不其然,贺嘉佑三看外头的天,还是起身了。
语气冷冷。
“将辰王关押起来,多找些人看守,谁也不许见!违令者,斩。”
就将呦呦的手狠狠甩开,将她直接摔出凳子,摔趴在地上。
路过纪祁迟尸体的时候,贺嘉佑脚一顿,皱着眉,不阴不阳的说了句。
“下手挺狠的,倒也干脆。只是,不像是欢阿……”
以前觉得‘李清辰’性子虽带些戾气,却也软。今日一瞧方知,以前是看走了眼!
装的衣服漫不经心什么也不上心的样子,原来只是给他看的。
那照这样看来,哼,‘他’怕是不简单。
都能在宫内牵起情报线来――
你还有多少,是朕不知道的事!
贺嘉佑阴鸷的眼神回头一看。
呦呦本能自保性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刚落大雪实在是冷的吓人,尤其是现在天刚亮。
温道上,雪已经化开了。
贺嘉佑走的每一步,脚下都湿漉漉的,沉稳的像是一步能踩一个脚印样。
王舟慢慢吞吞,不快不慢的跟着,闭口不谈,眼睛偷瞄着贺嘉佑的一举一动,包括每一步的远近大小。
时刻准备跟上贺嘉佑的情绪。
只是现在而言,贺嘉佑却没有任何动静……
王舟身后的兵甲们将九方阁死死围住,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
就这回首的一瞬间,贺嘉佑说话了,音调闷的很。
“关押起来,暂时就不送饭食了,太学殿去告假。
那个他身边的侍卫出去抓回礼,无论用何手段,给朕问清楚带出去的究竟是谁!偏殿哪位下朝去会会,切莫惊了贵客!”
王舟俯首应下。
想来方才天还未亮,施幼南送来了一位大人物,还算得上是陛下的‘老朋友’!
宫外的向笙将晕死的李清辰扛起来犹如无人之境的出宫之后,五七正在一出角门后藏着,见着向笙之后,一批人马将他们二人包围起来。
才停足点地,宫里立马有人追了出来。
似是见他们人数过多,不敢近身,边又退回宫墙之中。
向笙一见,一脸阴沉。
便知道呦呦怕是已经暴露,被贺嘉佑知道了些事情,却不知道贺嘉佑晓得几分!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护好李清辰!
虽然他的主子是呦呦,但是只要李清辰不暴露,那她便还有回旋的余地。
看着五七,看着从人群里挤攘出来的秦爷。
向笙说:“送公子出城!”
秦爷眼睛一瞪,指着天……随着向笙一边移动,一边说。
“这城门还未开。”
向笙脚下步子加快,这事可是耽误不得。
宁静的街道上,一阵密集的步伐之声,却不轰乱吵闹。
只是人数庞大,前后涌着有些吓人。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今日广陵是否有人谋乱了……
“五七,将宫中送信的给劫杀,这样城门才能照时开门。”
这么多的人,走出去,那时间太短……怕是根本来不及!
向笙又接着说:“秦爷,你亲自带他出城,务必安顿好。城内的兵不要再动,随时听候调遣。”
然后秦爷一个手势,身边的兵四处涌散,掩入黑幕之下,消失在街坊小巷之中。
只有十来人左右护着李清辰出城。
五七落在他们后方,出城必备的道路守住。
还有人在屋顶实时观测有无飞鸽之类的传信,飞镖捏在指尖,准备着随时打下来。
而向笙与秦爷护着李清辰到了城门口,候着……秦爷还遣人抬了一顶轿子来。
让李清辰靠在里头。向笙不放心他什么时候会清醒,特意还专程的再点了他一道穴,将他定着不许动弹。
待天微亮,有城外的菜农开始准备给城内供给后,立马就第一波准备出城。
他们抬着李清辰就称自家公子病重,要出城求药……还特意都给了些金果子。
说是年下,天又寒,多买些酒暖暖身子。
官兵见出手阔绰,打了帘,确实是一位漂亮的公子盖着锦被,呼吸几乎实在游走。
耳鬓还有些泪痕。
怕是十分难受……
左看右看也没什么大事,就直接给放了……
向笙跟着出去,送到安全地儿,又有人接应后,再三交代此人是真正的辰王,诸事小心。
一定要关着,等里头那位说放才能放!
秦爷也吓得厉害。
陛下说听宫里那位‘辰王’的,现在真正的辰王在此,这听谁的……
广陵这些高要的密探是都知道宫里那位是替身,但是也只有他们几人头头知道,这是秘事!
漏嘴是要杀头的!
秦爷见向笙要走,拉住他,谨慎的问道:“宫里那位该如何?”
向笙皱着眉,心里麻麻的。
该如何?该求!
她死了,辰王这个身份就死了。
虽然也能当做诈死回国,那她的任务没有完成,他也是一样!
李清辰纵使回了国,名誉也怕是不会好听。
所以如果能尽力一救的话,怎能不救?将一位弱女子丢在宫里不成?
文不成武不就的。
“我正是要回去救她。”
秦爷也知道不好了,正主从宫里与替身撞一起,还有高手出来追捕,这边是……
他也跟着向笙一样拧着眉,不知道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