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侧着身子,看到曲千屹这一作派,确实觉得儒雅的很,不愧是大家出来,仪态教养绝佳。
衬着这一副面庞,真真是赏心悦目。
只是呦呦谢睨,这视线极具鄙夷,挑着眼角,冷脸说到。
“你以为现在还由你?”
这一腔调里透着对曲千屹的鄙夷,觉着他实在可笑。
岿然不动,只是唇角微动:“五七,打晕,带上。”
言毕,立马抬着步子就出门去,丝毫没把这位东唐绝顶风姿之人看入眼里。
这要是在东唐,多少人对曲千屹的文德学术倾服,少年成名的他自负傲气。
二十出头就被李邵仪封为太子太傅,太子师,不可谓不高绝。
偏生这些从未入过呦呦的眼睛。
她当然知道曲千屹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李邵仪对他的重视,必定会是李清辰日后为君的宰辅之人。
可那又如何?
现在!哪怕就是李邵仪亲自前来,她也要找李清辰写婚书。
这件事情,不管李邵仪答应还是不答应,她全权做主,任何人都不理会!
李清辰这辈子,只能有贺璎鱼一位正妻!只能有贺璎鱼这一位皇后!
也算是,给她的一些弥补。
贺璎鱼的死因蹊跷,回去后,她会一一查清楚。
尤其是红袖那一味毒!
到底是后宫谁跟她有仇,却要报给贺璎鱼!
曲千屹文弱书生,虽有一手好点穴功夫,在武功高强的五千面前也是无计可施。
他有些慌乱抵抗的一击不中,五七干脆利落的手起刀落,直接在他肩侧劈上一记手刀,敲晕扛在肩上,直接跟着呦呦走了。
因为要出行,楼下早早就有人备着帷帽,马匹。
五七拿着出城文书,自然是不能用贺嘉佑给的名牌出城,不然不就被他知道行踪了?
曲千屹下楼之际,五七顺带着还将他的衣裳扒了,免得这一身衣服显眼。
所有的一切都快,紧凑,一息时间都不浪费。
出城相当顺利,五七在广陵的身份合情合理,毫不起疑。贺嘉佑也没故作阻拦,所以只是简单的查视,并未深检。
出城后,呦呦按照素殷给的地图,朝着广陵外一出荒林里策马奔去。
秦爷将李清辰关在那处,现在就是要去找他们。
就这地方,呦呦马不停蹄的骑了一夜才到。
当天亮,晨露深厚之时,远远看去,依旧是浓林密布。
停下休息,喝了口水,将地图看了看,大约再一刻钟就到了……
躲的真是隐秘,倒也安全。
中途曲千屹转醒,五七避免麻烦,将他又劈晕过两回……
休息片刻,继续前行。
远处见着一处简陋的院子,一栋二层木屋,修的虽粗矿,却也别致。
她缰绳一拉,身下的马儿仰天嘶鸣一声。
木屋门立马有人出来,衣裳短打厚袄,寻常的御寒之物,一身简陋却不凌乱。
头发梳的简便,像是匆忙之举,只是稍乱的头发下那眼眸,黝黑凌厉,警惕性敏绝。
他一开门,见着院子前是呦呦,立马小步过来,十分恭敬的行了礼。
“主子。”
呦呦翻身下马,站稳后就往里走,一点时间也不耽搁。
五七同样,下马后扛着曲千屹,一道往里走。第一次来也目不斜视,跟着呦呦便好。
这厚袄之人便是秦爷,正幔呦呦半步领着路。
才入院,呦呦眉间疲惫隐现,打了个哈欠。
声音沉着,“他怎么样?”
秦爷心有疑窦,为什么那关押之人与这位正主长的一模一样,但这显然不是他能管的事情!
回答到:“这几日他心神不灵,情绪低落,不好好用膳,身体有些不好。”
呦呦听罢嗤笑一声。
死了个竺南莲,那样的女人,还情绪低落?
他可有想想,自己入宫被贺嘉佑发现,她是怎么过的?
那几日除了水和黑暗,全然无生死消息时,她是如何度过的?
简直是废物。
呦呦原生疲惫,现在与李清辰对比起来,隐现怒意。
秦爷直接带呦呦去‘关押’李清辰的地方。
简简单单的屋子,该有的一样也不缺,为了给他打发,还有书架和笔墨纸砚。
几盆不伦不类的盆景,说不上赏心悦目,但是能换个心境。
去的时候,李清辰正睡的沉,不过一脸哀痛的样子依旧挂在脸上。
哪怕是睡着了,眉峰上的悲恻似乎还在。能清晰地看出李清辰的难过。
呦呦怒气升腾,却一脸无碍,只是眸子里带着情绪。
走上前直接踹了他的木床,晃的李清辰直接惊醒,惊惧的坐起身。
双眼朦胧未醒,当彻底睁开眼。
李清辰则是倏然起身,往前颠簸两步,指着呦呦,大声喝道。
“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
说着就准备揪上呦呦胸前的衣裳,但知道她是女子,这个动作做到一半就停止了,愤怒的将手一甩。
呦呦眼神疏离,冷漠,同样也有愤怒。
她伸手将李清辰胸口一抓,一掌扇在他脸上,将他打歪在一边。
呦呦又将他提起来,与之平视。
“你什么?你想做什么?想直接跑到贺嘉佑面前告诉他,你是辰王,我是替身?告诉他我们东唐没有诚意送质子?一直在他面前的是冒牌货?是吗?你是两国开战,是吗?”
一顿咆哮。
李清辰愤怒的神情转变成惊愕,转变成懵然,傻傻站在原地。
五七将曲千屹弄醒,也送进来,正巧听到了这一番话。
五七与秦爷一愣,看着这一幕,都说不出话来。
曲千屹刚醒,神志还有些混沌。
当听到这一番话之后,他摇摇头,靠站在一旁。
就是因为李清辰贸然不顾身份入宫,才引出来这一段事情,他又被施幼南当成‘暗探’送入了宫中。
解铃还须系铃人,李清辰不能解决,他这个舅舅帮其劳。与贺嘉佑交涉几日,已十城暂了这件事,换呦呦一个解释。
只是还需将掩埋在广陵宫中的情报线和盘托出,方能彻底了结此事。
李清辰被呦呦说的有些咋舌,打起结巴来。
“我只是想去看看她……”
当提及竺南莲,他又想到那日竺南莲是如何的躺在他怀里,唤那一声‘殿下’的……
突然额角青筋又有些爆涨。
赫然指骂:“我知道我这个身份进宫会对你造成很大的影响,但是我原本也就只打算看他一眼也就彻底离开广陵。等着你送她回东唐,届时我们交换了身份,我是会娶她的。可要不是我去,怕是我都不知道她会怎么死!你会对我说实话吗?”
呦呦在一巴掌,直接送了领口,将李清辰打翻在地上。
右手的匕首掉落掌心,对准李清辰的额心。
语句颤抖,咬牙切齿,双目喷火。
“国家大事与儿女情长你倒是会选。曲是欢、李邵仪知道你是这样,东唐真的能落在你身上吗?要不是你,我原本还有计划,现在被你弄得到时一团糟!要不是你,我会被关?贺璎鱼会去因为求情而被人毒死在宫门前?”
李清辰知道贺璎鱼的大名,这可是好几国都惦念想娶的女子。
被人毒死在宫门前?
他茫然无知,不知道说什么。
“你知道竺南莲已经发现了我不是辰王吗?她与纪祁迟和施幼南勾结。那天你只看见我杀了他们,你怎么没看见我将广陵‘双生子’的布告全都着人销毁?你怎么看不到我在保你性命?蠢货!”
她实在是想一刀捅进李清辰身上,但是她不能。
最终还是颤抖着,我这匕首收了手。
脸上牙梆子咬的生疼,双眼充血,有些发红。
李清辰老老实实的坐在地上,音儿都打颤,有些愧疚。
“那你今日来找我做什么?”
她从怀里拿出一张洒金的空白红贴,是她从宫里带出来的,铺在桌子上,将笔墨纸砚摆好。
“给我写张婚书。”
李清辰不明白,怎么前一息还有些凶神恶煞的样子,现在语气岁依旧生冷,但缓和。
“婚书?谁的婚书?你要嫁人?”
呦呦狠瞪了一眼。
李清辰这才明白,是他的婚书。
忙问:“父皇让我娶谁?那不该是国书吗?轮得到我写吗?”
呦呦桌子一拍,“写,你娶贺璎鱼为妻,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百年不违,他日为帝,至死一后,终无正妻。”
她越是一字一句说清楚,李清辰越是瞠目结舌。
“你不是说她被人毒死在宫门了吗?你要我娶一个死人?”
呦呦指尖划过洒金红贴,心里一疼。
“是,我要你娶她。这辈子,只有她一位正妻,一位皇后,死后与她合葬皇陵。”
满屋子,五七和秦爷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而曲千屹觉得她是疯了,但依旧晕眩,不能站稳。
话勉强说:“你昨日在宫门前做的这一事当场我不好同你说什么,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说什么吗?清辰娶一个死人,还封后赐徽号,你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呦呦目光似刀,射在曲千屹身上,让他一震,哑然了一息。
李清辰自然也是觉得这是个笑话。娶死人?封后,此身唯一正妻,真是可笑至极。
呦呦转过头,李清辰已经起身,两人虽长得一模一样,身形也大致相同,不过不知不觉间,李清辰还是比她高上一些的。
她盯着李清辰,没有感情,只有威胁。
“你娶还是不娶?”
不出所料,李清辰摇头。
“我听说过南息的国安郡主是如何的绝代倾城,世上仅有。可我怎么能娶一个死人为正妻?还今后封为皇后?这不是可笑吗?”
呦呦整个人骤寒,眼中的冰楞子直掉。
为什么,这个原因她也说不清楚,只是当初利用她去找蒋木救她,找她帮忙,就知道贺璎鱼必回受她的影响。
可是她仍然做了。
害她身死,只是想尽力给她所有,以作弥补。
绝代倾城,没错,贺璎鱼就是。
世上仅有,也是,贺璎鱼当得起。
只是她心里满满的是对贺璎鱼情谊的愧疚,利用的愧疚。
一直想做这样的女子,结果被她‘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