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到一声。
“水含姐姐……”
声音稚嫩,是个少年童音。
且与她的音调,一模一样!
呦呦心里一惊,不会是……他吧?
她不敢转身。
为首的水含是这里的管事姑姑,年纪二十左右,年纪轻,却管的事儿大。听到这个声音也是整个人一僵,心头翻上:大事不好。
两旁的奴才婢子们正常的好奇心使然,有些抬了头。
结果,发现了两位辰王,两位主子!
水含飞快的一眼记下所有婢子下人,直接吹了将手挽出花样吹响手哨。
呦呦闭目,这些人,都要死。
后面的脚步声拉进,水含无法拦住,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
“你是谁,竟然穿本王的衣裳!”
语气里桀骜,飞扬跋扈的威严听得她也是心头一紧,掌心开始出汗。
呦呦细微的眯着眼睛,狡黠的转了好几圈,飞快的转身一记手刀,稳准狠的劈向他的颈肩。
两人同高,位置她很好掌握。
在他昏倒之际,骇然的睁大着双眼,死死地盯着看着她。
直至瞳孔扩散到完全合上,一个字也没有,就昏沉好的倒下去。
水含连忙接住李清辰,抬头惊愕的看着呦呦。
呦呦鼻腔哼着粗气。
“以后烦请水含姐姐在我与他同在时,先顾我,不然他的麻烦比死还大,牵扯的也更广。”
水含深以为然,直接判断了呦呦说的是事实。轻轻的将李清辰递给一位可信的下属,由他抱走。
这样的疏漏从未有过,得好好查查。
李清辰怎么会没有睡着呢?
此时,从外墙突然飞下六名黑衣人,拎着寒气逼人的刀剑,直冲着两旁的婢子下人奔去。
刀起剑落,一眨眼,一地的尸首。
血都是洪冉冉的。
呦呦才不管这些,抬着步子继续走,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事儿。
最怕的就是血沾到鞋底。
水含小愣了会,连忙提着步子跟上。心里还有点乱。
想着前头那孩子的脸,总觉得会眼花,真的分不清谁是李清辰。
怕是,宫里的贵妃娘娘,也有些难。
她快着步子,追撵到呦呦身前一点点,弓腰扶着她去马车上,还机警的朝着四周细细观看一番,怕有什么未预知的危险。
辰王府前重兵把守,一条笔直的康庄大道直通皇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呦呦站在马车帘子前,幽深晦暗的眼眸直直扫过去,看了一眼皇宫。
夜幕之下,负上皑皑白雪,寒风里依旧灯火通明,熠熠生辉,庄重森严。桂殿兰宫,列风峦之体势。
水含不急不躁不催促,只是站在马车下,看着呦呦深邃的神色,三箴其声。
虽是同岁,李清辰在某一方面,确实比不上面前这位女童。
她是谁呢?与辰王殿下长得如此之像。
呦呦看罢,打起车帘,躬身进去。
里头奢侈宽敞,有着案桌,点心糕点,茶水,书卷,案桌头还有一盏七彩琉璃莲花灯。
她这个哥哥,日子过得实在舒适。
目光流转,鼻腔“哼”了一声,便坐在案桌前。
水含也准备打帘子进来,呦呦喝住。“出去。”
一脸不悦,合着愠怒看着水含。
……
水含当下怔了怔,一张俏脸神色颇,皱着眉心,连忙退出去,下车,随行。
呦呦附耳倾听,周身四尺内无人。
一口气放下来,不需要端着。
呦呦立马覆在桌面是,侧趴着。车行驶起来,一点儿也不颠簸。
看着桌上的点心,她咬了咬唇。穿着一身华服,端了一个流氓的坐姿,翘着脚。
手里拿着糕点开始往嘴里塞,一阵糕点的清香在唇齿间化开,香香甜甜。
呦呦蹙紧眉头,眼中不住的翻白眼。甜腻的不得了。难吃至极。
但是她仍然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塞着,直到吃的呕。
捂着嘴,呕完了,喝口清茶,继续吃。
直到吃的近饱,才停下。
呦呦心里白眼翻了半天,咒骂道:天天只放这一种,难吃的要死。
闭眼,准备歇息。还需大半刻钟才到皇城。
今夜车道无阻,都回去过新年了。
为了方便她替换他,今日还安排在宫外没说和父皇母后聚聚。
真是煞费苦心。
呦呦闭着眼,感知着路段长短。
突然整个人猛地晕眩,胸腔弥漫扩散一股子生顿的疼,疼得她直接倒在地上蜷缩起来,嗓子无声,喘息都艰难。
刚倒下,身上汗意非常,直接沁湿里衣,鬓角也是湿漉漉一片。脸色煞白,毫无血色。瞳孔里一片挣扎颜色。
下毒。糕点里被下毒!
呦呦揪着胸前的衣裳,整个将要晕过去。用尽浑身最后点力气,“咚”的敲上车壁。
车,没停。
呦呦想叫,却连嘶哑都做不到,两片嘴唇抖动着。神色已经开始有些涣散。
伸出的手,再一次在车壁上,“咚”的无力地扣了两声。
马车停下。
呦呦喘息着这一口气,就觉得异常顺畅。
帘子慢慢地打开,出现一张小巧的脸,杏眼机警,平和地看着她。
她狼狈的趴在地上,额前一片湿漉漉的。脸色几近变成死灰。
水含已经换了身红色宫装。
呦呦强勉睁开眼眸,看着水含不急不慢。一下子就知道,这件事水含清楚。
脑子在巨烈的疼痛中快速思考。
水含应该不会是其它人的细作,暗桩。不然,她完全没必要下毒。
她可以直接让背后的主子给她安排人手。将李清辰也带上。
等会年三十公宴上禀告这件事。
呦呦,揪着胸口衣裳,皱烂一片。
“你,为什么,这样,做。”
短短几个字,呦呦用尽了浑身力气。正要昏死过去。
水含嘴角轻含着笑,“小主子真厉害,中了此毒,还能说话,你当真是第一人。”
呦呦听罢,还要说些什么,整个人胸前如同巨爪撕裂,生生的疼晕过去。
水含一看呦呦疼晕过去,连忙三步做两步的跨过去。
看着呦呦整个小脸皱的紧巴巴,挤在一堆。鬓角的汗都将衣衫领子处给沁湿一大片。
水含在腰间摸索出来了个小瓷瓶,打开就将药倒进呦呦嘴里。
唤人前来,拿了帕子和新衣衫。她细细得给呦呦擦拭额头的汗。
服了药的呦呦,眼见的面色从死灰缓缓成苍白,从苍白渐成红润。
睫毛一番轻颤,看来是要醒了。
水含收起帕子,一旁跪坐,静待的候着她清醒。
车还在行驶,水含拨开车帘子朝外头看了一眼,即将到皇门了。
呦呦意识渐明,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合着怒,神色不明得看着静涵跪坐在眼前的水含。
“为什么这么做。”
呦呦缓了缓,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水。胆大的端起来喝了,并没有畏手畏脚害怕有毒。
水含目光惊诧,正要说话。
呦呦却用疏远至极的语气,先说了。“我那母后准备做什么?莫不是我哪里招罪了她不成?”
水含原本的惊诧刚收,现下又涌至上脸颊,一清二楚的看在呦呦眼里。
“果真应贵妃娘娘话,小主子当真是整个东唐里顶顶通透的人。奴有罪,任意处置。”
水含俯首帖耳很是乖巧。
呦呦眯起丹凤眼,透着狐光,盯了半响才收回目光。手上的茶盏拿在手上,漫不经心的磕着桌面。
“佟”“佟”“佟”。
想些什么。
马车突然一停,外头传来一位武将粗质,说一不二作派的声音。
“停下,请打开帘子,检查。”
小太监掐细的声音回:“辰王殿下车架,尔敢拦乎!”
那边耿直,丝毫不买账,厉声厉气。“今日新年三十,以防贼人,必须严苛。辰王莫怪。”
一阵兵甲响动,帘子被打开。
里面一七岁半的孩童,正襟危坐,端着盏子。
只是发髻松散,衣衫凌乱,脸色虽是红扑,也瞧着有些不太对劲,但也看不出多大问题。
出气轻飘却有些急喘,头半低,看不清神情,在灯火下显得有些静谧与淡漠疏远……
人是辰王,但是今日有些不同。没往日那般阳光活脱了。
还有一宫装婢子跪趴在辰王跟前儿,一直动也不动,怕不是冲撞了辰王……
辰王生气,才这番脸子?
惯性的行礼问安,“惊扰了辰王,实感无奈,愿辰王殿下原谅小的。”
然后守门将士突然也不语,也不放下帘子,也不放行。
只是细致地观察着车里所有细节,包括一丝风的进出。因为他直觉觉着,辰王这里有点不对……
呦呦抬起头,看着帘子外五官俊朗的一颗头颅。瘆人一笑,眸子里凶狠两分,带着压迫,问过去。
“简参将还看什么?让我父皇母后等急了,你是想过不完今日这年吗?”
声音虽然稚嫩,但毕竟是天家皇子,威严依旧。
简参将直接僵直了手指,帘子顺滑的从指尖溜走。
小太监观这情景也就不管不顾,直接将马车一鞭子驾起。
行驶时,简参将躲避不及,还被车挂了手臂,想来应是一道红痕。
新年挂红,来年不利。
他下意识连忙拍拍衣裳,仿佛能拍走一样,一个可笑行径。
马车重新行驶起来,呦呦开始脱衣衫。不然这样有些凌乱,狼狈,面见圣驾实有不敬。
松解衣衫的动作又轻又慢,主要是这样繁复的结绳她有点吃力,根本不会。
“还不上前重新梳妆。”呦呦一声喝然。
水含跪了半响,僵硬的直起身子,跪行起来。挪到呦呦身边,伸出芊芊玉手,替她着衣衫。
低声说到:“主子莫怪。娘娘说今后会在各出投毒,但不致死。请主子小心谨慎的防着……”
水含没说完娘娘交代的话。
曲是欢还说了,会有师父教练习毒,若有日毒发身亡,便是认栽,学艺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