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与蒋木一起站在一旁,看着医师的作为,确保没有掀开她的遮面。
当医师准备掀开衣裳的时候,贺拂明走近,别过脸,侧目,将蒋木方才脱下来的衣裳给她重新盖在胸口处。
只漏出腰腹。
医师一看,此为女子。
腰若约素,十分诱人。
当看见窈窕的腰肢上,有一处一指长的伤口时,还是有些惊心的。
血染了一片衣裳,还好,尚未形成粘连。
只是血痂已经开始慢慢形成了。
医师说:“准备热水,我先洗净伤口,再再做缝合。”
蒋木找管家要了一盆热水,还吩咐了多烧一些,以作备用。
水端至床前。
医师细心的给她擦拭,最后一盆直接化作血水。
擦干了伤口周围的水痕,开始给弯针在火上一烤,准备缝合。
这时他说:“我没带止疼散,可能有些疼,如若一会惊醒,你们切莫按住她。伤口在挣开流血,失血过多我可是无力回天。”
贺拂明看了一眼蒋木。
示意一人头,一人脚。以防惊醒挣扎。
呦呦突然转醒,只是眼眸没有睁开,轻声轻气。
“无碍,我不怕疼。”
蒋木此时怔怔看了她一眼。
眼睑还在细微的转动,但就是没有睁开。
他不知道呦呦现下是什么想法了。
但是,不怕疼,明显就是骗人的。
她才怕疼,一点疼都怕的。
当年吃水果从来不用刀削皮,就怕伤手。
做菜的时候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就怕刀划到手上。
什么时候不怕疼的?
划一个口子,都能叫嚷半天……
但今时。
缝起来的时候,全程,她哼也没有哼。
只是眼睑和睫毛不停的颤抖。
蒋木别开脸,细细的静心,听着她的呼吸。
时而急促,时而屏息。
一共十一针,从头至尾,安安静静。
医师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这位女子,除了额角密密麻麻的细汗,要不是方才有闻声,他都不觉着这人醒着。
以前关羽刮骨疗伤那也是喝了华佗神医的麻沸散。
而这位姑娘确实生生忍受的
一般人实难有这样的心智与忍受力。
他的工作完成,收了银子就退下离开了。
一切结束。
三人在一间屋子里谁都没先开口说话。
呦呦终于能松开一口气,大口喘息了,动作仍是轻喘。
贺拂明看大家都静默半响了,率先开口打破平静。
问道:“辰王殿下,本王该如何称呼你?”
语气不轻不淡,声音圆润。
呦呦伸手将脸上衣袍摘下,抽着气,挪着身体,背对他们。
“问蒋木,我要睡了。赶紧给老娘滚。”
贺拂明再次看了看蒋木,两人实现交错,互相点头,便相继离去。
锁上门,还叫了一位婢子守候门前。
“有事,听吩咐。”
婢子屈身:“是。”
二人就去了贺拂明的书房。
进去后,贺拂明自己给自己先到了一杯茶,动作慢慢悠悠,异常优雅。
斟好之后,也顺带给蒋木倒上满满一杯。
蒋木一看,直接跪下。
贺拂明的意思很清楚,茶满欺客,他在侧面说蒋木欺他。
叩首下去,匐地。
“她不是辰王,名唤呦呦。是辰王的替身。在东唐之时,她就是替辰王殿下屡次挡下暗杀的替身。”
话透过凉凉的地板,反上去的音调显得格外清冷,带着一丝悲恸。
当蒋木说出口时,当年呦呦那般稚嫩的模样徐徐飘入脑海。
‘等我回来’犹在耳边。
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七年之久。
贺拂明一只手穿过蒋木的臂弯,将他搀扶起来。
重新替他到了一杯新茶。
“那真正的辰王在何处?东唐的国君是知道这件事儿的,送来的就是替死鬼?那为什么要我们南息的军防图?你可知晓?”
蒋木伸手取茶的手微微一顿。
抿了一口,苦涩至极。
“她取到军防图,真正的辰王就会出现,她就会离去。”
贺拂明点点头。
“你与她同住过,而不是辰王殿下,是吗?对她了解多少?”
蒋木小呼一口气,头重重的垂下来。
“是,呦呦有救了我。她,心中算计颇深,手段狠辣,为人机警敏锐。”
贺拂明一惊,因为蒋木很少夸人。与他同龄的,他只夸过施幼南。
寥寥一面,他就觉得施幼南身体虽然羸弱,但是心性坚韧,似日后必有作为。
此人心高气傲,眸中狠戾非常,若不投他阵营,必定难缠。
结果,此人正中蒋木所言。
投了太子,不过三月,太子就杀尽了所有谋士,只余留了施幼南一人。
可见蒋木眼光毒辣。
而此时,他对这名女子评价如此之高,怕也是有些本事。
自然,能得东唐国君选中,当做辰王替身,还能屡次在朝廷后宫里多次求生,活到如今……数日前又得到了他父皇的垂宠。
当真是不简单!
贺拂明指腹轻点在杯壁上,寻思着什么。
呦呦的身份已经被贺拂明发现了,总是要站在同一阵线,才不容易出问题。
就擅作主张。
“如若殿下当日答应的兵防图事真,有她助殿下一臂之力,希望更大。”
按照贺拂明说的,只要她是‘辰王’一日,便逃不开这些境遇,与其让她独斗,还是报团,能护上她一护。
“如若殿下当日答应的兵防图事真,有她助殿下一臂之力,希望更大。”
贺拂明听着蒋木这样说,缓顿的点点头。
“此事,让我想一想。合作还是合作,只是我需要重新接受一下‘辰王殿下’的新身份。”
右手摆了摆。
蒋木退下。
独自一人,去了呦呦门外。
踱步徘徊,最后,立于门前。
久久,久久地看着殿门。
脑子一片空白。
不知道站了多久,门突然打开了,呦呦站在门口,正看着他。
衣裳虽然有些凌乱,一手捂着伤口,还是小步小步拖着出来了。
结果看见蒋木后,一愣。
“你在这儿干嘛?”
呦呦问他。
蒋木蹙着眉,额心拧的厉害。
“你要走?”
呦呦摇头,“贺拂明真是厉害,手下居然还有精兵。向笙没进来,怕是被他的人拦住了。我饿了,厨房在哪里?”
蒋木神情还是有些微怔的。
果然反应还是这样敏锐……
他伸出手一指,刚巧,那个方向是贺拂明,手中正端着一碗面食,还有两片牛肉。
呦呦跟很熟一般,嘴里还嫌弃到。
“啧啧,偌大的二皇子府,居然夜宵只有一碗面。”
贺拂明:“……”
端着走过去,“我这府邸空空,除了我们三个,就是一个管家和一位婢子!刚才给你我贴身的婢子,你还将人家撵走……在我面前哭诉了好久!”
呦呦心里知道。
不受宠的二皇子,没有多少俸禄,还要赡养一些精兵,钱财不够,只得缩减用度。
真是十分可怜!
相比之太子,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何苦非要斗。
安安静静最终做个藩王不好吗?
这话她肯定是不可能问,因为现在她的身份暴露了,还要指望他给兵防图。
自然是不能劝退,还有大加鼓励才是!
呦呦开口:“如此良辰美景,要不进来坐坐?”
开诚布公的邀请商谈,贺拂明是求之不得。
蒋木则是有些踌躇。
但,最终,三人其聚一间。
呦呦一手捂着伤口,一手夹着面,有些坨了,也不妨碍味道还不错的事实。
他们二人相对无言。
呦呦身份放开,不必避忌,吃起来姿势就爽飒些,大快朵颐。
贺拂明看着,心里万分难以接受。
明明一名美如画的脸,吃面时动作‘相对’粗野,怎么看,都极其碍眼,不和谐,很别扭。
就比如一横不像一横,一竖不像一竖,就想拿支笔改改。
呦呦一边吃,一便开口,但稍稍还是有注意。
“二皇子知道的也不少了,还有什么额外想问的吗?”
贺拂明被突然点到。
看着她的神情异常严肃,带着审视。
张口,珠玉一般,依旧温润的声音,好听。
还似安抚。
“你是谁?”
呦呦喝了一口汤。
“呦呦,辰王替身。”
碗一放,看了一眼蒋木,张口。
“准确来说,我是他的妹妹。”
这话说完,蒋木面上直起变化。
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眸子里突然混沌起来,带着右眼的重瞳,此时,看着有些在吸纳她的目光。
呦呦别过脸。
贺拂明也是大惊失色。
按照蒋木所说,她应该就是一个平凡中不平凡的一个替身,怎么现在就成了公主?
怀疑同盟,是不对的。
故此,下一个问题不那么弱智,并没有问,是哪一位公主,是怎么一回事儿。
贺拂明张口问:“东唐对南息可有出兵之意?为什么要兵防图?”
呦呦摇摇头。
贺拂明以为是没有,心刚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