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咱们换个方法,把这花的根从土里面□□。我就不信今天带不走它!”
“你还真带不走。”
孟岚跃跃欲试,打算活动一下筋骨就辣手摧花。冷不丁从背后冒出一个男子的声音,吓得差点儿没摔一跤。她急忙转身,正对上一双极黑的凤眼。
凤眼的主人衣衫褴褛,但是洗得干干净净,再有容貌气度加持,破衣烂衫也仿佛是一种当下时兴的打扮。
原来是上次遇到的那位神仙啊!
孟岚松了口气,从上次拿钱的情况来看,这神仙虽然贫穷又奇怪,可性格倨傲,应当是不屑于干坏事的。
她整理好心情,脸上带了笑:“是您啊,这可真巧,您说说,为什么我带不走这花啊。”
栾昇住的庙观恰好在自在峰脚下,原先也是附近村民求神拜佛的去处,只是观自在庙香火渐旺,其它相邻的庙宇就慢慢败落,不再有人问津。
他今日见天气好,出了庙观,打算寻个宽阔的草坪练练拳脚,结果就看见昨日那带着帷帽的女子和她的侍女在草丛间鬼鬼祟祟。栾昇心下警惕,便匿了脚步声上前查看,没想到她们竟然只是在摘花。
摘花也就罢了,偏偏摘的是那芫花,这种花根系又密又深,轻易不好拔出。再者,民间称这花为“闷头花”,有轻微毒性,香气迷人但会使人眩晕闷头。这女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一定要和这花较劲,看在昨日得了她银钱的份上,他才好意出声提醒。
此时见那女子还要追问原因,栾昇懒得细说,便随意胡诌道:“此花有剧毒。”
孟岚和桂圆吓得一哆嗦,把先前摘的野花都扔了,两只手在裙上胡乱擦拭一通,还是栾昇看不过去出言制止才停下来。
“不必如此,也没有那么毒。”
桂圆忽惊忽喜,一下子来气了:“这位公子,你一会儿说有剧毒,一会儿又说没那么毒,逗我们玩吗?”
栾昇也突然发现自相矛盾,闭上嘴不再多言。
孟岚见状,急忙拍拍桂圆,出来打圆场:“这位公子好心提醒,也是帮了我们大忙,也许是这花接触无毒、食用才有剧毒呢,咱们还是得谢谢人家。”
栾昇神色淡淡,见她自己把话补上了,颔首同意:“就是这样。”言罢转身离开。
这次孟岚伸手把他拦住了,连着两日碰见这俊美的公子,她倒生出了些好奇:“公子且慢,您为何出现在此处?这嵩阳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们连着两日相遇,这缘分真是不浅。莫非......”她凑近了些,疑惑地问:“您想跟着我,再得些银钱吗?”
栾昇一时无语,他虽然生活困顿,但周身气度不凡,从未有人如此大咧咧的问他,你是不是想要钱?莫非真把他当成了乞丐?不过话说回来,他确实很需要银钱,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孟岚见他不言语,以为这神色倨傲的神仙生气了,赶忙找补道:“您别误会,只是太巧了,我一个弱女子出门在外,不得不多顾虑些。看样子就只是咱们有缘呢。”
“确实有缘,但是也确实需要钱。”栾昇淡淡道,仿佛这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你若愿意资助我钱财,自然是好的。”
他伸出手来举到孟岚面前,继续道:“却之不恭。”
啊?她是不是遇见拦路打劫的了?怎么会有这么淡定的和陌生人要钱的人?桂圆昨天说什么来着,上贡!没错,这人言语间怎么像她赶着上贡一样?把她当冤大头吗?
栾昇又把手轻微晃了晃,朝孟岚抬了下下颔:“你可以给我了。”
见孟岚还是呆愣着,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难道今日未带银钱出门?所以才来这荒野寻花?”
孟岚心下想道,这人也太奇怪了,此等容貌却如此厚颜,昨日她以为这是位穷困却勇武的俊俏后生,结果今日才发现这是位没皮没脸的无耻小人!要钱要得这么随意,莫非本就干得是小倌那种轻易来钱的勾当?
怎么看也不像是啊......
“你这人真是无理,哪有在大路上拦着姑娘家要钱的?”桂圆也目瞪口呆。
“没规没矩。”栾昇斜睨了一眼身量不高的桂圆,嫌弃道。主子还没开口,奴婢便抢着说话,这不是没规矩是什么?
孟岚惊讶,他还觉得别人没规矩?这人难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下凡?怎么如此特立独行?
见带着帷帽的女子犹犹豫豫的模样,栾昇心下不满,愿意给就给,不愿意就算了,磨磨蹭蹭的,好似他在逼迫一样:“不愿给便罢了。”
他正要收回手,却被一只素手拉住了衣袖。
孟岚思绪流转,已然有了决定:“公子,我家的银钱也是辛苦得来的,如今咱们只是见过两面,彼此并不相识,资助您银钱,也得有些说道啊。”
她缩回手,一个浮光锦料子的荷包被留在了栾昇布满茧子的掌心里。
哪怕是陪着孟岚做惯好人好事的桂圆,此刻也诧异了,光那个荷包料子就价值不菲,小姐怎么如此轻易地就送给别人?她家小姐看不到菩萨就自己当菩萨啦?
栾昇不明白这荷包的价值,只感觉这荷包分量极沉,便有了几分满意:“你想做什么?说出来让我考虑考虑。”
“您如此仙姿,应当被世人欣赏。小女子有几分家财,可为您建一座观仙台,每逢初一十五,您在观仙台上露一手拳脚即可。昨日见您的功夫极好,对您来说,应是小事一桩吧。”
“那不就是卖艺的?”栾昇皱眉,言简意赅道:“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