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首辅生存手册[锦衣卫]——程以时
时间:2022-05-05 08:10:50

难道弘宣帝所做只是为了堵住群臣之口,召宋裕回京?
 
退朝后,沈娆被传去了勤政殿,她心里隐隐有预感,弘宣帝怕是要与自己说太子宋裕的事。
到了后,勤政殿书房不仅有弘宣帝,还有谢槿,以及统领羽林卫的将军,唐季夏,唐国公的唯一嫡女,也是大宁唯一的女武将。
她见沈娆进来,热络地打了个招呼,就差勾肩搭背了,“沈大人,听说你上次跟歹徒搏斗,直接用肉身硬抗长剑,真是厉害!”
沈娆不亲不疏地笑了一下。
弘宣帝从内室更衣出来,见他们要行礼,直接免了,“朕传你们来,是有一件事要吩咐你们去做。”
“此次接回太子,朕决定派羽林卫和锦衣卫同时去。”
沈娆觉得弘宣帝肯定有后话,不然喊自己来做什么?她一个大理寺的人,接人又不用她查案。
谢槿与唐季夏道:“臣遵旨。”
弘宣帝正襟危坐在椅子上,扫过他们,说:“明面上只有羽林卫去,暗里锦衣卫要隐瞒身份掺在其中,到中途后离开队伍,换一条路线,前往太子所在的郢城。”
他看向沈娆,拿出一块金牌令箭,说:“见此金牌如朕亲临,羽林卫和锦衣卫都听你的命令,如若遇到重大事情,你可以斟酌决策。若接不回太子,你就在郢选个风水宝地,自裁吧。”
原来是让她去接宋裕?沈娆面露不解,看着金牌迟迟不接,沉声道:“臣一介文官,身无缚鸡之力,恐难担此大任。”
“朕让你去,是因为——”弘宣帝揉了揉眉头,语重心长地说:“只有你,真心盼着他回家。”
或许只有沈娆会不遗余力地带着宋裕回来。
沈娆知道这是皇帝对自己难得的信任,也知道这一路千难万险,说不定小命就折在路上。可是宋裕还在郢城,太多人不盼望他回来,肯定不会让他平安顺利归京。
她想到此,接过金牌令箭,猛地跪在地上,“臣一定会将太子带回。”
“好,你先去将公务处理好,你,唐将军以及谢指挥使,三日后立即出发。”
“是。”
 
沈娆装好金牌令箭,心里怀着重重心事,思绪飘远。
“沈娆,沈娆。”唐季夏突然从后面跳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肩膀,说:“方才我同你说话,你怎么不理我?”
沈娆不习惯和人靠的这么近,不着痕迹躲开她的手,说:“我方才是在思考公务。”
“好吧。”唐季夏只能感叹沧海桑田,把一个古灵精怪的姑娘,磋磨成了这般书呆子模样。
她见谢槿向自己这边走过来,抗拒地皱眉,低声道:“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一定要派他,谢槿这人,阴气森森的,我看见他就怪怪的。”
沈娆瞥了她一眼,停下,“唐将军。”
唐季夏下意识立正站好,“到。”
“都是陛下亲军,又要一路共事,还希望咱们可以和平共处,不要多生事端。”哪阴气森森了?人长的挺拔俊秀,看着多顺眼。
唐季夏看出她不太高兴了,赶忙赔礼,“是我失言了,沈大人你可别生气。”
“我没事。”
谢槿走到她们身侧,说:“去北镇抚司,我给你们看路线图。”
唐季夏不喜他这人,但是他这不拖泥带水的做事态度,看起来不错,很干脆,“好嘞。”
三人直接骑马去了北镇抚司,进去后,唐季夏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拿着茶壶猛灌几口,“我从校场上被叫过去,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渴死我了。”
沈娆等谢槿拿地图出来后,仔细看,说:“若是接太子,肯定要选择最平坦的大道。”
唐季夏直接坐到桌子上,伸头看,“但是我们可以想到,别人也能。”
“所以,后面锦衣卫的路线,不能选择大路,一定要走小路。甚至回来的时候,要走山路,我记得这里,还有这里,这些山地势险峻,适合隐藏,就算遇到伏击,我也能保证太子撤退。”
唐季夏不禁问:“你以前去过吗?记得路?”
沈娆随口说:“看书看的。”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话用来形容沈娆,最恰当不过。
沈娆拿着地图,心不在焉地将谢槿撵下椅子,自己坐在主位上,仔细看。
谢槿倒是觉得没什么,可想到还有个唐季夏,下意识看向她。
“看我做什么?要打架?来呀!”唐季夏顿时来了战意。
沈娆直接把二人赶走,“去院子里打。”
不到一刻钟,唐季夏就垂头丧气地回来,满脸的土,呸呸两声,“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我以前还以为你是拍马屁上位的。”
谢槿不屑哼了一声,坐在沈娆面前的桌子上,听见对方问:“查出上次刺杀户部尚书的刺客来自哪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问这个,谢槿如实回答,“焚门。”
唐季夏举手,“这个我知道,那是个给钱就干活的杀手组织,之前我带兵清扫过,看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沈娆沉声道:“上次我见那刺客武功不弱,又身带剧毒,不得不防。”
谢槿了然,“你怕有人雇焚门的杀手?”
沈娆笑了一声,反问:“若是你,难不成会派锦衣卫的人?”
“我知道了。”谢槿找来陆远,吩咐他几句话。
唐季夏拍拍胸脯说:“要不然出行还有三天,我带兵出去把那个焚门剿了!”
沈娆挑眉,淡然自若道:“唐将军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容易活下去吗?”
“骨头硬的!”唐将军异常豪迈。
“不,是没有底线,无视生存环境的,就像老鼠躲在暗处阴沟一样。大宁军队犹如猛兽,或许可以对付更强大的,但却无法灭尽随手就能捏碎的蝼蚁。”
沈娆不会武功,更不会带兵,但她脑子清楚,考虑事情全面,说出的话很具有道理,让人信服。
“有道理啊,所以……怎么办?”唐季夏只会明面上真刀真枪干架。
沈娆说:“那就只好,先下手为强。”
“啊?”
沈娆耸耸肩,伸了个懒腰,撑着头说:“方才谢指挥使让陆千户去找了焚门对家的杀手组织,重金聘用高手,要求只有一个,牵制焚门,给它制造一点‘小混乱’。”
“他们方才说话那么轻我都没听见,你怎么知道的?”唐季夏目瞪口呆,自己这个习武耳力过人的都没听见。
沈娆看了谢槿一眼,说:“不用听,猜都猜出来了。”
他们十分了解对方,说是心有灵犀也不为过。
唐季夏觉得沈娆就跟神一样,非常有兴趣地问:“你怎么知道焚门有对家杀手组织?这事我都不知道。”
沈娆觉得这人脑子迟钝的很,耐着性子说:“我家隔壁市集有个卖青菜的大婶,她看对面卖青菜的很不顺眼。因为人家生意好,价格还比自己低。”
唐季夏迷茫,“怎么又说到卖菜?”
沈娆翻个白眼,觉得自己像个教书先生,只是为什么布置作业,还要负责解析:“任何东西都有买卖交易,小到卖葱卖蒜,大到稀世珍宝,以及人命。既然有个焚门,那肯定也有别的门,焚门做了生意,就代表别人要少挣钱,能看他顺眼才怪。”
唐季夏瞪大眼睛,比个大拇指,“高啊,实在是高,要不然明个你也别在大理寺了,来军队当军师,一定比你在这发挥更大的作用。”
沈娆摆摆手,“下官没那个本事,免了免了。”
三人讨论到了夜幕降临才散去,唐季夏打个哈欠,困的要命,骑着马先走了。
沈娆准备要走,却被谢槿轻轻一抱,搁在桌案上,狭长凤眸满是戾气盯着她,“你今早去找温靖城了?”
“没有更好人选。”
“我不需要。”他咬牙。
“可我需要。”沈娆试图抚平他的皱眉,叹气,摇头,“我不想你孤军奋战,可我没办法开口。”
本来谢槿还在吃味的心顿时安静下来,他脸色转晴,目光灼灼看着她,亲了她一下,“我看他不顺眼。”
沈娆点明:“怕他抢人?”
“对。”
“只要我想待在你身边,我死都死在你这,没人能把我带走。”她跳到他身上,熊抱着他,脸贴着脸跟他蹭着。
这样的话,却比表露心意更加动听,谢槿情不自禁把人搂的更紧些,“死也只能死在我这!”
沈娆这才下来,拍拍他肩膀,“我要回家,想好好洗个澡,睡觉。”
“我陪你。”
沈娆:“!”
谢槿无奈,“我保证不乱动。”
沈娆表示怀疑,“?”
 
瑞王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气急败坏地说:“父皇这是什么意思?先是给我赐婚,又要召太子回来!”
他本以为太子走了这两年多,父皇早就把人忘到后脑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再加上赐了内阁首辅的女儿做他正妃,这不就是明着的扶持吗?
以为要易储,自己可以做太子,未来要继承大统。
结果又把太子召回来,这算什么?
“你先别急,或许真的是最近不太平,陛下舔犊之情,想起了儿子,才想把人召回来。”长公主也是愁容满面,她好不容易扶持瑞王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怎能让一个失了势的太子破坏?!
长公主沉声道:“本宫得到密报,其他地方的几个王爷郡王,也遭到了袭击。这件事明个上朝肯定要说,臣子们没有理由去阻止陛下召太子回来,你就更不能说。”
“那怎么办?我辛辛苦苦有了今天的成就,就这么给太子让路吗?我绝不!”瑞王脸色铁青,那可被权利早就荼毒的心,胀的发疼。
长公主皱了皱眉,觉得他太过焦躁,不禁说:“你别急,距离郢城的路山高路远,他哪能容易能回来?况且如今在京城的是我们,本宫自然不会让他轻易回来。”
瑞王见她泰然处之,想必有良策,说:“那姑姑可有什么好办法?”
长公主胸有成竹,气定神闲,“放心,本宫自有办法!”
 
二日后,大理寺。
“最近的事怎么这么多啊。”大理寺卿崔建愁容满面地坐到她对面,想说点什么,又是叹口气。
沈娆面露不解,把手中的卷宗放下,问:“大人,怎么了?”
崔建幽幽地叹口气,望向窗外,“我看太子这下是不能回京了。”
“怎么了?”沈娆心里猛地一惊。
“这不是你明日要离京,在大理寺处理公务便没有上朝吗?你可不知道,今□□堂上吵翻天了。”
“静安寺昨夜被烧,什么都没了。士兵和衙役抓了一晚上,也没寻到纵火之人。周边老百姓慌了,说会不会是什么上天有神仙在惩罚,故降下天火。”
这都什么怪力乱神之说?不过静安寺被烧,又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沈娆未免觉得心绪不宁,随即又听到他说:“同时在昨晚,太子殿下所住的府邸,也失火了。”
沈娆语气尽量维持镇静,“那太子殿下如何了?”
大理寺卿瞧了瞧四周,探过头去,压低声音说:“人倒是没事,可这消息传进京来,大家不免说是什么太子殿下德行有失,德不配位,上天不愿见他未来承继大统,才降此惩罚。现在是静安寺被烧,那么下一个呢?”
京城静安寺与郢都太子府邸被烧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在京城传的玄之又玄,朝堂上闹得不可开交。许多大臣都说上天不愿太子归京,才有此灾祸。
司天监又禀报什么天象不吉,太子不宜回京,恐威胁京城安危。
沈娆心下了然,看来是有人见不得太子回京,两边都下了黑手。
大理寺卿继续说:“方才下朝的时候,赵西公公来传旨,说陛下让你进宫见驾,想必是有关太子。你快快进宫吧,万事小心。”
“是。”
 
第26章 烧了长公主府
 
 
弘宣帝见了她,直接把这个烂摊子丢给她,并说只要在不有损国本的情况下,让太子回京,随她折腾。
沈娆试探问:“陛下不信他们所说?”
“朕的儿子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就算是上天没资格置喙!”
弘宣帝奏折丢在桌子上,淡淡的道:“更何况这不是什么天象,不过是有心人做出来的罢了。”
从沈家败落,宣惠皇后亡故,弘宣帝就排斥太子,不再像从前那般宠爱他,甚至疏离他,又因为一个不大的错误,直接把人赶去郢都。
所有人,包括她,都以为弘宣帝不再要这个太子,随时准备要废了他。
可现在似乎听起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沈娆心里琢磨不清,说了声遵旨,就离开了。
她得去一趟温靖城府邸,他是御史,又不属于任何一方朋党势力,他出言是最有信服力的。
出宫之前碰见了谢槿,走近他,微微拱手行礼,“谢大人。”
谢槿瞧她虽然还是平时那副冷淡样子,但眉宇间难掩阴霾,问了句:“沈大人这般匆忙可是有要事?”
沈娆看了看旁边,靠近,将方才与弘宣帝的谈话说了下,又说:“我去找下温靖城。”
“就不能换个人?”他心里吃味。
沈娆心下无奈,握着他手腕,指尖在他脉搏上轻挠两下,“别闹,我这是正事。”
挠的谢槿心绪飞扬,收敛心中不满,低声道:“我等你回来。”
“嗯。”
 
温府。
沈娆被高珠带着翻墙进来时,一道白影就朝着自己飞跃而来,披着寒光的冷剑破空而来,直奔自己面门。
高珠立刻把沈娆推开,剑出鞘,挡住了那把来势汹汹的攻击,对方力道太大,让她不禁后退两步,震得手腕发麻。
沈娆适时开口:“是我。”
温靖城穿着月白色宽松的衣袍,广袖被风吹动,站在夜色中,收了剑,微微蹙眉,又失笑:“我道是谁,有门不走,偏走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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