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符世瑶问道。
“只是我一个小宫女,也没有多少钱,就算想送什么礼物为您庆生也做不到。”袁瑛低着头继续小声说道。
“没什么,虽然连父皇都记不得我的生日,但是这么多年我也活下来了,因此如果不方便你完全不用破费。”世瑶见袁瑛有这个心意,虽然脸上不表现出来,但是心里还是很安慰的。
“这怎么可以,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我怎么能不送礼物呢。如果我不送的话,连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事到如今袁瑛也觉得既然自己让符世瑶帮自己带一些违禁品,怎么着也得送一件礼物好好感谢一下他,让他开心一下。
“我需要一些东西。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您还是到宫外采办为好。”最后袁瑛终于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好的。”符世瑶一口答应,语气果决,但是他并没有继续追问袁瑛搞这些东西的目的,“只是你要我为你带什么东西?”
袁瑛就把自己需要的所有东西一五一十地说给了符世瑶。
符世瑶听后又重复了袁瑛的话,等到袁瑛却认符世瑶没有记漏自己的嘱托后,他才郑重地对了袁瑛做出了保证。
临走时候,袁瑛回眸一望,就看到望着符世瑶在冷风中清瘦的白色身影,突然间她有些入神。
第19章 第十九章决意(一)
经过了千辛万苦之后,符世瑶才把袁瑛需要的东西弄到手。虽然东西已经到手了,但是袁瑛布置机关需要时间,机关发挥也需要特殊的时间和条件。现在还不是袁瑛动手的时候,因此她必须耐心等待。
因为这是袁瑛第一次动手设计什么人,她还是有些紧张的。为了排解自己紧张的心绪,也为了提前准备好自己为了让符世瑶帮自己带东西而许下的生日礼物,袁瑛现在开始动手。
八皇子符世瑶虽然受冷落,但是也不缺金银珠宝,当然袁瑛也没有可能为他置办多么昂贵的礼物。而她唯一的一点长处也就是这一身的刺绣手艺了。
袁瑛思来想去,最后决定给世瑶绣一面屏风。自从袁瑛到了梅阶身边后,就承包了所有人的衣衫缝补,因此她是可以托梅阶身边的小薛弄一副梨花木的屏风架子。至于屏风面,那就袁瑛自己想办法了。
袁瑛还是少女,梅阶给她做衣服的布料都是鹅黄,浅粉,淡青等等等等这些柔软而清新的颜色。这些布料好是好,但是用来给世瑶做屏风面就不合适,袁瑛选了才勉强选中了一块颜色颇为凝重的蓝绸布料。
正在袁瑛挑选布料的时候,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蓝绸和袁瑛白皙的指尖之上,倒是反射出一层淡淡的银光,因此整块布料颇有几分日落之后的压抑。
望着这块深蓝的布料,袁瑛也绣不出其他什么花样,唯一能够下得去手的也只有梅花。
虽然袁瑛现在手里有好几种颜色的丝线可以选择,比如红,金,黄,绿,紫等等等等,但是这些明丽的颜色和如今的这块深蓝色布料堆在一起终究会撞色,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选择了银色丝线。
袁瑛天生巧手,随着丝线在袁瑛的纤手飞舞,一朵朵梅花渐渐出现在光洁丝滑的淡蓝色绸缎上。而闪烁着点点微光的银色梅花被蓝筹一衬,更像是月光下翻出粼粼波光的一汪涌泉。
也以为刺绣需要耐着性子,因此袁瑛在刺绣的时候心也静了不少,不如之前那么浮躁或者心惊胆颤了。
只是袁瑛绣了很长时间之后,手也有些乏了,她在休息的时候无意中抬起头,正好看到了窗外的一棵树。此时此刻树上的枝叶已经很少了,而那些残存是枯叶被有些凛冽的秋风一吹更是瑟瑟发抖。虽然此时此刻袁瑛也没有什么可以埋怨的东西,但是望着窗外的秋意,她却有些莫名其妙地郁闷。
突然间,袁瑛顺手就用金色丝线在屏风面上绣了一句诗:“花因喜洁难寻偶,人为悲秋易断魂。”
绣完了之后,她抬起头来,又看到了眼前四四方方的一块天,突然间袁瑛想到:“或许此生,她都会在宫中孤独老死一辈子,就像之前宫中曾经有过的许许多多的宫女一般。”
有时候袁瑛也曾经想过,宫中之前也许会有比她更为貌美如花,比她更为兰心蕙质的少女,只可惜她们的一生都在这宫墙中被埋没,最后全都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之中,就连对她们曾经有过兴趣的后人都忘记了她们的姓名,只在多愁善感者的内心留下一瞬间伤感的情绪。
几日之后,袁瑛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因此就又悄悄地到绣房去寻刘佳女,只是在高墙边上她又犹豫了。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金秀带着绣房的一大批宫女前呼后拥地走上前去。袁瑛也不想和她一般见识,见此情景立刻转身离开。
“站住!你给我转过身子。”金秀突然说道。
事到如今袁瑛不得不回头去见金秀。
“袁瑛,你这贱人也好意思来绣房?”看见来人是袁瑛,金秀仰起脸略带嘲讽地说道。
“今日天气晴朗,我也想去绣房看看姐妹们,无论境遇如何,我都是咱们绣房出来的。”袁瑛淡淡地说道,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
“只可惜人各有不同命,有人飞黄腾达,有人只能去浣衣局洗衣服咯。”金秀还没说什么身边一个粉衣宫女冷笑着嘲讽道。
“不论我在哪?在宫里咱们可都是为主子们服务的,其实也分不出高低的。”袁瑛说道。
“只是你袁瑛不在浣衣局好好洗衣服,到这里也是自讨没趣。如今我的鞋底脏了,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替我擦了吧!”金秀见袁瑛并没有多少羞恼愧疚之意,心中暗自纳罕,因此才试探道。
袁瑛本想不理她然后告诉她,她袁瑛也不是之前的吴下阿蒙,她背后可是有梅阶梅公公的。但是理智告诉自己,她应该在宫中小心谨慎,以免任何的疏忽给给梅阶惹到麻烦,因为梅阶如果真的被自己连累死了,她袁瑛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因此袁瑛便小心翼翼地蹲下,并且掏出一个手绢给金秀擦鞋底。只是才擦了一会儿,金秀的嘴角微微一笑,突然用脚踢了一下袁瑛,正好一脚踩到了袁瑛的脸蛋上,并且把她踢倒。
望着袁瑛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狼狈样子,金秀笑着说道:“蹲下擦怎么擦地干净,你还是跪下来吧!”
就在袁瑛有些迷惑的时候,金秀使了使眼色,她身后就有一个宫女照着袁瑛的小腿就是一脚,袁瑛吃痛之下不得不忍辱跪下。
望着袁瑛脸上的淡黑色的鞋印金秀轻轻说道:“这手绢可擦不干净,不如用你衣袖擦吧!”
这句话刚刚落下,袁瑛的脸上血红一片,不知道是因为愤怒于金秀的得寸进尺还是悲愤于她脸上留下的鞋印和被金秀命令下跪的屈辱。
但是事已至此,袁瑛再生气也是没办法,因此不得不换了衣袖继续擦。况且韩信忍了□□之辱后才有后来的登坛拜将,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以后,袁瑛不得不暂时忍辱含垢。
金秀见袁瑛如此老实乖顺,以为她估计真的就只能呆在浣衣局老老实实地洗一辈子衣服。再加上最近绣房忙着为宫中主子们制作冬衣,她也没有多少时间折辱袁瑛,因此在袁瑛擦干净鞋子之后就回绣房忙去了。
袁瑛望着金秀得意洋洋的背影,脸色并没有什么多余表情,但是她的眼睛血红一片,似乎已经下了什么可怕的决定。过了一会儿,她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望着绣房门口凝望了一眼,然后趁着周围没有留意,立刻跑到了绣房之中。
第20章 第二十章决意(二)
就这样袁瑛一步步地朝着绣房走去,因为她身材纤细,一个人走在高高的朱红宫墙之下,反而有一种被压迫的渺小孤独。而在路途的尽头,也只有刘佳女这种忠厚的人才会不离不弃地等着她。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狼狈。”望着袁瑛脸上,衣上的狼狈样子,刘佳女惊讶的问道。
“没什么。”袁瑛说完就简单地说了自己遇到金秀,然后被她折辱的事情。
“她怎么能这么对你。难道你就忍了?”望着一脸平静的袁瑛,刘佳女痛苦地说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她在我身上出了气之后,回头也能对你再好一点。毕竟之前金秀最恨的就是我,她怕我最后得了这绣房管事宫女的位置。”虽然袁瑛的有些满不在乎地说道,但是刘佳女却隐隐约约感到了一种拔刀出鞘的凶狠,“况且我也不在乎这绣房管事宫女的位置,只是却不满这种小人横行无忌,像姐姐这种仁义的人倒受这委屈的世道。”
“可那又如何,毕竟她已经是绣房管事宫女了,又有岳贵妃支持,我们势不如人,又有什么办法?”
刘佳女隐隐约约察觉到袁瑛平静之下的决绝,她知道袁瑛心中的愤怒,但是除了拉着手给她一点微不足道的安慰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我是无所谓,毕竟只要我不和她见面,她就是恨死我也是无可奈何,只是姐姐你一个人在绣房还能继续忍受天天被她虐待的日子?”
“我现在是生不如死,无时无刻都想逃离苦海,可是梅公公不答应让我到他老人家身边伺候,我也没有办法了。事到如今,就算我死了也只能怪我命不好罢了。”
“有好几次我都想一根绳子吊死算了,可惜我还有爹娘,不说我还要宫里的俸禄补贴家里,如果我就这么死了,说不定会牵连家人的。”
此时刘佳女把自己说的无比可怜,很明显潜意识中她还是希望袁瑛能够向梅阶求情让梅阶也收留她。
“姐姐,要死也是金秀这种贱人。”只是袁瑛听了她的话之后突然短暂沉默,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地说道,“姐姐,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杀了金秀那贱人的。”
“什么,杀人!在宫里杀人可是要诛九族的。况且金秀身材高大,我们两个人打她都打不过。”虽然刘佳女一直淌眼抹泪的,但是听到袁瑛说出要杀人的建议后,她的脸上顿时立刻出现了极为惊讶的表情,并且袁瑛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脸上已经不再流泪了。
“在宫里,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况且我一个人入宫,家人也失散了,最后姐姐你要是实在撑不住了,你完全可以把我供出来。反正我也是孤身一人,杀了我一个人,也相当于株连九族。”袁瑛自然明白刘佳女是不会干这种事情的,因此她才如此说道。
“不……不……你怎么可以杀人呢?我……我宁可死也不要让你我二人手染无辜的鲜血。”刘佳女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金秀这贱人并不无辜。她的手上也有一条人命。”听刘佳女如此胆怯,袁瑛冷笑着说道,“况且,我们二人也未必是亲自动手。我总得想一个计策借刀杀人,最起码也得给她一个教训,别让她在绣房从此真的无法无天了。”
刘佳女望着袁瑛冷漠的面容,有些尴尬地说道:“只是给她一个教训而已?”
袁瑛点点头说道:“你我二人当然不能直接动手,万一被查出来可就不好了。但是我们的命也是命,我们可以死,但是因为金秀这贱人而死就太不值得了。只是……”
“只是什么?”听了袁瑛的转折,刘佳女有些心惊胆战。
“只是某些事情需要姐姐亲自去做?”袁瑛淡淡说道。
“什么事情?姐姐笨嘴拙舌又心活面软,伤天害理的事情姐姐不会干也干不好,因此……”刘佳女一听袁瑛要让她做什么事情,就立刻推脱。
“我知道姐姐性格柔善,因此也不敢让姐姐直接害人,虽然这也是几件小事,但是姐姐可以听听我让你究竟干什么吧!”袁瑛深知道刘佳女的性子,因此也不敢让她直接下手害人。
刘佳女听后立刻点点头,袁瑛见状就对她说了自己让她做得事情。刘佳女知道后思索了一番,最终还是同意了袁瑛的提议。首先这件事情也不是直接害人,另外刘佳女也让金秀折磨地受不了了。
而袁瑛之后也匆匆返回梅阶那儿准备自己陷害金秀的道具不提。
袁瑛既然到了梅阶那儿,也得承担起每日的活儿。随着袁瑛身体的大好,梅阶那儿洗衣做饭的活儿基本上都归她了。虽然袁瑛也不太擅长做饭,但是她的饭菜总比之前小薛做得好多了。
就在她像往常一样小心翼翼地端上刚刚做好的饭菜后,就看到梅阶阴着一张脸和小薛一块走了过来。
袁瑛见梅阶脸色阴沉如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为他们端饭布菜不提。
“公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法重珍和如团儿两个人又惹公公生气了?”还是小薛伺候梅阶多一些,因此才敢鼓起勇气问道。
袁瑛也在梅阶身边久了,也知道法重珍和如团儿两个后起之秀对于梅阶在大内中地位的挑战,她也知道法重珍和如团儿两个人贪婪奸诈,性情暴虐,传说伺候他们的宫女要么暴毙要么自尽,只是因为有岳贵妃在后宫一手遮天,因此一直逍遥至今。
“这两个人一直都是如此,一开始我还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时间长了,对于这两个人我也习惯了,就算他们对我再怎么无礼,我也无所谓。只是今日皇后宫中的宫女又和绣房发生了冲突。如今皇后不得皇帝宠爱,身边又有那么多的小人,我在一日还好说,要是我不在了,皇后娘娘将来可怎么办?”
小薛自然不觉得什么,只是袁瑛却隐隐约约感觉到梅阶在说起皇后的时候语气里多了一些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怜惜和痛楚。
“皇后娘娘怎么了?是不是……?”小薛问道。
“皇后娘娘虽然无事,但是她身边的宫女是衣服绣房却越发怠慢了。”梅阶说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岳贵妃再受宠,宫中其他人对于皇后宫中还是一视同仁的。”小薛不解地问道。
“绣房其他宫女也没有这个趋炎附势的心眼,只是绣房管事宫女换了人之后才对皇后宫人不好起来。”梅阶自嘲着笑道,“也是,那绣房管事宫女毕竟是岳贵妃提拔的,当然要为主子效力了。”
“这金秀真是一条好狗。居然这么快就会投桃报李了。”听了梅阶的话,小薛冷笑道。
“我生气也不是因为这个小人,关键的是如果这种情况得不到处理,宫里的人怠慢皇后就会蔚然成风,如果宫里人都不待见皇后了,那么很有可能皇后就会被身边的宫女太监背叛。只可惜我也不方便直接处置这个小人。虽然我处置一个绣房管事宫女也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如果被皇帝和岳贵妃知道我在帮皇后,那么我就不一定有现在的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