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瑛因为要伺候梅阶,因此才先走了。就在她回去的时候,突然看见了披着玄色斗篷的符世瑶。在雪中,身披玄色斗篷的符世瑶非但没有显得黯淡单薄反而越发的挺拔从容。见了袁瑛之后符世瑶也主动对她说道:“袁瑛,你也出去逛逛了?”
也许是新年的吸引,因此符世瑶才恢复了少年的主动,因此袁瑛也笑着说道:“殿下从陛下那里回来了?”
“从昨天一直到现在我都陪着父皇他们守岁,因此碧落轩才没有什么人。今天父皇让我们这些人回去休息才知道之前你曾经来过。”
一听符世瑶解释,袁瑛便也没有多少怨怼了,虽然袁瑛也很委屈,但是符世瑶身为皇子能够对她这个小宫女解释什么,可以看出符世瑶对于她的看重。虽然袁瑛没有什么攀附富贵之心,但是能够和这个俊美的少年成为知己也是很让人喜悦的。
因此袁瑛说道:“梅公公入驾随侍皇上,我也只是闲着没事四处走走罢了。”
符世瑶听了袁瑛的话之后说道:“记得你之前说要给我送礼物,不知道准备好了吗?”
袁瑛听符世瑶如此说,也笑着说道:“你一个皇子还对我一个小宫女要礼物,也是不知羞。不过我最后还是准备好了。”
之后二人也就絮絮叨叨地说出了许多东西,只是袁瑛也留意着符世瑶,只是符世瑶也没说起梅阶如何如何,也就知道符世瑶没有借着他来攀附梅阶这个内朝权宦的心思,随即对于他的人品高看了一眼。当然袁瑛也知道了梅阶表面上忠于皇帝,但是实际上却投靠了皇后,因此就是符世瑶讨好梅阶,梅阶这个人也不吃他这一套。
到了下午,梅阶才回到自己的居所。梅阶刚刚回来,袁瑛和小薛就端出已经准备好的饭菜伺候他吃了。等梅阶睡下之后袁瑛会小薛才开始吃饭。梅阶年纪也大了因此睡了一会儿就醒了,之后虽然觉得身体乏了,但是却没有睡意也就歪在塌上看小薛和袁瑛二人包饺子。之前都是小薛一人包,因此整个场面一老一小都有些凄凉,如今虽然多了袁瑛一个人,但是整个场面却热闹了不少。等到袁瑛和小薛给梅阶下好了饺子之后,她才想起给符世瑶送礼物的事情。
临走的时候,袁瑛眉目舒展,笑容明媚,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见人的样子。卧在塌上梅阶知道她和符世瑶之间并没有什么私情秘事。但是也是暗自惋惜,因为这个时候的感情最为纯粹,纯粹到连刻骨铭心的男女情爱都不能与之相比较。
因为屏风极沉,袁瑛一个人抬不动,因此不得不和小薛一块把屏风搬到碧落轩。本来二人打算搬完了再吃饭,可惜因为屏风沉重,二人一直从半下午搬到天黑。
等到了碧落轩之后,袁瑛才知道符世瑶又去赴宴去了。不过因为符世瑶之前叮嘱过,这一次袁瑛再来,碧落轩还是有人替他们开门的。
袁瑛和小薛见符世瑶一直不来,索性自己先回去吃饭再说,只是袁瑛临走前又是拖拖拉拉磨蹭了好久才回去。
等到袁瑛和小薛吃过饭之后,袁瑛实在放心不下自己的礼物,便又去了碧落轩。
当袁瑛刚刚赶到碧落轩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刚刚回来的符世瑶。就这样二人就稀里糊涂地一起回了碧落轩,虽然二人身份你匹配但是远远看上去却隐隐约约有了一点点夫妻的默契。
就在袁瑛的忐忑中,符世瑶推开了放有屏风的那扇门。就在符世瑶推门的一霎那,眼前一片瑰丽的蓝色光点。第一次看到蓝色的光芒,符世瑶也有些惊讶,但是一想起这是袁瑛送的东西,他知道是袁瑛不会害他的,他就毅然决然地走到了里面。袁瑛望着他清冷而平静的侧脸,不知道他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因此也就跟着他进了房间之中。
屋内一片黑暗,唯一的光芒就是这蓝绿色的星星点点,就在这淡淡的蓝绿色荧光中,二人并肩而立,周围也并没有其他人,那一刻符世瑶感觉彼此仿佛站在临近河水的芦苇间,抬头一看,周围都是星星点点的萤火虫。
“对不起,这些光是我用磷粉弄得,你不会被吓着吧!”就在这黑暗中,袁瑛首先说道。
“没有,反而觉得很美。”听到有人说话,符世瑶回头一看,身后的袁瑛在这星星点点的蓝绿色光芒中多了几分孤高的冷艳,因此微微笑了笑,然后淡淡地说道。
袁瑛没有留意到这一闪而过的笑意,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这星星点点的光是我用磷粉放在珍珠上弄得,只可惜第一次做,效果还是不太好。”
符世瑶听到身边少女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些很简单的碎碎念,他并没有恼怒,而是静静地珍惜着现在的美好时光。
其实周围闪烁着坟地才有的蓝绿色鬼火很不吉利,只可惜当时的他们那么年轻,因此很珍惜彼此在黑暗中才有的纯真感情。
“如果不喜欢我可以帮您把磷粉擦掉。”看到符世瑶的脸并没有特别欢喜,袁瑛说道。
“好的。”过了一会儿符世瑶才点点头说道。
就在袁瑛小心翼翼地将珍珠上的磷粉擦干净时,符世瑶随手点起一盏明灯。就在朦胧灯光下,袁瑛一袭白衣,容貌美丽,隐隐约约有一种美玉明珠的精美纤细。
就在这灯光下,符世瑶才发现原来袁瑛送了他一面蓝绸屏风。蓝色绸缎在灯光下流露出流水一般的光泽,上面盛开了多多以珍珠做花蕊的银色梅花。那一刻,世瑶的眼眸中出现了一些喜悦的光辉。
因为袁瑛为人谨慎细致,因此磷粉并没有弄脏屏风。等她擦完了珍珠上的磷粉之后转过身子说道:“殿下,我绣的的屏风怎么样?”
“很好。但是我其实也没有那么需要。”世瑶立在屏风之下淡淡地说道。
袁瑛也知道世瑶孤傲,因此也没有太沮丧,就在她回头的时候,世瑶却说道:
“其实你用不着给我送礼物,讨好我,只要……只要你来陪我说说话就好了。”
符世瑶虽然渐渐长大了,但是也不太知道男女之事,毕竟身边连个伺候的小宫女都没有,如今最经常接触的还都是比他还不懂事的袁瑛。现在世瑶虽然极为渴望得到袁瑛,也只是让她留在自己的碧落轩好陪着自己。虽然什么袁瑛都不做,但是只要留在碧落轩陪他就好了。
“我也是一个闷葫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听到世瑶这么说,袁瑛也有些尴尬,因为少女的羞涩她也只是如此说道。
“也不是非要你说很多,只要我对你说什么你不会不理我就好了。”听了袁瑛的话之后,世瑶说道。
“好。”袁瑛郑重说道。
听了袁瑛的话之后,世瑶自然是极为开心。他也知道袁瑛从他要磷粉,墨鱼汁等东西也有自己的诡计。
他的人生只有读书和沉默,一直以来都是干净而狭小的碧落轩,如今袁瑛的到来正好打破了他长久以来的孤寂。因此他可以尝试着接纳袁瑛的不好。
在人生的寒冬中,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火焰,虽然他符世瑶的火焰并不明亮温暖,但却是独一无二的蓝紫色,这份独一无二只属于他符世瑶一个人,第一次他有了专属于自己的东西。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出游
世瑶生日过后,二人关系越发亲密。因为梅阶喜爱袁瑛的聪明乖巧,也曾明里暗里地试探过她的感情,只是袁瑛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因此对于世瑶也只是友情而已。
因为世瑶喜爱读书,因此袁瑛也偶尔替他从梅阶那里借一些书籍。虽然符世瑶是梅阶见过最优秀的孩子,但是梅阶却没有教导他的任何想法。袁瑛虽然不解,但是梅阶也只是淡淡地笑了一笑。
世瑶也知道梅阶高傲,因此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年纪小只是觉得身边有袁瑛这个好朋友,再有闲书可读就好了。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转眼间春天到了。温暖而清新的春风不止吹遍了大江南北,也让在深宫中幽居的世瑶和袁瑛有了出去逛逛的想法。这二人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要稍作准备,就能轻而易举地溜出宫去。
也因为世瑶和袁瑛是宫里人,白天出了宫晚上还得回来,因此二人就索性到京城边上的玉香山走走。玉香山虽然不是很高峻挺拔,但是却也郁郁葱葱,很适合世瑶袁瑛这种在深宅大院闷惯了的人走动。
因为二人急于出宫因此早膳都没有吃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等到半路上世瑶和二人袁瑛反而饿得受不了。二人索性就在山下的小吃摊买了火烧充饥,只可惜这火烧太咸,世瑶不得不让他身边新来的小太监高平给他们打两碗豆浆解渴。
小太监高平因为刚刚入宫,年纪小不知道宫中的这门道,就被分到世瑶身边,索性世瑶虽然冰冷但也不是一个苛刻的主子,这高平也就老老实实地跟在世瑶身边伺候着。
高平见袁瑛一身粉红衣衫,容貌美丽,气度不卑不亢,因此对于她也是极为恭敬。就在二人吃喝时候,高平也在收拾二人爬山所用的食盒,水袋等物。
因为高平年纪太小实在带不了这么多东西上山,因此世瑶就雇了一个民夫替他们带这些东西。
二人吃喝过后就开始沿着山道步行往山上走去。虽然是山道,但是经过不少游人来往,路面也不甚崎岖,就连袁瑛这种少女也能如履平地。二人行走于刚刚长出翠绿新叶的绿茵中,也颇有几分新奇感。世瑶还好些,袁瑛第一次走山路,不知道行路的艰难,一边走一边笑着去采路边的野花。
玉香山中多枫树,深秋时候枫叶变红,整个山体都红彤彤的一片,在阳光下竟如一块瑰丽的巨大玛瑙。京城之中不少达官贵人,文人墨客都喜欢到这里散心游玩,不少人都喜欢在这里建造庙宇庭院,远远望去山上的亭台楼阁也有不少,隐隐约约竟有一种如临仙境的感觉。不只是袁瑛,就连世瑶这种天潢贵胄第一次看见这种美景也是大吃一惊。虽然两个人都是闷葫芦,但是一路上因为出于极为明媚的环境中,他们也开始说笑着一些闲话。
一路上二人玩得颇为愉快,二人累了之后正好可以坐在路边看起来颇为古色古香的石亭中休息。毕竟这个地方有很多人游览,为了方便游人,一些庙宇道馆特意修建了这些石亭供大家休息。他们饿了就找个地方吃那些早已经准备好的点心水果。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半,二人走到一个小小的庙宇边上。袁瑛年纪小,看见庙宇门口的杏树上挂满了红艳艳是布条,出于好奇就拉着世瑶走进去看看。世瑶不喜欢这些庙宇,因此只在门口望着那颗杏树出神,外加看着袁瑛一个人走进庙宇的背影渐渐消失
过了一会儿,袁瑛便红着脸走了出来世瑶好奇之下,就对这个庙宇越发好奇 ,因此自己倒是进去看看。进了供奉的大堂之后,符世瑶才发现自己和袁瑛无意中走到了一个月老庙之中。世瑶想到自己和袁瑛毕竟男女有别,不禁也有些尴尬,因此也只好匆匆离开。只是刚刚才庙中出来就看到衣衫粉红,长发如云的袁瑛亭亭玉立于杏树之下。此时此刻,杏树之上的红色布条随风飞扬,正好将袁瑛原本苍白的脸颊侵染了一丝娇嫩的绯红。
世瑶虽然心摇神荡,但是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深深地对她凝望而已。此刻阳光明媚,天空澄澈如淡蓝琉璃,而世瑶在袁瑛眼中同样神姿秀彻,风华绝代。
只是二人此时唯有相对无言。
虽然一路上二人有些疲惫,但是因为是第一次出游,因此二人游兴极高,均相约爬到玉香山的最高处。
玉香山的最高处也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山庙。山庙约有三层,绿瓦红墙,因为京城普通人没有见过如此壮丽的建筑,因此一到晴天就有不少人游览。但是世瑶和袁瑛在游览了周围的寺庙道观后并没有入内,一是那里人来人往的,二人担心有人看见他们,毕竟他们是私自出宫的。二是二人毕竟是紫禁城中午,在整个大秦帝国,没有任何建筑会比皇宫更为壮丽。因此二人就在周围的树林中散步。
和山脚和山腰的枫树林不同玉香山山顶多植松柏,二人漫步在碧森森的松柏林中,望着林中零零星星的蘑菇松子和偶尔路过的松鼠,倒是有一种富贵闲人独特的风雅情趣。
走着走着二人就离寺庙很远了,但是二人也不太在意。就在袁瑛有些疲惫的时候,世瑶突然发现不远处一个露天高台,高台上正好有两个石凳。因此世瑶就拉着袁瑛到高台上走走。
高台是用大块大块青石磊成,远远望去大约有一人之高。高台边缘周围则是用汉白玉制成的栏杆,虽然世瑶离得不近,但是却可以看到栏杆上栩栩如生的流云和螭龙。
让人惊奇的是,高台周围不但没有树木,就连花草也是少有。
袁瑛到了高台之上正好看见一个隐隐流动着玉色光华的淡青色石碑,石碑上正好用行楷写了三个字。袁瑛仔细一看,那三个字分别是“天弈台”。袁瑛虽然也识得几个字,但是对于天弈台却没有任何印象,因此只是默默地站到世瑶边上不提。
世瑶也发现了这三个字,只是他却感到极为惊讶。传说中在大秦帝国建立六百年前,有两个乱世霸主少年时候无意中曾经到过这个地方,二人年少无知时候便在这个地方下过两局棋。只是因为二人棋逢对手,这第三局棋始终没有下完二人就分开了。直到二人争天下决战的前夜,二人偶遇见面时候无意谈起少年时候的事情,他们才明白原来少年时候无意遇到的妙人就是日后争天下的对手。而这第三局棋就是以天下为棋盘,以万民性命为棋子的惊天一局。而两个少年下棋的那个高台就被传为天弈台。虽然传说天弈台这个地方大体就在玉香山附近,但是六百年以来,除了那两个青史留名的霸主,根本没有人亲自到过这个地方。因此流传了只有争天下之人才有资格亲眼目睹天弈台的传说。
世瑶知道自己到了传说中只有争天下之人才能到的天弈台后,心中一阵激荡。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袁瑛也会和他一块到这个地方,但是世瑶知道袁瑛是女子,自然不可能与他相争。因此也忍不住遐想日后自己将来也能有……的一日。只是眼前不知道眼前天弈台对于二人日后命运意义的袁瑛看到有些激动的世瑶却有些懵懂无措的。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骤雨
就在二人各怀心事地走上天弈台之后才发现,经过了六百年,原来传说中仙气缭绕的天弈台之上也积攒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就连石凳和石桌也不例外。面对这一切,袁瑛也没有抱怨什么,只是拿出自己的手帕来耐心细致地将凳子上和桌子上的灰尘擦干净。
当石凳和石桌被袁瑛擦干净后,世瑶才发现桌子上正好有一块略微带点淡褐色光泽的黄玉棋盘,并且棋盘边上就有两盒晶莹细腻的黑白色棋子。世瑶有心和眼前之人对弈一局,可惜担心袁瑛不会下棋。
果不其然,袁瑛就是不会下棋。但是世瑶却没有过于苛责袁瑛,潜意识中反而有些淡淡的欣慰。毕竟在这个时代,袁瑛身为一个普普通通宫女却能够读书识字,也已经很不错了。至于琴棋书画什么的反而可以不用再学,学多了这些反而湮没了她天性中的宁静淡然。只是现在天弈台上却只有一人会下棋,却也有些煞风景。无可奈何之下,世瑶只好教袁瑛五子棋。毕竟世瑶自己的棋艺也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