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叩见陛下。”
“你是?”
身边的大太监赶紧上前轻声道:“陛下,是平阳郡王的五子沈放。”
“哦?是在卿的儿子,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景帝看着眼前陌生的少年,不知为何竟然有些许亲近的感觉,他的面容俊美,可惜毁了半面。
至于亲近眼熟,或许是因为沈放有些像年少时的沈在卿吧,再想到那个风流成性的堂弟,心中不免有些艳羡,他倒是子孙缘好,儿子女儿一个接一个。
“你的骑射功夫是在卿教的?”
“不曾,是臣子自学。”
“倒是有他当年的些许风范。”
景帝见他谈吐不俗,即便在自己面前也不会露怯,又多问了两句,才知道他便是文先生口中的沈放,便更是有了兴致。
他已有许久未与人闲谈如此尽兴了,直到林湘珺懵懵懂懂地闯了进来。
两个小孩子的你来我往,如何能瞒得过他这双眼睛,故而沈放来告退时,景帝笑得意味深长,其余什么也没说,只让他明日比试尽力。
待沈放走后,萧太傅才姗姗来迟,“老臣方才好似见陛下与一个少年相谈甚欢,不知是哪家的郎君,得了陛下的青睐。”
“在卿的五子,以往也不在人前走动,你自然没见过。”
萧太傅见景帝龙颜大悦,心中已然大喜,面上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确是眼生的很。”
“对了,方才朕的马不知为何突然受了惊吓,你去查查是怎么回事。”
“那陛下可有何处伤着,老臣这就召太医。”
“朕安然无恙,此事不必声张。”
“陛下的意思是……”
“围猎守备都是太子安排的,侍卫统领更是钟家的次子,这事朕只能放心交给你去办。”
“老臣明白。”
景帝多疑,这些年虽放权给太子,但对钟家很是忌惮,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皇帝,是不留恋万里江山的,他们最忌惮的便是父老少壮。
等萧太傅离开后,景帝又招来身边的大太监:“去问问,沈放的生母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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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湘珺脸上绯红一片,手指绞着衣袖,简直快要绞烂了,这人怎么回事,他知道就知道了,非要说出来做什么。
她就不该跑这一趟,不仅瞧见他们父子和和美美,还要被人笑话。
顿时羞愤难当,赌气着道:“我,我回去了。”
可刚艰难地迈开步子,就被人抓着了手臂。
沈放从未喜欢过人,只知道想要的东西便要用尽一切办法得到,他在意林湘珺不想让她对别人好,却不清楚这算占有欲还是喜欢。
她受了伤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不就是喜欢极了他,这会两句话都没说,她回去能高兴?
到时还要躲在被窝掉眼泪,光是想想,他便心跟着揪紧。
罢了,小姑娘的脸皮薄,没办法当面说出那种话来,便当是成全了她的小心思。
“很疼?”
林湘珺偏过头去,故意没有搭理他,知道还问,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沈放方才在景帝面前虚与委蛇,面上瞧着进退有度,可心中却憋着股难消的郁气。
他在知道沈在卿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后,即便再不愿意承认,他也偶尔会想,若是见到他的生父,会是什么感觉。
等真的看到景帝的那张脸,却没有丝毫触动,唯有令人作呕的厌恶,他仿佛能明白母亲夜夜流泪到天明的等待是何滋味。
他是憎恶母亲不喜欢他,还要将他带到这个世上,可他更加厌恶眼前的皇帝。
他坐拥四海,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有这天下所有的好东西,唯独没什么子嗣,真是讽刺的很。
若不是林湘珺及时出现,他还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事情来,此刻见她气鼓鼓的尤为可爱,那股气没来由地消了,忍不住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你不也看过我的,扯平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可瞬间就浇灭了林湘珺的那股小火苗。
是啊,她见过他被沈应川打得浑身是血奄奄一息,还见过他身上无数的新伤旧伤。不说远的,刚昨日他的手掌才受过伤,旁人也就罢了,在他面前确是没什么好羞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