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呢。
她就像是天上皎洁的月,又像是落下的雪,生来便叫人瞩目,又叫人不舍得碰触。
而他却是深埋地底的污泥,闻见的是恶臭瞧见的是血腥,他多次动过将她囚禁的念头,让她的光亮只照拂在他一人身上。
可都不舍得。
如今却听见了比做梦时,更叫他不敢相信的话。
她喜欢他。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若不是喜欢,谁会日日缠着另一个人,记着他的喜好,瞧见什么好东西都想给他。”
还有一句是沈清荷不敢说的,就他这狗脾气,恨不得把所有对他好的人都赶走,如果林湘珺不是爱惨了他,怎么可能百般被拒,依旧如飞蛾扑火。
原来这世上,真会有人爱他。
沈放漆黑的眼眸中,似有火焰在烧,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后又恢复了清明。
“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再无第三个人知晓。”
沈清荷忙不迭地点头:“五哥放心,事关七娘的清誉,我绝不会乱说的。”
等到沈清荷走后,他竟有种天地皆在手中的错觉,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头次有如此难以自抑的狂喜。
像是头次学会骑马一般,跑了一圈又一圈。
狂喜过后,远远地瞧见了被人簇拥而来的景帝。
按照萧太傅的计划,是会给他制造见景帝的机会,至于如何接近留下印象,这都是看他自己。
原本沈放还不想这么快接近他,在他眼里没有什么父子亲情,更没有什么天伦之乐。若不是他将母亲弃之如敝履,又怎会有如今种种,说到底根源皆在此。
听闻他的病情反复,这个时候见他,岂非让他死前如愿。
可方才知道了林湘珺的情思,他却不愿再等了,属于他的,他全都要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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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与萧太傅下了两盘棋,喝了药觉得这几日身子骨竟好了许多,“朕吩咐你的事,可有什么结果。”
“老臣已多方派人去查,却皆是无果,陛下只是做了梦,恐不能当真。”
他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夜夜做梦,梦见有个女子与他缠绵榻间,还为他诞下龙子。
这梦若是发生在十年前,他或许还会期盼,如今便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鲜少会去后宫,平日皆是歇在养心殿,即便临幸后宫也多是去皇后那,等闲不召幸妃子,没有恩宠又何来子嗣之说。
但做梦的次数多了,就容易当做真的,尤其他还如此渴望皇儿。
前朝会如此快的衰败,不也是因为昏君晚年所生皆是庸碌之辈只会享乐,如今却轮到他膝下空空了。
这些年他夜夜都会手抄佛经,觉得是自己杀戮太多,佛祖降罪才会不给他子嗣。
虽然他有太子,可到底只有一个儿子,无人能辅佐太子,如今钟家把持朝政,他怕自己百年之后,这沈氏江山早晚会易主。
做了这梦后,他便开始日夜的想,会不会自己真的有曾经意外有的孩子,而他不知道。
早些年他尚未戒欲,偶尔还会宠幸嫔妃宫女,可那会先皇后擅妒,又想给太子扫平障碍,暗害了不少嫔妃。
他念及钟氏乃他发妻,缠绵病榻且生有皇长子有功,不曾重罚与她,待到孩子都被她害没了,已是为时已晚。
便是梦醒后想起旧事,他才会派萧太傅去查宫内可有被他幸过的女子。
“陛下,请听老臣一言,梦本就是虚无缥缈之物,是万万做不得数的,太子聪慧有才干,若是这事被人知晓,恐怕会伤了您与太子的父子之情啊。”
这个道理景帝又怎会不知,他只是不甘心罢了。
“爱卿说的有理,是朕一时糊涂了。”
“陛下是当局者迷罢了,老臣看今日天色尚可,不如陪陛下出去散散心。”
“也好,都来了香山,总闷在屋里也没意思,咱们去马场走走,朕都有很多年不曾骑马了。”
景帝年轻时十分喜欢骑射,尤为爱马,甚至自己养马御马,这香山围猎便是他提出来每年都要举办的,只不过这几年病重,才没办法亲至。
瞧见外头天色好,最近又身子不错,才会动了想骑马的念头。
中途萧太傅有事离开,他也不甚在意,在马奴的侍奉下,选了一匹新进贡的良驹,却没想到这马不听话,险些将他颠下马背。
好在此时有人制住了孽障,才没闹出祸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