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小卖部的那些年——秾裕
时间:2022-05-07 09:02:30

当时,她特意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来琢磨古风类商品的销量走势,根据大数据的展示,预测到最近几月,大有出爆款的可能。
只要她能把握机会,趁行情预热的状况下,蒙混其中一员,说不定就能大赚好几笔。这也是她敢承诺洪夫人做长期合作的原因。
告辞洪记布庄之后,宁惜特意去布匹推销处,跟柳穗道了声谢谢,还请她改天来家里吃饭,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
出了城门,宁惜就骑着自行车,冲进了微醺的黄昏里,悠闲地哼着曲儿回家。
似乎这几次她都差不多这个点回家嘞,好在郊外风景好,骑着自行车也没觉得多累。
就在她要从大道拐进小路的时候,迎面来了一辆华贵的马车,看着像是什么大官微服私访一样,装饰俨然和平民富商的不一样。
边骑着车,宁惜边打量了下车身的下面,发现车轮上全是泥土,应该从很远的山林里回来的,下了雨,那些厚重的泥巴都嵌在车辙里了。
车夫莫名其妙地望了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继续老实开车。
而宁惜从那辆马车旁边经过的时候,还好奇地往车窗里瞧,想知道是什么样尊贵的人物,出行会用这样的马车?不会是人傻钱多的憨批吧?也不怕被人打劫?
车帘恰好被风卷起,宁惜嘴角还掐着一丝笑意,刚一望进车窗里时,目光就落到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里去了。
四目相对一瞬,匆匆擦过。
对方的样貌还没看清,宁惜却下意识果断地收回目光,脚下拼命一踩,顺着下坡弯路,拐进羊肠小道去了。
平稳行驶的马车里,冷栎皱眉沉吟一瞬,细细回想着刚才车窗外,路过的一双眉眼,似乎好奇中还有丝丝得意?
那女子的容颜似乎也很熟悉,莫非……
他猛然回忆起什么,冲着车夫喝令一声:“停车!”
侍卫回头一看,疑惑不解:“主子,有什么不妥吗?”
冷栎捞开车帘,皱眉问道:“刚刚是不是跑过去一个妙龄女子?”
“呃……是,也不是。”侍卫面露难色,含糊回答。
冷栎颇是不悦,冷声问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谁给你的胆子这样糊弄本王?”
“属下不敢。刚才确有一女子经过不假,可,可是她不是跑过去的……”
侍卫连连辩解,额上冒着冷汗。
冷栎哼笑道:“不是跑过去的?本王分明看到她的脸一下擦过去了,不是跑的?怎么会有那么快的速度?”
在车里不清楚情况,有没有听见其他车轱辘的声音,冷栎否认了双车并行的可能,但是不知道宁惜的自行车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刚好走下坡路,所以还没看清楚脸,就一闪而过了。
侍卫面露为难神色,老实道:“主子,真不是跑过去的,那女子奇怪的很,骑着一个没有牛马的窄车,一溜烟地就飞过去了,我们都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呢。”
“世上还有这种车?”冷栎听完侍卫的描述,慢慢脑补出一个似马非马的怪车模样,更加惊讶。
“下去查查,那女子什么来路。另外,吩咐地方县令,继续找那个叫宁惜的姑娘,找到了及时禀告。”
话音一毕,车帘也就跟着垂落,马车又继续四平八稳地驶进城中。
树林小路上,宁惜回头一看,发现马车的影子已经遥遥无踪了,心里唏嘘一叹。
“真是奇怪,车里那家伙怎么看起来不像个好人呢?”
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宁惜顿然感受到那人眼底深处的寒凉和警惕的敌意,明明安稳坐在舒适的马车里,眼神透露出来的却是那种四周都有埋伏的危机感。
叫她跟着紧张了一把,差点以为身后林子里有强盗要窜出来打劫呢!
不过最近城外的山贼确实厉害,已经打劫了好几趟镖车。她前几天出门去山头摘菜的时候,还被宁万海拉着叮嘱了好久。
乍一想来,宁惜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买一份保险嘞?
 
第二十八章
 
黄昏时分,骑着自行车路过溪边小木桥,宁惜不慌不忙欣赏沿途风景,芦苇随微风轻轻摇晃,蜻蜓点水,追飞于空,像一只只小风筝在晚霞里追逐打闹。
正为这自然之景感到心情愉快,宁惜根据村庄指示牌正欲转弯,却不经意瞥见邻村的木桥中央,突然站了一个妙龄女子,徘徊桥边,似在用衣袖拭泪。
宁惜心里一声咯噔,暗叹不好,这女子多半是要轻生。
她迅速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手脚利索地奔向木桥,大喊:“姑娘,别做傻事啊!”
那女子都已经闭上眼睛,准备好纵跃进水中了,耳畔突来一声怒吼,随即她懵然睁眼,被宁惜猛扑在地,惊愕万分。
“喂。姑娘,你,你可不要乱作傻事啊!”
宁惜跑地气喘吁吁,手却死死抱紧那名妄想轻生的女子,不让她再有机会靠近桥边。
待反应过来宁惜的举措后,万月儿崩溃大哭,挣扎不停:“你放开我!我活着已经没有意思了……与其,与其沦落到坏人的手中生不如死,还不如让我现在就死了算了。”
宁惜皱着眉,不肯撒手,拖住她的手臂,苦口婆心地劝道:“等等,等等,姑娘你先别着急死,有什么难关和苦衷,你和我说,我帮你一起度过,千万别冲动啊!”
“你,你一个陌生人,为何好心帮我?你一个小丫头,又能帮我什么?”
万月儿一心求死,继续折腾。
“放开我,我不想活了。”
“哎呀,你不说我怎么帮你?看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不听人劝啊?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算要死,你也要先问问生你养你的父母,同不同意让你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闺女就这样泡在水里溺死啊!你叫他们失去你这个乖女儿,可怎么活?怎么活?”
宁惜一口气着急劝人,嗓子都吼哑了。
万月儿两眼泪水止不住淌落,听她提及自己的父母,顿时情绪安稳了不少,悲观的心情逐渐变得愧疚起来。
“爹,阿爹……女儿对不起你。女儿不孝。”
宁惜见她自责万分,伤心到捧脸而哭,心想她暂时是不会跑去跳河了,便盘着腿坐到她跟前,声音温和了些,小心翼翼安抚她。
“姑娘,你先别伤心。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会这么为难,我虽然看起来不能打架,但我脑子灵光,肯定能帮你想出办法来的。”
万月儿擦了擦泪眼,水汪汪地望着她,泣不成声:“我,我……不知从何说起啊。”
“那你就说说为什么不开心,把坏情绪都发泄出来,总之很多事情说出来就好了。”
宁惜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着鼓励她,诚挚地伸出援手。
万月儿犹豫片刻,吞吞吐吐道:“我爹本是翠玉楼的掌厨,手艺一绝,哪知城东赌坊的魏蝎父子口味刁钻,仗着自己权势大,硬要阿爹做一道怪菜……阿爹做不出来,他们便以翠玉楼的股份逼翠玉楼老板给出交代,这个交代就是……是要我给他家儿子做小,他们家一窝子恶人,根本没啥好名声,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我爹不肯答应,他们便要将我们赶出青州城,我娘还生着重病,根本就不能折腾啊……要是阿爹没了活计,家里就更难过了,所以,所以他们只好答应下来,呜呜……”
“呵,真是过分!不过翠玉楼……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宁惜一听这个名字,心里就不痛快。
她又问:“那某位叶老板,就没替你们父女说说情?”
万月儿眨了眨眼,轻轻摇头:“叶掌柜,也没有办法。他不可能为了我们父女得罪这城中的恶霸,不然他酒楼的生意肯定做不下去啊。”
“哦?是没办法,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宁惜不满冷哼一声,心说,叶胥那么狡猾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办法,就是纯粹的没有利益,所以坐视不管。毕竟厨子没了还可以再找,何必因此开罪城中坏人,自讨苦吃,这人一定是这么想的……
“可是,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谁还能有办法啊?呜呜……”万月儿说着说着,又觉得无望,哭成泪人。
宁惜回过神,安抚道:“呃,总会有办法的,你先别急……要不你和我说说那道菜是什么吧,说不定可以找出代替品蒙混过关呢?”
万月儿痛苦摇头,唉声叹气:“不可能的,这世上根本不会有人能做出来那样的菜。”
“呃,这也不一定啊,你先跟我说说那些人的要求是什么吧。”宁惜急得头都疼了,但碍于对方心情低落,也只好耐心询问。
“他们,他们要我爹做一道菜,能够让不爱吃辣的魏公子尝出清淡的味道,而同时又要让喜欢重口的魏老爷吃出足够的辣味……这,这明明是两道菜才能办到的事,怎么可能在一道菜里做到呢?”
万月儿仔细陈述完,还是觉得没有希望。
宁惜仔细一想:一道菜里既要包含辣味,又要很清淡,还要彼此都不尝出另外一种味道……这种菜,是什么呢?
“我看,我还是死了算了,免得落入坏人手里,遭受非人虐待,他们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放过我,是我连累了阿爹和叶掌柜……”
“呃。别,别这样说。”宁惜赶忙拉住她,皱眉苦想,情急之下,突然顿悟:有了!这哪是菜的问题,这分明是锅的问题呀!
“等等,姑娘,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你不用急着轻生,等这个办法试过之后,肯定能将局势转变的。”
见宁惜自信无比,万月儿有些动容:“什么办法?”
“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宁惜招招手,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万月儿登时惊得目瞪口呆,傻傻愣在原地。
……
*
第三日城中赶集,翠玉楼的生意一如往日般红火,只是今日也是赌坊魏老板前来验收赌约的结果的时间,平日有些门道的早就听说了这件事,前来看热闹,把酒楼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都想见识一下这道既清淡又火辣的“名菜”,能不能被翠玉楼的大厨做出来。
酒楼老板叶胥也清楚这些人的坏心眼,多少带点看戏的意思。倘若这道菜做不出来,翠玉楼便是自砸招牌,还要委曲求全地答应魏蝎父子的无理要求,失去多年的掌厨,让在场的都看一把自己的笑话……他心中思量,若是当初同意这赌坊头子那点利益,或许现在就不会有这样的局面,但翠玉楼年利润也会损失极大。
叶胥冷哼,赌坊父子本就混混出身,自己与之打交道多年,已是小心翼翼,却还是防不住对方的卑鄙无赖,如今只好忍痛割肉,重新找魏蝎这只老狐狸重新示好,暂得一时安稳了。
正当他转身欲去后厨通知万大竹不用为难时,却瞥见门口人潮中挤进来一个娇小的身影,扎着两个麻花辫,穿着一身碎花蓝白布裙,手里还抱着一口怪锅,挣扎着绕开人群,抬头笑着望向自己。
这一笑,真像一只误入烟火人间的灵鹿,眉眼尽是温纯。与当初那个在饭桌上与他叫板,伶牙俐齿,张牙舞爪的炸毛小猫完全是两幅模样。叶胥盯着宁惜,目不转睛,心思僵窒。
宁惜见到二楼的叶掌柜,欣喜地招手大喊:“叶老板!好久不见啊!你家厨房在哪里啊?”
“嗯?厨房……”叶胥回过神,站在二楼,心里困惑:这鬼丫头又要来搞我什么?现在可没时间和她瞎耗。
想罢,叶胥无语眨了眨眼,背手转身,吩咐下人:“拿点银两把她打发出去,若是来找我,就说没空。”
小二连连点头,一眼认出上次那个“大胃王”女孩,正欲下去与她交涉,哪知宁惜见人没有回应自己,气恼地三步两步追上楼来。
不待小二说话,宁惜直接无视他,拦住离开几步的叶胥,叉腰道:“欸。叶老板,你跑什么啊?我都看见你看到我了,怎么对恩人这么没礼貌?”
“恩人?你又在玩什么把戏?”叶胥躲开她那双灵动的眼睛,故作不满地冷哼。
见人如此反应,宁惜也哼了一声,主动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方道:“放心吧,我今天不是来找茬的。咱俩的矛盾以后再说,我呢,是特意来帮助万月儿父女的……”
叶胥惊愕望着她,古怪盯她两眼:“你,能帮什么忙?小小年纪,也学人落进下石,看人笑话?”
“哎喂。你一个酒楼老板,怎么这么说话?瞧不起谁呢?我说是来帮忙,就是来帮忙的。不信一看,我锅都背来了。”
宁惜气呼呼把那口锅丢给叶胥,沉得对方徒手接锅倒显得吃力。
叶胥回过神,仔细看了一眼这口锅的构造,忽然明白了什么,一下惊诧地望着宁惜:“你……这法子是你想的?”
“啧。你反应挺快啊。”宁惜骄傲抬起下巴。
随后拉着他赶往后厨:“哎呀,快走吧,万大厨应该把汤都熬好了,咱们直接去盛好了。”
“呃你……”叶胥被她整得一时无措,恁是乖乖抱着锅,跟她去了厨房。
……
晌午一至,赌坊老板大步进门,得意落座,笑道:“叶老板,今日可是最后期限了。不知你那道名菜是否能让人满意呢?”
叶胥面色镇定,拿出待客之礼,轻笑道:“魏老板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这就吩咐人把菜呈上来。”
一听此话,魏蝎父子与在此看客皆有些惊讶期待,不敢相信翠玉楼真有办法能把要求这么刁钻的菜做出来。
就在这时,下人撤下餐桌,搬上火炉,架在中央,随后又在四方围上镂空圆桌,摆上许多生菜肉片,一顿操作,整得全场的人懵傻一片。
魏蝎父子反应过来,不明所以,有些气恼:“叶老板,你这是何意,是要我们吃生的菜吗?”
叶胥不紧不慢,拍手笑道:“别急,正菜马上就来。”
话音落,万月儿父亲端着一口鸳鸯锅,里面盛着红汤清汤两种口味,轻松架在火炉上,吹了吹下方火势,不一会儿就叫两锅汤沸腾起来。
赌坊父子惊得目瞪口呆。宁惜趁此机会,带笑上前:“我来替三位下菜吧。”
叶胥满意点了点头,目光中透出一丝赞许。
待锅中菜熟,叶胥示意傻愣的二人动筷时,对方才反应过来,神色犹是吃惊。
赌坊老板颤抖着手,夹了一片红汤中的肉片入口,顿时辣地耳红脸赤,大叫:“辣,辣死了,水,水,给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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