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一惊,四下瞧瞧,好在殿中没有第三个人。
“娘娘。”这时,外头响起宫人的禀报声,带着喜气:“凌坤殿的易公公将皇长子送过来了,说是殿下吩咐,怜娘娘您母子生离多年,让您母子团聚哩。”
贤妃猛地站起来,来不及收拾就奔了出去。
她的孩子,才出生几日就被抱走,太后那老虔婆还不准她这个生母去看孩子。
她的孩子终于回来了。
第259章 惊涛暗流
王妡朔朝上一句诛心之言虽然暂时将立皇太子之事给压了下去, 然这种事情不提则已,一提,满朝文武的心瞬间就长了草。
现今皇子一共五位, 最大的皇长子萧祚虚岁六岁,最小的皇五子萧祐虚岁四岁, 无一嫡子。
虽说按照礼法, 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然而礼法这种东西是很微妙的, 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皇权争斗喋血宫闱了。
既然有人已提立皇长子为储君,那么其他皇子都安排一下。
萧珉的五个孩子,每个背后势力都不同,各个都有自己的支持者。
王妡案头上请立皇太子的折子, 才不到半月就堆得老高,拿来烧火取暖都能暖上一两个时辰。
诸皇子当中, 自然是以有吴慎等人支持的皇长子萧祚最为突出。
临近年关,朝中无大事, 在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投向立储之争时, 幽州将军、同知枢密院事沈挚上奏——判太常礼院、同知枢密院事罗仁,延误军机,导致军令不通,幽州碛口镇两万将士被大雪困在关外, 生死难料。
“太史局早有上奏,腊月北方有暴雪将至,政令下达枢密院, 由诸位知事一同审定,冬月中旬就要将越冬物资送去北方边塞,并下令边塞守军往关内收缩, 以越严冬。公文送到罗仁罗判院处时,罗判院不仅没有及时审定,还刻意叫书令史将其押了十日有余,导致军令下达边塞时,暴雪已至,幽州碛口镇有两万将士被困,其他边州尚未上报,恐情形不乐观。”
“这是检详所与发敕司的记录。”
“亦有枢密院吏与太常礼院吏佐证。”
内侍快步下来将沈挚手中的奏本和证据接过,呈给王皇后。
王妡仔细地一页一页看,紫微殿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
罗仁隐秘地瞥着沈挚,眼神怨毒。
那么多“知枢密院事”,他单挑他来搞。行,你不仁我不义。
罗仁正要出列反将沈挚一军,不了御史台的先出列。
“臣,弹劾枢密院上下,以及永兴军路转运司上下,渎职,贪赃枉法!”
御史仗弹,被弹官员必须离班待罪,枢密院列班者全部出列。
御史台此番仗弹并非无的放矢,显然是调查了许久的,给出的证据厚厚一沓,再结合前头沈挚参罗仁之事,明显这是王皇后在剑指枢密院。
她把枢密院搅成一团泥淖,如今终于要出手清理了。
吴慎紧紧握住手里的笏板,如今朝堂为立储之事争辩激烈,王皇后在这个时候发难枢密院,恐怕是想将立储之事压下去。
尤其是枢密院里那一群“知枢密院事”,文官武将、中书门下牵涉到不少衙署,若是皇后铁了心要查,恐怕中书门下好些个衙署都要被查个底朝天。
难怪这半个月王皇后一直对立储之事不置一词,想必是之前御史台没有收集齐所谓的证据。
“皇后,”待仗弹的御史话音一落,吴慎就出列,道:“贪墨武备军储,渎职延误军机,此乃大罪。臣以为,无论是京朝,还是边塞,该从上到下彻查到底,对有罪者,绝不姑息。”
王妡伸手,机灵的内侍立刻将她手上拿的奏本和证据接过,捧好。
“吴卿以为,何人能胜任此差事?”王妡问。
吴慎道:“此事关于朝廷根基,臣以为,该由三法司共同推鞠,审刑院审议。”
接着,他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认为这些人督办此事最为合适。倒是不偏不倚,各方势力的人都有。
可在王妡看来,太过不偏不倚而显得正直,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
“年关将至,闹得人仰马翻的未免晦气,省得你们元节也过不好,此事待来年再说吧。”王妡轻飘飘按下,御史台的要再争上一争,还被她给斥责了。
典仪唱退朝,一直把心提到嗓子眼的阮权舒了一口气,暂时先将心放回肚子里,可又不能全放。
“吴公,吴公,您说皇后这什么意思?大张旗鼓叫枢密院弹劾,又不让查。这是什么意思?”阮权实在忍不住,人还没出紫微殿,就找到吴慎问个不停。
“仲平。”瞿纯仁唤了一声,示意阮权不要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