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有点玩笑性质了。若不是年轻医生有点本事,傅元宝也不会找他来给小奶奶诊平安脉。
小奶奶轻笑起来,抬手拍了拍年轻医生的手:“盛栢呀。人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我年轻的时候,哪能想到后来那些事呢。”
说起这,她又觉得自己得服老了。人一老,才总会说以前的事情。
被叫盛栢的年轻医生没接这个话,把话题重新转回到今天的平安脉:“小奶奶这两天胃口不太好吧。天热。我给厨房写个单子,吃点药膳好了。傅先生也能跟着一起吃。”
小奶奶一听他提傅元宝吃饭的事,当即收回手,轻哼了一声:“他?他饿死在外面算了!我让人家小姑娘过来住了个把月,他跟我说跑生意去,一天都没回来。人一走,他立刻就回来了!小兔崽子。”
这责怪的话说出口,听起来更多是嗔怪。
盛栢失笑。也就是小奶奶敢在外人面前骂傅先生小兔崽子了。
他掏出纸和钢笔,在小奶奶边上垫着药箱写了单子。单子交给身边的姑娘,算是看完了诊。
盛栢在药箱里放好纸笔,起身:“儿孙自有儿孙福,小奶奶平时也不用太挂心。傅先生有分寸的。”
小奶奶也不是想说傅元宝。
她轻微叹了口气:“元宝啊,他小时候跟我过得苦。我就想着他能有个伴。人一辈子说短是短,说长也长。一个人太辛苦了……”
她阖上眼,喃喃自语着:“太辛苦了啊。”
盛栢见小奶奶沉浸过去,放低了声音:“小奶奶好好休息,我这就走了。”
刚才拿了单子的姑娘,轻手轻脚带着盛栢往外走。等送到了门口,姑娘才和盛栢说了声:“盛医生路上辛苦。下个月医院要搬迁,盛医生过来不方便。傅先生说会派司机来接您。这些天王叔跟傅先生出去了,这才不在。”
盛栢愣了下。他想好了下个月专程买个自行车,看诊方便。没想到傅先生这么细心,还让司机王叔专程接送他。
在阳城有车的人不多,更别说还带司机的。傅先生的生意是越做越大,和他最早认识傅元宝时完全不一样了。
盛栢没推脱,道谢:“傅先生有心了。”
姑娘没了屋里那安稳劲,嬉笑了声:“盛医生太客气啦。”
盛栢看她笑得开心,跟着忍不住笑起来,挥挥手离开。
性子活泼的姑娘重新折回到屋里,再次安稳下来,半点没打扰小奶奶休息。
小奶奶见人回来,缓缓睁眼:“蓁蓁,元宝什么时候回来?”
蓁蓁日子记得牢靠,乖乖回答:“说是出去两周,今天就能回来。阳城日报的姚主编和他约了今天采访。”
小奶奶点了头:“桑晓晓要成年了。下周五叫晓晓来住两天。周日正好让元宝送人回去。你去接人,别叫他知道。他要是知道了,我就怪你。”
蓁蓁一听,顿时哭笑不得:“小奶奶。傅先生要是发现了,会扣我钱的。”
小奶奶低声嘟囔:“我补给你呗。你可别和他说。”
蓁蓁怎么都不可能拿小奶奶的钱。真要是拿了,回头就不是扣钱的问题。她怕是会被直接赶出这屋子。
“小奶奶。我去接人就是了。你可别给我补这点钱。”她心疼自己注定要被扣的钱,只能期待过年时候,傅先生能给个大红包,补贴她被扣的钱。
医生没走多久,很快一辆黑色的车停到傅家门口。
门打开,车后排一侧迈出一双黑色的皮鞋。随着皮鞋踩出,里面的人下车,神情淡漠将刚才坐压着的白色衬衫整了整了。
他手腕处小叶紫檀手串绕了好些圈,因为他的动作,朝着小臂方向滑动少许,露出木头珠子中间夹杂的一枚玉环。
整理完衬衫,他转身吩咐车里的人:“车停门口。等下送姚主编回阳城出版社。”
车内驾驶位上的中年男人立刻应声:“好嘞。”
车后排的另一侧,姚主编拿着包匆匆下车,关了车门。他推了推眼镜,绕着走到男人身旁,满脸笑意:“傅先生客气了。”
傅元宝取出一个铁罐礼盒,反手将车门关上,朝姚主编说了声:“下个月报纸广告,我要两个版面。”
阳城日报广告占比其实不高,每天就给半个版面。其中七成的广告是国企广告。要知道对傅元宝的采访其实能算阳城日报可以给出最大的一份广告。
姚主编没想到傅元宝竟还要两个完整的版面!
傅元宝察觉到姚主编的迟疑,眼眸微下垂,很快重抬起眼注视着面前文化气质厚重的主编:“想要采访我的人可以从阳城出版社排到这里。里面不止是编辑。”
他手指在铁罐盒上敲了敲,发出轻响:“或者四天。半个版面。每周日。”
姚主编哑然。
确实如傅元宝所说,想要采访傅元宝的人很多。
太多人想要知道傅元宝是怎么做生意的。他如何发家,如何进入一家国企,且帮助企业提高生产规模,最后又如何从中跳出来,自己创一门营生,又将这笔生意做大做强。